李姑聽得莫名妙，打開一看，是一盒麻餅，一盒松子糖，出來要問那家人都走了，沈元坐在堂上笑嘻嘻的，李姑問：“你吃了多少酒？樂得這個(gè)樣子?！?/br>
    沈元拉著李姑的手，“孩兒他娘，咱云哥兒的親事定了?！?/br>
    “真的？”李姑喜出望外，坐下道：“可是與杜員外定的？”

    “那當(dāng)然，婚書都寫好的?！鄙蛟獜男淙〕?，李姑接過來粗粗一看，見有沈澄和杜氏女婷的名字就笑逐顏開，將婚書疊好，說：“我收在床頭柜里這么重要的東西。”

    沈元揮揮手，“你好好收著吧！”

    李姑前腳收好婚書，后腳就裝了盤喜果送到書房跟兒子道喜，沈澄正在整理筆墨，見娘這樣高興也不好掃她的興，湊合吃了一個(gè)麻餅，李姑滿臉是笑，望著兒子：“好孩子，你總算是想通了，我就說你是讀大書知大理的，如今婚事已定，你覺得明年成婚怎么樣？”

    沈澄說：“娘，我雖然定了親暫時(shí)卻不想成婚，我八月還得鄉(xiāng)試呢，你別提這樣雜事讓我分心了?！?/br>
    李姑聽兒子要上進(jìn)，也不好強(qiáng)他，只說：“遠(yuǎn)得不說就咱家，你舅舅，你外公都是秀才終老的，你小小年紀(jì)雖有志氣也不能死性了?！?/br>
    “娘，我知道了，你等我今年考完再說吧！“

    李姑將兒子要鄉(xiāng)試的話與沈元說了，沈元又同杜員外說了，杜員外大是贊許，說：“這是極好的事情，我們做上人的最要緊就是為孩子的前程，我家里新買的大蠟燭是祠堂用的，你全拿去給孩子夜里使，那油燈又暗又昏成什么用處?！?/br>
    蠟燭之后又有熏香、茶葉、那杜小姐知道沈澄要鄉(xiāng)試，也欣賞他是個(gè)有志氣的男子，自已親自下廚今日是饅頭雞湯，明日是油餅菜粥，后日是面條煎蛋，日日變著花樣做兩樣夜宵，讓丫頭錦繡去送，沈澄受寵若驚，稱：“謝謝小姐美意，學(xué)生實(shí)在受不起，若不能折桂豈不是辜負(fù)小姐一片心？以后可別送了吧！“

    錦繡將這話帶與杜小姐，杜小姐聽了更覺得沈澄是個(gè)知進(jìn)退的人，笑說：“我聽?wèi)蚶镉写笃魍沓傻恼f法，八十中舉的還有，他少年家以后讀書的日子長，我雖不才不能解文說字，也能奉湯奉水罷了。“這日又特地做了餛飩和花卷讓錦繡送去，錦繡將杜小姐的話一字不漏的與沈澄說了，又問：“沈相公，你可有話讓我?guī)Щ厝サ膯?？?/br>
    沈澄呆了一會(huì)兒，方搖頭說：“沒有什么話，我只好好讀書便是了?！毙膬?nèi)也感杜小姐的情，知道這是個(gè)有見識(shí)的賢德女子,反而覺得有點(diǎn)對(duì)不起人家。

    到了鄉(xiāng)試前一天，沈澄自己打包了筆墨，李姑替?zhèn)渌麅杉蓛粢路弯伾w，杜小姐送來兩盒干點(diǎn)心，沈澄坐著牛車先到舅舅家，李禁和楊佑早等著了，楊佑給他備了艾草，讓他熏蚊子的，又給備了一個(gè)大水壺，說怕他自己燒水。李奶做了十幾個(gè)大rou粽子連夜煮了給沈澄說：“熱熱就行了，你就不用升火煮飯了?！庇终f：“粽子吃多了積食，我再給你帶卷掛面去，比煮粥方便，夜里想起來吃碗熱面?！案严隳c和醬菜切好拌好用小罐裝著，比當(dāng)年李禁進(jìn)場還上心。

    沈澄宿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楊佑讓李希青拿著東西送他，到了貢院門口李希程又氣喘吁吁的追過來，將一個(gè)黃紙包遞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這里頭是保濟(jì)丸，娘怕你萬一有個(gè)腸胃不和，頭疼腦熱?！?/br>
    沈澄接了，“謝謝舅媽。我進(jìn)去了，兩位哥哥回去吧！”

    李希青讓李希程先回去，說：“我明年開年又要考秀才了，我多留會(huì)兒沾沾旺氣?！?/br>
    驗(yàn)完身搜檢完東西，李希青跟門子打了個(gè)招呼替沈澄將行禮背進(jìn)去了，臨走同沈澄說：“表弟你考這場試能中當(dāng)然是好，若是不中也沒什么的，多少人考到白頭你才多大呢！“

    沈澄理著筆墨說“我心里都知道的，考完勞二哥還來接我就是了?！?/br>
    “這是一定的。”李希青到了門口，掏了一塊銀子給門子，“還請(qǐng)多照應(yīng)些。”

    門子笑著接過來：“相公放心吧，添燈添水倒馬桶都是我們照管的事?！?/br>
    沈澄只當(dāng)在家時(shí)一樣，頭一場考得四書經(jīng)義，沈澄早早寫好了又細(xì)細(xì)批了一遍了，第三日早早交了卷。第二場考五經(jīng)，沈澄也同第一場一樣的早早就寫完了。等三場時(shí)務(wù)題出來沈澄倒是費(fèi)了一番腦筋，苦思冥想才得了一行字勉強(qiáng)湊出一段，自己看著都不成道理，換了稿紙卻又不知如何開筆，一日都沒寫出來。到了第二日晚上看著貢院的月亮，想起今天是十六中秋都過了，想起自己同錦姐在月下許的愿，想起自己在貢院門口算的卦，披衣起身挑亮了燈，研開了墨，把之前稿紙拿著一句句的推敲，到天光大亮才完了文。

    出了貢院大門還覺得頭昏腦漲的，李希青早早就在門口伸著頭等他了，一把拉住：“考得如何？”

    沈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李希青說；“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考完出來也是不知道的，快跟我回去家里等你呢?！耙话烟嫔虺文眠^行禮，兩人回家。

    李奶早就在門口盼著了，楊佑在酒樓定了八盤八碗，沈澄一進(jìn)門，就喜說：“來來，新科老爺上坐?！?/br>
    沈澄退后道：“不敢，不敢，舅媽開玩笑呢！“

    楊佑拉著他上坐，“我的兒，你才多大就能入場，中不中是早晚的事，練練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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