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英雄不世出,隨我走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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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當(dāng)著江統(tǒng)的面稱贊王彰,明確表達招攬之意,但對江統(tǒng)本人的“進止”,卻沒有任何表示;而江統(tǒng)欲言者二三,也終于沒能將毛遂自薦的話說出口來。 回到何天叫人替他安排的下處,正在發(fā)悶,有客來拜。 文鴦。 一見文鴦,江統(tǒng)便覺得該人有什么地方變了——嗯,對,眉宇之間那層隱約的抑郁不見了,隱約的,是神采飛揚。 “應(yīng)元,我本以為,是次,你必入何公幕府——怎么,是否依舊以為,諸馬之中,尚有可挽救一把者?” 江統(tǒng)沒想到文鴦竟如此直白,不由有點手足無措,“呃……” 我其實是想“入何公幕府”的,但“何公”雖好像很熱情、很知己的樣子,甚至為我“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啥的,可是,他沒有表示出辟我入幕的意思呀?您介樣說,倒好像是我不樂“入何公幕府”似的? 還有,“挽救一把”?好奇怪的說法呀。 隨即反應(yīng)過來,這多半是衛(wèi)將軍日常儻論,被文長史拿來活用了。 文鴦好像很鄭重的樣子,“應(yīng)元,你若入何公幕府,我這個長史,是可以讓出來的!” 江統(tǒng)真的手足無措了,“次騫!怎能這樣說?你是云鶴的……呃,干城,干城!誰也不能越過你的!” 文鴦一笑,隨即正色,“至于諸馬——得罪說一句,吾觀諸馬,一丘之貉也!” 頓一頓,“退一萬步,即便其中真有一二賢者,亦不可欣而奉之!” “這……” “何公有言,‘一馬鳴,諸馬鳴’——其鳴者,賢也好,愚也罷,總之,但凡一馬鳴,則諸馬踴躍,這個馬廄,便永遠消停不下來!” 江統(tǒng)心中微動,“一馬鳴,諸馬鳴”,真是很形象也很深刻的一個說法了! “宗室強盛,亂之源也!”文鴦目光炯如刀,“這個根子,不掘了起來,國家沒個好!” 江統(tǒng)心中一震,‘你是說——” “河間、長沙、成都,這三馬,算是諸馬之中的‘頭馬’了!何公之計,便是楔入此三馬之爭,乘隙縱橫捭闔,或錐、或鞭,或……干脆頸下一刀!叫這三馬,徹底不得鳴!” 江統(tǒng)心中大震。 何天欲除者,何止一河間?他還真不是奉長沙為主,連“聯(lián)手”都是虛與委蛇! “三馬既喑,余馬股栗,乃乘勢收諸王兵權(quán),推恩削藩,叫諸馬再也不敢鳴、不得鳴!” 略一頓,文鴦一字一頓,“非如此,社稷不得安,百姓不得安!” 江統(tǒng)心潮起伏! 文鴦見他不說話,微笑問道,“怎么?應(yīng)元,你以為,這件大事,是不該辦呢?還是……何公辦不下來呢?” “這——”江統(tǒng)咬一咬呀,“不能說不該辦,只是——” “只是此事極難,非大英雄不能為,對罷?” “……對。” “英雄不世出而出于今世!”文鴦?chuàng)P起臉,“俶以為,何公即此不世出之英雄也!” 頓一頓,“此皇天感應(yīng),佑吾國、福吾民也!” 好家伙,這口吻…… 江統(tǒng)定定神,“云鶴命世之才,謀國至深、至……忠!” 頓一頓,“只是,辦這樣的大事……非人心無以恃!云鶴到底是異姓,若只憑計謀武力,只怕……一馬方喑,一馬又鳴!而且,到時候,‘鳴’者,怕也不止于諸馬呀!如是,依舊是個兵禍連結(jié)、不知伊于胡底的局面呀!” 文鴦微笑,片刻,頷首,“也是——異姓嘛!” 江統(tǒng)心頭莫名一顫,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身子微微前傾,咬咬牙,壓低了聲音,問了出來: “次騫,你給我交個底——云鶴,有為魏文、晉武之意否?” 文鴦驚奇的看著江統(tǒng),“怎會?何公一心為圣晉開太平,豈會生篡代意?” 頓一頓,“何公親口說過,國家享天下日淺,打滅吳、一統(tǒng)諸夏始——那是咸寧五年的事,迄今,不過十五年!無論如何,要延晉祚十倍于此數(shù)——啊,十倍不夠,二十倍!延晉祚三百年,才不枉天地造化一場!” 這個話說的……真特么好聽! “再者說了,”文鴦用略帶玩笑的口吻說道,“魏文之前,有魏武;晉武之前,有晉宣、晉景、晉文——哪能一步就到位呢!” 江統(tǒng)面色微變。 文鴦“哈哈”一笑,擺擺手,“我開玩笑呢!應(yīng)元,你可別當(dāng)真??!哈哈!” 這種事情開玩笑…… 文鴦已換過顏色,鄭重說道,“何公非但不會做魏文、晉武,就是魏武和晉宣、景、文——也不會做!” 就是說,既不會篡代,也不會做擺弄皇帝如傀儡的權(quán)臣。 江統(tǒng)心下稍定。 可是—— “可是,”江統(tǒng)抿了抿嘴唇,“既如此,還是那句話——云鶴到底是異姓!到底……還年輕,底子……還?。【退闳R已喑,但欲諸馬不鳴,天下歸心,還是……難呀!” “嗯!”文鴦點點頭,“是要有個大義名分呢!” “呃……對!大義名分!大義名分!” 文鴦凝視江統(tǒng),“應(yīng)元,我請教,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君以為然否?” 江統(tǒng)微微一怔,“豈能曰不然?” “好!我再請教,以君之見,天下,是一姓之天下呢?還是天下人之天下?” 江統(tǒng)躊躇了一下,“天下人之天下?!?/br> 三代之前,天下,天下人之天下;三代之后,天下,一姓之天下——這個觀念,直到明清,才真正確立,在文鴦、江統(tǒng)的時代,“共和”的思想,依舊是深入人心的,只不過,這個“天下人”,主要指貴族和士大夫,不包括寒庶黎氓。 司馬晉走回封建的老路,貴族政治大潮洶涌澎拜,自有其深厚的思想根基在。 “既如此,”文鴦目光炯炯,“若有這樣一條路:既能叫刀兵早息、諸馬不鳴、天下歸心,安民、安社稷、安天下,又能叫晉祚綿長——” 頓一頓,“若有這樣一條路,你跟不跟何公走?” 竟有這樣一條神奇的天路? 江統(tǒng)無可回避,“如是,統(tǒng)豈能不追隨何公之驥尾?” 不知不覺中,“云鶴”變成了“何公”。 文鴦深沉的嘆口氣,“若不行此路,則必如君所言,兵禍連結(jié),不知伊于胡底?則天下糜爛,四夷乘隙而起,君《徙戎論》中之種種警世語,便要一一成真了!” 江統(tǒng)心中大震:對呀!還有四夷呀! 他再也耐不住,“次騫!你快說——到底是怎樣一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