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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的紈绔篡位后 第91節(jié)

    可火并沒有停。

    段信,蠱王,都看不見了。原來這黑蝶會(huì)阻滯人的感官、屏蔽人的視線,用他的回憶替代面前一切。

    “住手!”

    他咬牙攥劍。

    不知段信與蠱王在何處,亦不知周遭是何種情況,他如瘋了一般提劍亂砍?;鹧娴泥枧韭曋?,朦朧著傳來黎云書的高喊:“阿容——”

    還是夢(mèng)嗎?

    這幻境,是要?dú)У羲磉叺乃腥藛幔?/br>
    手中劍影快了許多,他狠狠咬牙,如數(shù)月前掙脫宿命一般,掙脫著幻境強(qiáng)加給他的一切。

    “滾!”

    但這次,他的劍被另一陣外力抗住,手腕被人攥著,臉上隨即傳來劇痛。

    萬般幻境皆消散。

    這一巴掌打得毫不留情,他唇腔中泛起血?dú)?,臉上立刻腫起很高。

    沈清容緩了半天才看清周遭。

    又見黎云書站身側(cè),他后知后覺地捂住自己的臉,“你沒害我毀容吧?”

    她晾了他一眼。

    沈清容想到自己頂著奚澤的臉,釋然點(diǎn)頭,“也罷,要丑也是他丑,與我無關(guān)?!?/br>
    段信難以置信地望著一擁而入的眾人,“你們——”

    “原來這便是蠱王?!崩柙茣o望著面前的怪物,長(zhǎng)劍一挽,擺出進(jìn)攻的姿勢(shì),“殺了她,是不是疫病就可以解除了?”

    “你休想!”

    段信一聲令下,血潭中竟爬出層層疊疊、如潮水般涌來的黑蟲。

    奚澤正安撫著槐槐,見狀忽道:“你們?nèi)?duì)付段寨主,蠱王交給我?!?/br>
    黎云書提著心思,“你會(huì)功夫?”

    奚澤如實(shí)道:“不會(huì)?!?/br>
    “那你......”

    “但我有辦法,畢竟她愿意放我進(jìn)來。”

    她的劍握得很穩(wěn),刃上倒映著她冷冽的眼神,“那好?!?/br>
    起先在石門之外,黎云書見奚澤以血開門,還以為是病急亂投醫(yī)。

    可當(dāng)石門真的打開,當(dāng)她見著奚澤眼角淚光閃爍時(shí)......

    她自覺閉上了嘴。

    奚澤和蠱王之間肯定有故事。

    只是事出緊急,她來不及問,唯有信任。

    黎云書招架住段信,見奚澤高舉火把,朝蠱王步步逼近。

    他刺破手指,點(diǎn)在攀附周遭的黑蝶上,“阿月,十年已過,我回來了?!?/br>
    黑蝶由他的舉措,像是受到了觸動(dòng),翩翩躚躚飛回蠱王身側(cè)。

    段信驟然大怒,“你做什么!”

    眼瞧著他拔劍上前,黎云書立馬抵擋住他的去路。

    段信像是被拔了逆鱗,見爭(zhēng)斗不過,從袖中摸出暗針,擲向黎云書面門。

    是陰招!

    她被沈清容眼疾手快地推開。再抬頭時(shí),見他劍光凜然,沒入段信胸膛。

    段信唇角溢出鮮血,踉蹌著跪倒在地。

    “好險(xiǎn)?!?/br>
    她擦了下額角冷汗。沈清容抽出長(zhǎng)劍,凝眉嘀咕一聲:“天鋒軍?”

    “什么?”

    “她胸口的疤痕,是天鋒軍的軍徽?!?/br>
    黎云書一愣,也隨他打量起了蠱王。

    這人如樹皮般干瘦,四肢更被異化得如同枯枝,詭異而猙獰。胸前那道痕跡深可入骨,歪歪扭扭,像是在彰顯著什么。

    天鋒軍?

    ——便是沈?qū)④娛窒碌哪侵к婈?duì)?

    是當(dāng)年曾威震四野、卻因謀逆被遣散、迄今不能提及的天鋒軍?

    奚澤還在安撫著蠱王。

    他一點(diǎn)點(diǎn)同她靠近,“你身上有傷,我?guī)湍惴笊纤幉莺貌缓茫俊?/br>
    這話溫和得如同春風(fēng)一般,蠱王眼中陰翳淺淺散去,在炬火照耀下,似乎充盈著淚水。

    可就在奚澤欲以血畫符時(shí),她陡然暴躁,“滾......開!”

    那迤地長(zhǎng)發(fā)忽化作利刃,刺穿了奚澤胸腹。隨著他的嗚咽,蠱王忽然爆發(fā)尖嘯,萬千鴉發(fā)齊齊騰起,如暴風(fēng)般朝眾人卷來。

    奚澤急急退讓,下意識(shí)護(hù)住了槐槐。他與槐槐離得遠(yuǎn),蠱王并未對(duì)二人動(dòng)手。

    但其他人就沒這么幸運(yùn)了。

    被長(zhǎng)發(fā)帶起的衛(wèi)兵即刻甩進(jìn)血潭之中。那血潭看似平靜,可每落一個(gè)人進(jìn)去,就會(huì)激起大片蟄伏在潭底的成蟲。無數(shù)黑蟲將人吞噬牽扯,皮囊變作白骨,眾人慘嚎沉沒。

    又驚悚,又詭異。

    沈清容嘖了一聲,一扯黎云書手腕將她推向門口,“你帶他們離遠(yuǎn)些?!?/br>
    所幸入口處的門尚未關(guān)閉,她反應(yīng)極快,立馬替其余兵士抵住攻勢(shì)。

    等眾人退散后,沈清容忽然拉扯住蠱王的長(zhǎng)發(fā),如抓住藤蔓一般,飛快地朝她蕩去。

    這舉動(dòng)成功激怒了蠱王。發(fā)尖利若槍戟,齊齊朝他刺去。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幾縷長(zhǎng)發(fā),騰空而起,長(zhǎng)劍立馬脫手朝蠱王拍去!

    若無意外,這一劍會(huì)重傷她,卻不致死。

    誰料有人更快。

    段信趁蠱王對(duì)付沈清容,將劍刺入她后心。

    便見蠱王狠狠一顫,模樣似是難以置信。臉上的狠厲還未收起,便被懵懂震驚替代。

    數(shù)千鴉發(fā)霎時(shí)白盡。段信收手的一剎,她闔眸跌入血池中,濺起大片血花。

    隨之一并落入血池的,還有沈清容的劍。

    玄鐵長(zhǎng)劍燒得焦黑,未及片刻,被黑蟲吞噬得粉身碎骨。

    他飛快落地,拉遠(yuǎn)開與段信的距離。

    段信蓬頭垢面,臉上掛著近乎癲狂的笑,滿手都是鮮血。

    他的手上緊緊攥著一個(gè)東西,鮮紅刺眼,尚在跳動(dòng)——是蠱王的心。

    “十年,蠱王也該換人了?!?/br>
    他睥睨著門旁眾人,仰天長(zhǎng)笑。

    “你們知道我為什么要堅(jiān)守在臥龍寨嗎?就因當(dāng)年算出鴻熹帝奪位之人,又在南疆算了第二卦。他說天下最后的贏家,是能借助蠱王的力量、讓蠱王俯首稱臣之人。是以嘉王殿下有令,要不惜一切來飼養(yǎng)蠱王?!?/br>
    “可殿下身死后,蠱王卻并沒有死?!彼Φ锰珔柡?,忽然失聲咳嗽,“既然天機(jī)都有了定論,上天做這樣的安排,豈不是......”

    “在給我這個(gè)機(jī)會(huì)?”

    “......瘋子?!?/br>
    他確實(shí)是瘋了。

    他恐怕也不知自己有多狼狽不堪。

    他的左胸滴著血,整個(gè)人匍匐于地,卻還企圖將那尚在蛹動(dòng)的東西吞入口中。

    但他沒有。

    準(zhǔn)確的說,是在觸及唇邊的一剎,忽有黑刺從那東西中破出,貫穿了他的后腦。

    他到臨死時(shí)還帶著滿意的笑,連被蠱蟲吸干軀體、墜入血潭時(shí),都似是能做皇帝一樣。

    于是那顆心落了地。

    撲通,撲通,竟然還在跳。

    眾人面色各異地看著那怪物。

    直到無數(shù)尖刺從血rou中破出,現(xiàn)出它本來的面目。

    并沒有多么可怕。

    只是一黑色的小蟲。

    它緩緩地挪動(dòng),像是一只剛剛蘇醒的巨獸,審視著他們這群不速之客。

    氣溫降至了冰點(diǎn)。

    許久后,黎云書道:“這便是......蠱王的原型?”

    “是的。”奚澤將槐槐護(hù)得更緊了些,眼底垂下一片陰影,“所以單單殺了宿主,并不能除去蠱王。它有無數(shù)種選擇,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寄宿在其他人身上?!?/br>
    誰料在她交談的功夫中,沈清容忽然喊了一聲,“當(dāng)心!”

    她未及回神,后背猛地一疼——是被這人摁在墻上,雙手封住她去路,緊緊護(hù)著。

    于是那蠱噴吐出來的尖刺,自然而然扎入了沈清容后肩。

    察覺到他的咬牙顫栗,黎云書立馬回過神,“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