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那條路,我走!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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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鴦拜訪江統(tǒng),時已向晚,辭出之后,即有侍婢送晚膳入房,但侍婢再入掌燈之時,發(fā)現(xiàn)一食幾豐盛的飯菜,竟是一筷未動,她小心請問,是否需要加熱,或者另換一批新鮮的?江統(tǒng)溫言說道,“不必了,我一點都不餓,請撤下去罷?!?/br> 是晚,江統(tǒng)房中,燭光隱隱,一直沒有熄燈,似乎……一夜未眠? 直至次日卯初(早上五點)前后,燈火方息,但江統(tǒng)并未安歇,不久,便有人見到,江先生踟躕河邊,有時候還會書空咄咄,不曉得在嘟囔些什么? 彼時,東天不過微熹,地面依舊一片黑暗,江先生的表情,是看不清楚的。 直到天色大亮,江統(tǒng)才回到房中。 侍婢入房,服侍盥洗,之后再送入早膳,這一次,江統(tǒng)喝了半碗粥,余者,皆一筷未動,便叫撤下去了。 大約申正(下午四點)時分,消息傳來: 成都王殺陸云、孫拯,皆夷三族。 更多細節(jié)如下: 王彰等僚屬聯(lián)署上書成都王,曰: “彰等聞人主圣明,臣下盡規(guī),茍有所懷,不敢不獻!” “陸機計慮淺近,師徒敗績,以法加刑,彰等不敢不謂當(dāng);將軍喪軍,自領(lǐng)其罪,亦足以肅齊上下,威示遠近,所謂一人受戮,天下知誡者也!” “然,以機、云為反逆,必加族誅,未知本末者,莫不疑惑!” “夫爵人于朝,與眾共之;刑人于市,與眾棄之。惟刑之恤,古人所慎!” “今明公興舉義兵,以除國難,四海同心,云合響應(yīng)!罪人之命,懸于漏刻;泰平之期,不旦則夕矣!機、云兄弟,并蒙拔擢,俱受重任,何有背罔極之恩、向垂亡之寇;去泰山之安、赴累卵之危之理?” “進退之間,事有疑似,圣鑒或有未察!刑誅事大,宜詳校其事,令事驗顯然,暴之萬姓,然后加云等之誅,未足為晚!” “今之舉措,泰山之重,得則足令天下情服,失則必使四方心離!不可不令審諦,不可不令詳慎!” “彰等區(qū)區(qū),非為陸云請一身之命,實慮此舉有得失之機,敢竭愚戇,以備誹謗!” 這道上書,情理并茂,血淚交流,成都王的耳根子,一向是軟的,不能不有所動。 孟玖、盧志,不斷遞小話,盧志的話,尤其有殺傷力,“除惡不盡,養(yǎng)虎為患——昔趙王殺趙浚,赦其子驤,驤詣明公而擊趙,即前事之鑒也!” 趙浚,武元皇后楊艷之舅,楊艷幼失怙恃,在舅家長大,正位中宮之后,感念舅氏之恩,還將自己的表妹——另一個舅舅趙虞的女兒趙粲弄進宮來,做了武帝的充華。 照理,趙氏是不折不扣的“楊黨”,同趙王倫沒啥直接的沖突,但事情出在那個趙粲身上。 不曉得咋回事,趙粲背叛了峻陽庶人楊芷,暗地里同賈南風(fēng)做成了一路,因為她的關(guān)系,倒楊之后,趙氏一族,沒有受到牽連;但趙粲棄楊投賈,理所當(dāng)然被視作賈郭死黨,連帶著整個趙氏也被視作賈郭一黨了。 趙王、梁王發(fā)動政變,趙粲自知難逃考竟刑戮,宮變當(dāng)晚,便自縊而死;事后,窮究賈郭黨羽,趙浚被殺。 不過,趙王也曉得,趙氏同賈、郭關(guān)系密切者,也就一個趙粲,因此,不為己甚,沒殺趙浚的兒子趙驤。 你沒殺我,不代表我要感激你,齊王、成都王起兵討趙的消息傳來,趙驤即逃出洛陽,北投成都王,成都王以之為都護,參與了黃橋及其后的一系列戰(zhàn)役。 盧志的話,聽上去,雖挺有道理,但殺陸機,成都王已經(jīng)有點后悔了;殺陸云,決心始終難定。 王彰等上書之后,十?dāng)?shù)人聯(lián)袂入見,叩頭流涕,請陸云命,成都王更加猶豫了。 就在這時,獄吏來報:孫拯招了! 事實是—— 孫拯遍嘗酷刑,數(shù)度昏厥,兩踝骨見,始終大呼,“陸士衡冤枉!” 獄吏亦佩服其義烈,勸道:“二陸之枉,天下誰不知之?然君不愛身乎?” 孫拯仰天長嘆:“陸君兄弟,世之奇士!吾蒙知愛,今既不能救其死,忍復(fù)從而誣之乎?終不能從君之命也!” 孫拯門人費慈、宰意,詣獄,為孫拯鳴冤。 孫拯嘆曰:“吾義不負二陸,死自吾分;卿何為爾邪!” 對曰:“君既不負二陸,仆又安可負君!” 獄吏密報孟玖、盧志,孟、盧知孫拯終不可屈,乃令獄吏冒孫拯做供詞,然后趁其昏厥之時,強按手印。 獄吏呈上孫拯“供詞”,成都王看了,先是瞪大了眼睛,繼而喜動顏色:乃公沒有殺錯人! 乃執(zhí)孟玖手曰:“非卿等之忠,不能窮此jian!” 遂夷二陸、孫拯三族。 費慈、宰意闖營,大呼“孫拯奇冤!”但他們沒能見到成都王—— 孟玖喝令,來者謀刺大王,亂刀砍死! 得知消息之首尾詳末后,江統(tǒng)枯坐房中,一動不動,整整一個時辰。 然后,突然一躍而起——一個姿勢坐的太久,血流不暢,還險些摔了一跤。 出門,直奔文鴦下處。 一見面,不寒暄,不做揖,只瞪大了布滿血絲的眼睛,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次騫!我決定了!那條路,我走!……走到底!” 回到自己的下處,一坐下,即開始大快朵頤,將侍婢送來的晚膳——滿滿一食幾的飯菜,吃的干干凈凈,一口不剩。 * 河間軍再次東進。 一如何天之料,張方回撤至雍、司之交,糧草便接濟上來了,非但糧草,河間王還給他補充了近萬兵員,于是,屯華陰,休整士馬,士飽馬騰之后,掉頭而返,鼓旗而東。 河間王給何天寫了封親筆信,對之前種種“誤會”,表示歉意,并保證說,張方那個楞小子,我已經(jīng)批評過他啦,此次東進,再不會發(fā)生類似的誤會,請您放心罷! 意思很明白:我不來找你的麻煩,你也別來壞我的好事。 河間王做如此表態(tài),算迫不得已,但是必須的——后路、糧路不靖,這個仗,沒法子打。 也算說話算話,張方所部,雖然還是一路擄掠,但對何天相關(guān)利益,“秋毫不犯”。 何天雖未給河間王回信,卻也沒再找張方的麻煩。 長沙王也沒像上一次那樣,前出至百里之外迎敵。 就這樣,河間軍兵不留行,十三里橋在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