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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的紈绔篡位后 第147節(jié)

    她一人攬獲了大鄴諸多“第一”,如今又成了第一位由刑部直接調(diào)轉(zhuǎn)吏部、兼任內(nèi)閣首輔與吏部尚書之人。要知這首輔與吏部尚書均是手握大權(quán)的職位,歷任帝王極少會讓一人兼任兩職,黎云書卻成了打破這個規(guī)矩的第一人。

    非議自然是有的。

    這官升的如此迅速,怎么看都有點(diǎn)以權(quán)謀私的意味。好在她并不在意那些流言風(fēng)語,一上位立馬投身到政事之中,廢寢忘食,且效率極高。朝臣們知道她輔佐沈清容登基立了大功,更知自己不可能做到她這個地步,漸漸的也不再置喙。

    沈清容還提拔了許多默默無聞、但扎實(shí)勤懇的舊臣,朝中風(fēng)氣一掃而清。

    黎云書掌了實(shí)權(quán)之后,很快安排人去探查民情、分析卷宗,專門為平民及女性群體制定律令。此外,她還大力推動書院及女學(xué)的興辦,讓更多女子都能夠到書院讀書。

    新官上任三把火。一直到年前,黎云書都很忙。

    二人相見的機(jī)會不多,批折子都只剩了沈清容一個人。即便是獨(dú)處,也大都聊些正事。

    可在十二月底時,黎云書忽然連夜找到他,見面后只顧著飲茶,一句話都沒說。

    沈清容看出她心情不好,合上折子問:“誰惹你生氣了?”

    她一直偏頭看著門外,像是在借茶水消弭心中的怒火。沈清容笑道:“該不會是埋怨我給你的官太大了吧?”

    “不是。”黎云書回想著最近發(fā)生的一切,語氣帶著憤懣,“我總算理解那些貪官是怎么想的了?!?/br>
    每年年末時,吏部會照常進(jìn)行績效考核。

    這往往是吏部一年最忙的時候,也是吏部撈錢最厲害的時候,畢竟誰都希望自己的政績好看一點(diǎn),來年能有個好兆頭。

    今年黎云書上任,吏部的人深知她的脾氣,大多數(shù)人都不敢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還是有些利欲熏心的小主事頂風(fēng)作案,悄悄拿錢幫了一把。

    這一幫就被黎云書知道了。

    她大為震怒,順藤摸瓜去查,查出了六部中的一大堆人,竟還查出了顧子墨。

    撞到她的槍口上,黎云書自然嚴(yán)懲不貸。她讓人把他們往年的政績一一拿出來核實(shí),發(fā)現(xiàn)這群人偽造政績竟成了慣例。

    甚至包括了她的舊友。

    “我想不明白,他居然也會做這種事。那政績查出來相差巨大,有多半是虛報、瞞報,吏部居然從未稟報過!”

    “這是前朝的生存法則,他隨波逐流也正常?!鄙蚯迦萆钪欁幽奶摌s心強(qiáng),安撫著黎云書,“你直接說出來,給他些刺激,他會明白的。”

    顧子墨確實(shí)明白了。

    他從做官以來,深諳人情這一處事之道,懂得如何去附會上面人的心思。可惜黎云書要的不是附會,而是干實(shí)事。

    她也不管別人能不能過好這個年,直接讓沈清容扣除了他們?nèi)齻€月的俸祿,并揚(yáng)言“還有下一次就停職查辦”。

    一眾官員被嚇得瑟瑟發(fā)抖,顧子墨則是在短暫的驚慌之后,感到了更大的不滿。

    憑什么?

    他們明明站在同樣的起點(diǎn),明明都一樣優(yōu)秀,為何黎云書可以高高在上,他就要被她壓制?單憑沈清容喜歡她嗎?

    這次扣除俸祿了,下次呢?下下次呢?

    怨念是仇恨產(chǎn)生的根本。

    在多方試探、企圖和黎云書維持好關(guān)系都沒有結(jié)果后,顧子墨決定挑撥二人的關(guān)系。

    *

    休沐當(dāng)日,黎云書為了收集更為豐富的民意,率人離開鄴京,去鄉(xiāng)下走訪探查。

    恰是這天,王勝見沈清容早早批閱完奏折,忽拱手道:“陛下,您每天辛勤勞苦,可要注意身體啊。”

    沈清容知王勝有其他話說,不動聲色地整理折子。

    王勝笑道:“前朝大致平定,后宮之位也是空缺不得的,朝臣們都在暗中談?wù)撃?。?/br>
    他雖承了顧子墨和那群官員的人情,但也依稀能猜出黎云書和他的關(guān)系,語氣中帶著試探。

    沈清容面不改色,“然后呢?”

    “今日恰巧休沐,他們想要薦舉幾位身世容貌都算上乘的姑娘入宮。但畢竟不是正經(jīng)上奏,您看......”

    “不用上奏了。”沈清容神色依然未變,卻說出了令王勝意想不到的話,“他們費(fèi)了這么大心血,朕若不承著,豈不是會寒了大臣們的心?讓他們從十三道中各挑選一位姑娘,帶到前殿見朕?!?/br>
    王勝反應(yīng)了好久,才意識到這話真的是從沈清容口中說出的,喜不自禁道:“是?!?/br>
    不多時,十三位姑娘都被帶到了殿前。

    這群姑娘大概以為陛下是想選妃,一個個濃妝艷抹,把前殿上弄得盡是脂粉之氣。沈清容心中抵觸了片刻,“罷了,去后宮。”

    待一切安置好后,他讓扶松備好紙筆謄錄對話,自己則畫起了畫。姑娘們都以為沈清容是在畫自己,不由自主端正身形掛上微笑,誰料他開口便道:“吩咐人拿十三把椅子,坐著來進(jìn)諫。十三道如今是什么情況,流民和賦稅情況如何,還有哪些問題沒有被朝臣們稟報出來,你們一個一個說?!?/br>
    由于人員更替,黎云書派遣去詢問民情的官員十分靠譜,不到申時便回了尚書府。

    她才剛剛抵達(dá),驛館的人立馬托來了一大堆物件,說是從南疆托人帶來的。她發(fā)現(xiàn)了兩封信,一封是給她的,另一封署名給了沈清容。

    黎云書拆開了信。

    信上是鄒氏的字跡,撇捺拖得很長,她一眼就看了出來。

    這三年的變動實(shí)在太大,她像是被拋進(jìn)了洪流之中,迫不得已地長大和變強(qiáng)。鄒氏得知這一切,心緒斷不會平靜,可她沒在信中表露太多情緒,簡短地寫了三個字:“別太累。”

    她眼中有流光涌動,但很快被壓制了下去。

    至于第二封信,黎云書揣測是關(guān)于沈清容提親的回信,打算趁著休沐進(jìn)宮交給他。

    可她進(jìn)宮后不久,聽一內(nèi)官道:“陛下還在后宮呢,黎大人要不改日再來?”

    她眼神驟然犀利,“后宮?他哪里來的后宮?”

    “有人為陛下挑選了十三位姑娘,大抵是要選做妃嬪。黎大人現(xiàn)在過去,會不會......”

    “他還真有出息了。”

    黎云書陰陽怪氣地說出這句話。內(nèi)官聽了她的語氣,仿似被寒風(fēng)刮到了心尖,不由自主地顫栗了一下。

    天上飄下小雪,已近夜黑。

    她冒著風(fēng)雪夾著怒氣,趕去了沈清容所在的偏殿。

    屋內(nèi)。

    沈清容從各個方面把十三道的情況了解了透,聽見情況尚可時就畫幾筆畫,覺得需要處置時就停下來記下去。這么記到一半,門外傳來王勝焦慮的勸慰,“黎大人,陛下他正忙著呢......”

    他一揚(yáng)眉,耳旁立馬傳來“砰”地巨響。寒風(fēng)細(xì)雪驟然涌入,他看著那人臉色陰沉地站在面前,一勾唇,“你來了?”

    黎云書沒有理會那些花容失色的姑娘們,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些姑娘們明顯察覺到了氣壓的降低,只是這氣壓矛頭直指沈清容,并未遷怒到她們。王勝示意她們趕緊離開,有幾個膽大的姑娘停下步子,猶猶豫豫道:“大人,陛下他只是問了一些情況,沒有對我們做什么?!?/br>
    沈清容自己給自己種下那巫術(shù),離其他女子太近了都會不舒服,遑論做其他的事情。

    黎云書自然知道。

    她氣得是自己一時不在,這家伙居然就敢放肆了!

    等姑娘們都離開后,她壓著怒氣道:“這次你找十三個姑娘來作畫,下次是不是要把全鄴京城的女子都帶來了?”

    見他不說話,黎云書心頭憤怒愈盛,“大家拼死拼活打下天下,是讓你在這里玩物喪志的?你懂不懂生于憂患怎么寫,懂不懂色令智昏是什么意思?!”

    許是氣到了極點(diǎn),黎云書抓起沈清容壘在一旁的畫,展開一看,竟是山水畫。

    “你拿的這幅是江南。聽她們的描述,江南的情況還算好,我畫得樂觀了一點(diǎn)。”

    “......”

    她又抓起一幅,色彩極重,是餓殍遍野的景象。

    “太行一帶臨近北疆,百姓受了不少苦。北蠻仍在虎視眈眈意圖南下,賑濟(jì)時要多留意那邊?!彼麛科鹦?,“為了警醒自己,我畫得悲觀了一點(diǎn)?!?/br>
    這些畫作風(fēng)格極其明顯,他合著謄錄的情況一一同黎云書解釋,“你也知道官員好大喜功,往往會瞞報很多事情。我怕他們之間還有相互通氣的,就順便問了問。”

    “......”

    見黎云書不說話,沈清容起身拍拍她的肩,“我也是傳喚了她們才知道,讓她們來的人是顧兄。他以為挑撥開你我關(guān)系,我就不會再重用你了——還真是執(zhí)迷不悟?!?/br>
    話畢,沈清容掃見了她手中的信,“這是什么?”

    第120章 .成婚發(fā)顆糖給大家吃。

    黎云書任由他將信奪走,緩半天才問:“她同意嗎?”

    “你想做的事情,還有人能攔得住你嗎?”沈清容觸及她身上的冰冷,將唯一的大氅替她披著,溫柔道:“我會去問一問禮部規(guī)制,你......”

    而她驟然打斷他,“不用太費(fèi)周折了。”

    那十三幅畫就擺在她面前,鮮少有色彩明艷、氣氛歡快的。她知各地的慶幸都不好,解釋道:“如今正是缺人手和物資的時候,我又不是拘禮之人。大家省下那些時間和精力去做更多事情,讓百姓過好,比我一人大婚更重要?!?/br>
    此事讓二人暫時放下心結(jié)。

    年末事務(wù)繁忙,一直到除夕,兩人都沒找到時間獨(dú)處。由于妃嬪一事,黎云書又譴責(zé)了顧子墨等一眾投機(jī)取巧的人。顧子墨心里愈發(fā)不滿,但他自知理虧,把憤怒暗暗壓抑下來。

    除夕那天,文武百官在宮中慶賀之后,早早回了家。

    及至深夜,鄴京城中華燈璀璨,歡歌震天,唯獨(dú)吏部還孤寂地亮著一盞燈。

    黎云書處理完所有的事情時,已是夜半。

    她將一切都查驗(yàn)清楚之后,撞見了守在門旁的沈清容。

    他換作尋常服飾,閑散地往墻邊一靠,來往的百姓倒也沒認(rèn)出他。黎云書呼出一口霧氣,“你來了?”

    話音一落,天空驟然炸響大片煙花,為他的雙眸鍍上了千萬種顏色。沈清容看了看天,笑著拉扯過她的手,“走,放河燈去?!?/br>
    這回兩人來的不算晚,街邊不僅有人賣河燈,還有些賣糖畫、泥人等小物件。燈籠掛滿了每戶人家的檐角,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而滿足的笑容。這氣氛像是光芒一樣感染著所有人,連黎云書也忍不住地高興。

    沈清容興致也很高。轉(zhuǎn)角處有一群人正比試飛花令,獎勵正是一盞河燈。他聽得那人問“還有沒有人”時,一下子舉起手,“她!”

    說完便趕緊掩面轉(zhuǎn)身,只留一雙盈溢著笑的雙眼看她。

    一時間千萬目光都聚了過來,黎云書趕緊收回想要打他的手,忽聽人驚呼了一句,“這不是黎大人嗎?”

    沈清容掩飾得好,平民百姓與他接觸少,倒讓他淹沒在了人群中。眾人簇?fù)碇柙茣吓_去,那群玩飛花令的人激動得差點(diǎn)喘不過氣,“活的黎大人?——我這輩子居然能看見活的黎大人?!”

    “......”黎云書勉強(qiáng)掛著微笑,往人群中瞪了沈清容一眼。

    他掩住半邊臉,笑得前仰后合。

    黎云書畢竟是連中二元之人,玩飛花令不在話下。她輕而易舉拿下了花燈,回來后忍不住掐了沈清容一把,“你干嘛推我上去?”

    他勾住這人肩膀,“不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