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書迷正在閱讀:男朋友是買小魚干送的、治愈系婚寵、春夏之交(GL)、穿進漫畫后我拯救了男主、穿成炮灰的我拯救男主[娛樂圈]、大反派他盛世美顏[快穿]、大佬的小狐貍又在撒嬌、你對氣運一無所知、縛寵、此生長(重生)
丁遠志非常感激地看了一眼木慈。 從一開始,丁遠志就覺得木慈沒什么記憶點,畢竟他除了看上去不好惹之外,實在看不出什么出挑的地方,比起幾個冷靜的女生,亮眼的左弦,還有似乎勝券在握的苦艾酒,這人唯一的亮點就是跟在左弦身邊。 由于他們倆一直同出同進,丁遠志甚至一度以為他其實是左弦的保鏢。 后來木慈在槐樹林里救了艾巧,丁遠志又覺得這人要么精蟲上腦,要么就是腦子不太好使,畢竟有田蜜蜜這種前科在前面擺著,這種情況下還想做個好心人,除了找死兩個字,就沒別的可以解釋了。 直到輪到自己出事,丁遠志才發(fā)現(xiàn)木慈簡直渾身籠罩著一層佛光。 他雖然不怎么愛說話,卻是個交流起來讓人覺得很舒服的男人,更不會因為毫無用處就毫不猶豫地將人拋下。 在這種環(huán)境下,寡言的木慈實際上要比精明的左弦更讓人有安全感。 丁遠志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了木慈身上,兩個人一起被落在后頭,他這會兒還是有點萎靡不振,不過精神頭還行,他認定在這伙人里值得結(jié)交的只有木慈,心血沸騰,覺得該做些什么來回報這種善良,于是悄聲說道:我覺得應(yīng)該就快結(jié)束了。 怎么說?木慈問道。 不管左弦的猜想是不是對的,你看,我們的活是從這位少爺?shù)幕橐鲩_始,也就是送新娘子,而現(xiàn)在我們知道,少爺還沒有死,那么冥婚也就沒有開始。丁遠志說話非常謹慎,這些話都是壓在嗓子眼里,湊在木慈耳邊說的,就算那個白臉仆人真的轉(zhuǎn)過頭來,估計也只以為他只是狀態(tài)不好,半死不活地讓人撐著。 木慈沉吟片刻,覺得自己的腦子實在跟不上這些聰明人:所以? 如果這是老板寫的故事,那么肯定會來一個首尾呼應(yīng),這是一種非常常見的寫作技巧,除非這個故事就想寫個流水賬,打算就這么無聊的過去,不過之前鬼聽?wèi)?,唱得是活捉,這很明顯在點題了,顯然不可能是流水賬。丁遠志又道,所以既然婚已經(jīng)開始,那說明這個故事就快要落幕了。 這聽著倒是很有道理,木慈想摸摸下巴,可惜他一只手搭著丁遠志,另一只手還處于受傷狀態(tài),只好作罷:那這么說我們就快能出去了? 還不能放松警惕,祭死窯跟鬼聽?wèi)蚨汲隽巳嗣?,冥婚跟吃人估計還有大招呢。丁遠志嘖嘖有聲,我想很可能不是什么正經(jīng)酒席,搞不好就有人rou,咱們倆都留神些,千萬別動筷子。 你腦子真好使。 丁遠志苦笑了一聲:沒前頭那位好使。 他看了一眼左弦,發(fā)出非常艷羨的聲音。 男人在少年時甚至是成年后都會有非常長的一段時間,幻想著突如其來地加入一場極其盛大且富有激情的冒險之旅,最好有危險、美女、金錢、無數(shù)的腎上腺素,徹底擺脫現(xiàn)實這種令人反感無比的平淡生活。 甚至于在家里上廁所那會兒,丁遠志仍然抱有這種夢想,直到他真的突然加入這么一場莫名其妙的冒險。 死亡一而再再而三地發(fā)生在眼前,包括那一樹足以做半年噩夢的尸體,美妙的幻想一下子被現(xiàn)實怦然擊碎,立刻煙消云散了,逃得比參加奧運會的短跑健將都快。 極端的恐懼壓力之下,能夠保持冷靜的思考都已經(jīng)非常難,讓人頃刻間就能意識到自己是多么脆弱跟無能。 相比之下,左弦?guī)缀跏敲總€渴望冒險的人所幻想過最完美的模板,絕對的冷靜,極強的思維,靈活的身手,豐富的閱歷,簡直像是天生為冒險而生,他這種人做任何事,都不像是在找死,反倒像是藝高人大膽,是一種絕對的自信。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該不會以前是個殺人犯吧?丁遠志當(dāng)然沒傻到把這句話吐出來,而是小聲道:就沒看他變過臉。 木慈搖搖頭:我跟他不熟,也不清楚,只是合作過幾次。 丁遠志點點頭,并沒有覺得木慈是在敷衍自己,許多有本事的人總是很神秘,這倒也是很正常的。 進入內(nèi)環(huán)樓的時候,所有人都看清了天井下擺著的巨大棺槨,它就那么被放在正中央,像是個吉祥物,又像一個非常正常的裝飾,周圍擺著許許多多的桌子,場地里的人各忙各的,完全不顧紅白交織的這一幕到底多么詭異。 木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在棺材邊上吃喜宴?這也太晦氣了! 而這時候,天突然開始陰下來,暗得非???,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光抽走了,四周變得一片漆黑,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種情況下,跟人有接觸和沒有接觸都非常可怕,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身邊是不是原來那個人,而一個人落單也不是什么值得開心的事。 更可怕的是,在完全陷入漆黑的一瞬間,四周就有許多腳步聲響起,緊接著內(nèi)外環(huán)樓的燈籠開始一盞盞被點燃起來,整個土樓完全被紅白兩種顏色籠罩住了。 光并不是很亮,只是能隱約看清身邊的人,木慈看到丁遠志的額頭上全是冷汗,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痛的。 白臉仆人明顯就急切起來了,嘟囔了一句:怎么就到這會兒了?! 他顯然很急,只是不知道在急什么,然后領(lǐng)著眾人進到一個小房間里,里面擺著兩張小桌子,都已經(jīng)零零散散坐著人了,那些人低垂著頭,把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脖子抻得特別長,簡直像是怪物一樣。 白臉仆人道:你們自己找地方坐吧,早坐早開席。 說完話,他就匆匆走了,看上去的確很急切,這里總共兩桌人,一桌缺了五個人,另一桌則缺了三個人,苦艾酒跟僅剩的兩個女生坐過去,剩下的四個男人則等著那個空位。 桌上擺著各種各樣的餐具,看上去非常精致,看上去簡直像是考古節(jié)目里剛出土的禮器,苦艾酒那一桌坐滿了人,很快就開始開席了,聽見居然十分熱鬧。 因為天色暗的緣故,房間里點了幾盞油燈,多少提升了些能見度,可是讓房間看起來更加詭異了,因為另一桌較遠,木慈只能聽見他們的嬉笑聲跟勸酒聲,黑影卻搖曳著,看不出來桌上到底坐著幾個人,甚至連苦艾酒跟陸曉意還有宋婕的背影都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們四個的位置是按照中年男人、丁遠志、木慈、左弦依次坐下的,酒桌的長板凳是兩人共用一張,他們四人正好占了空著的兩張。 桌上已經(jīng)放著四道冷盤,酒杯是滿的,之前坐下的那五個人都垂著腦袋,一動不動的。 木慈心想:丁遠志算是白提醒了,別的不說,現(xiàn)在這架勢誰敢下筷子啊。 他正觀察著,忽然感覺身邊吹過一陣陰風(fēng),有個人貼著左弦坐了下來,抬頭一看,正好對上一雙毫無生氣的斜眼,帶著死人的邪性,只覺得好似一盆冷水從頭頂灌下來,潑了個透心涼。 在這種環(huán)境下,跟人一起吃喜酒已經(jīng)很刺激了。 再把人換成死人,那就完全不是一個刺激能形容得了的。 坐下來的斜眼人忽然很淳樸地笑起來,開口說:俺來晚了,對不住鄉(xiāng)親們啊,咱敬一個。 原本坐著的五個人終于活動起來了,氣氛也開始活絡(luò),那種詭異的壓迫感卻越來越強,很快,一輪罰酒過后,昏暗的酒桌上,六雙無神的眼睛都聚在了他們四個人身上,發(fā)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質(zhì)問。 大喜的日子,你們怎么不喝?。?/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716 17:59:31~20210717 17:29: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佚名 2個;Forever crazy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蒙眼行走、粉紅豹愛小粉紅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5章 第三站:風(fēng)宿青旅(17) 酒是剛熱好的,聞起來像藥酒,色很渾。 料想主人家再神通廣大,也至多泡泡蜈蚣酒或者蛇酒,沒有泡尸酒的可能性,再說酒本身是糧食做的,應(yīng)該可以放心。 木慈不怎么碰煙酒,但并不是完全不能碰,桌上六個死人的臉色實在是太恐怖了,他不想惹來麻煩,因此很是小心地舔了一口。 酒入口的那一刻,他嘗到了非常濃的土腥味,要不是忍得住,差點一口噴出來。 丁遠志更不堪,直接嗆到了。 六個鄉(xiāng)民立刻恥笑起他來:行不行??!這點就嗆著了,來來來,多喝點,你這個酒量就是得練,我看你是平時喝少了。 每人都滿上了自己的酒碗,六大碗酒齊刷刷放在了丁遠志面前,六雙眼睛盯著他,臉上都流露出古怪又滿足的笑容。 丁遠志剛剛吐得很厲害,一時半會根本緩不過來,走路都靠木慈攙著,要是這六碗真實打?qū)嵑认氯?,不死恐怕也半殘了?/br> 他的冷汗很快流下來,咽了咽口水,沒敢動彈。 丁家的后生啊,你這是不給我們大家伙面子啊。最后來的斜眼人陰惻惻地說道。 氣氛驀然緊張起來,壓抑感幾乎凝聚成實體,要擠壓著空間一絲絲滴漏出來,這次連左弦的額上都隱隱約約沁出了汗來。 這時中年男人忽然抬起頭來,兩眼放光,不知道是喝出了什么,一臉喜色,在昏暗的宴席上顯得格外驚悚,仿佛鬼上身了一般,兩只手捧著酒壇子嘖嘖有聲道:這可是頂好的東西啊,東家真是個厚道人,這樣的好東西也拿出來招待。 他搖頭晃腦,咂著嘴,一口就把酒干完了。 六人立刻就被中年男人的表現(xiàn)吸引走了注意力,他們撇下丁遠志,死氣森森的臉上撐開皺紋,擠出樸素的笑容,端起酒巴結(jié)道:要不怎么說孫家大哥會來事,是識文斷字的讀書人呢!來,俺們敬你一杯,這酒有什么門道,您看著能不能給俺們說道說道,好讓俺們長長見識。 這些人簡直太像人了。 說話的方式、侃大山的德性、逼著人喝酒的方式,都跟現(xiàn)實里宴席上那種勸酒的人一模一樣。 中年男人幾杯酒下肚,也來了興致,搖頭嘆息道:這是頂好的鮮參酒,色正味淳,泡了估計有些年頭了,早些年我在外頭談生意的時候,當(dāng)時帶我發(fā)財?shù)睦习逡灿幸黄浚枪P生意成了之后,他請我喝了一小杯,嘖嘖嘖,這個味道,我過了十幾年還想著呢。 六人立刻露出被折服的表情,也不管有沒有聽懂。 之后宴席上來,多是大魚大rou,之后還端上來一個用糖捏成的宮裝仙女,正擺在當(dāng)中裝飾,六人沒有看懂怎么下筷,立刻去問那中年男人,語氣里已是nongnong的敬佩:孫哥,您說這漂亮婆娘得怎么吃? 怎么吃?中年男人大概是有點喝醉了,斜眼人是天生斜眼,他卻是斜著眼輕蔑地望著這波土包子,嗤笑道,這是看的,人家說排場大的宴席,得吃一看二眼觀三,咱們這排場也不小,吃一看二,意思是有吃的,有看的,這仙女兒就是看桌。 有個鄉(xiāng)民搓搓手,不好意思道:哎呀,咱們這桌里頭,居然坐著孫大哥這樣有見識的人,真是了不得,本來俺實在是不該多嘴,讓您費唾沫,可就是想問問,這眼觀三又是個啥? 眼觀三就是擺開戲臺子,咱們一邊喝酒吃rou,人家戲臺子上一邊演著。中年男人吃得滿嘴流油,大概是看著這六人老實,語態(tài)也傲慢起來,你怎么這個都不懂。 六人謙卑地給他敬酒:那是那是,我們哪能跟您比,就這些東西還是沾大老爺?shù)母?,遇著孫爺,好長見識來了不是。 倒不是說六人就沒監(jiān)督著其他三個喝酒了,只是中年男人那驚人的戰(zhàn)斗力實在吸引走了足夠多的火力,三人受到的壓力大大減小,看得他們仨一愣一愣的。 這中年男人顯然是個走南闖北的生意人,說起話來那叫一個舌燦蓮花,有些話連左弦都快被唬住了,更別提這些目不識丁的莊稼漢,他們死人一樣的臉上很快泛起光來。 要不是時間不夠,木慈估摸著這些人能直接叫這位大哥原地聊超度了。 到至今為止,眾人大概有十幾個小時都沒沾半點葷腥了,豐盛的宴席讓人忍不住胃口大開,因此多多少少都夾了幾筷子,說不上來是什么味道,只是覺得好吃,軟綿綿的rou一下子從喉嚨滑進去。 木慈一向克制,動了幾筷子就剎住車,只有在六人勸酒的時候做做樣子。 丁遠志倒是很饞,可惜身體跟大腦有不同的想法,一時間配不上套,加上中年男人就在他旁邊吸溜吸溜著燉得非常軟爛的豬rou,他被油膩到了,只能含淚嚼素菜,免得自己吃頓飯還要賠上一條命。 左弦不必多說,那中年男人顯然是個喝酒的老手了,一邊吃菜一邊胡天侃地,偶爾吸溜一口酒,看上去居然有千杯不醉的海量,喝得多,吃得當(dāng)然也就多,這一堆的菜肴幾乎有一半在他肚子里頭。 特別是一大盆豬rou,已經(jīng)根本不是吃,是被他就著醬汁喝進去的。 酒宴過半,話題很快就往下三路走,聊起新娘子跟大少爺?shù)氖聛?,這六個鄉(xiāng)民之前被中年男人狠狠教育了一把,這會兒也不甘示弱。 這里頭有大半都是下流的廢話,只有幾句是關(guān)鍵,讓木慈跟左弦都豎起了耳朵。 比如這土樓實際上已經(jīng)修了很多年,大概是從現(xiàn)任大老爺?shù)淖孀诰烷_始修這座土樓了,而這六個鄉(xiāng)民的祖宗則是給修這座土樓的工匠,因此才有機會搬進來,成為土樓的一份子。 說好聽點叫精神股東,說不好聽點就是家生奴。 最早的時候,老爺沒有孩子,請人來拍喜打生,好不容易大夫人把大少爺生下來,卻生下個沒氣的死嬰。當(dāng)時鬧荒年,正好來了一波道士,竟然把大少爺救活了,這些人還打了旱魃,只可惜沒什么用途,鄉(xiāng)親們鬧起來,大老爺就把他們趕走了。 拍喜跟打生是兩種非常相似的民俗,都跟生兒育女有關(guān),只是流行的地方不同,光看拍跟打兩個字,就看得出來是跟暴力有關(guān)的,簡單來講,古人認為不育是婦女的罪過,因此要棒打婚后不育的婦女來求子。 打生光聽歌謠就可見一斑:打生打生,打爾還不把孩生。 拍喜與打生差不多,只是方式略有些細節(jié)上的差別,人們用被褥蒙住不孕的婦女,用棍棒打她,打得越重說明心越誠,一邊打一邊要問:有喜沒?生不生? 直到丈夫出來撒花生紅棗方肯罷休,妻子自己是無權(quán)阻止的,倘若丈夫心狠一些,想換個妻子,娶個續(xù)弦,那妻子被活活打死的事也不是沒有。 而打旱魃又有兩種說法,一種是指畸形的嬰兒,人們認為這種嬰兒是旱魃轉(zhuǎn)世,會引起災(zāi)荒;還有一種則是每逢干旱,人們就認為是死了不滿百天的尸體怨氣不散,變成旱魃,得摧殘肢體,鞭打焚燒,讓它不敢作怪,老天爺才能下雨,有些地方也叫打旱骨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