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啊。”小孩指著樓房，“好高啊?！?/br>
    方劍平：“爸爸mama以后就在那個高高的房子里上課。你是小孩, 只能在矮矮的房子?！闭f著還搖搖頭表示嫌棄。

    小孩想一下：“我長大也可以。”

    “那也得好好學(xué)才行。”方劍平趁機補一句，“上課的時候還不可以調(diào)皮搗蛋到處跑。不過尿尿和拉屎可以出去。”

    小孩聽到這話忍不住站起來，扒著他的肩膀保證：“我好好學(xué)。”

    “快走吧?！毙》即撸盃敔敿矣凶孕熊噯?？”

    方劍平點頭：“有兩輛。一輛是爺爺以前上班騎的，一輛是我的。不過一個有二十年，一個有整整十年了。也不知道壞了沒。”

    “有修車鋪吧？”

    方劍平想想，以前有的，“那回頭修一下。”說到自行車，忍不住轉(zhuǎn)向小芳，“你是不是可以把自行車學(xué)起來了？”

    小芳不想摔跤，故意說：“可以啊。咱倆的課肯定不一樣，學(xué)會了也省得你送我?！?/br>
    “你自己來？”方劍平問。

    小芳點頭：“是呀?！?/br>
    “那——”方劍平不由得想起剛剛被他嚇跑的那個男人，“大城市跟農(nóng)村不一樣，車多人多，你剛學(xué)會哪能就上路。還是我?guī)惆伞！?/br>
    “那還學(xué)什么？”

    方劍平點頭：“那就先不學(xué)。畢業(yè)后再學(xué)?！?/br>
    小芳心說，就你這樣畢了業(yè)也不見得讓我學(xué)。

    “好吧?！毙》己芎谜f話的點一下頭。

    方劍平總覺得這樣還是不保險。學(xué)校那么大，兩個系離得還不近，不到放學(xué)見不著人，她那么單純，有心人哄她能用多久啊。

    陪小芳報名的時候，老師隨口問一句他們是不是一家的，方劍平點頭承認(rèn)，還跟老師和零星幾個同學(xué)介紹他兒子瞳瞳小崽子。

    小芳陪他報名的時候，碰到老師和同學(xué)，方劍平依然熱情地向大家介紹他妻子和孩子。

    方劍平從來不是個愛顯擺的人。

    起初小芳沒發(fā)現(xiàn)，報好名出去的路上碰到自來熟的人跟他們打招呼，方劍平還跟人家介紹。小芳意識到他搞什么，頓時很無語。

    沒見過這么小心眼的男人。

    這樣也好，她跟異性絕緣，方劍平也別想有爛桃花。

    高考中斷十年，一朝考上不容易，沒人敢輕易冒險被退學(xué)。

    于是小芳權(quán)當(dāng)不知道，安安靜靜地隨他上公交，送張瞳瞳去學(xué)校。

    太陽升高，小芳以為晚了。

    下了公交車，小芳樂了。

    幼兒園大門口好幾個小孩哇哇大哭，一個比一個凄慘，跟要上斷頭臺似的。

    “mama，他們生病了嗎？”小孩只有挨揍和生病的時候才會嚎啕大哭。不見那些大人打小孩，張瞳瞳潛在意識認(rèn)為他們病得很嚴(yán)重，“mama，他們是不想吃藥嗎？”

    小芳搖頭：“他們不想上學(xué)?！?/br>
    “為什么？”小孩想不通。

    上學(xué)多好啊。長大了可以去大樓里上課，還有錢買好吃的。等他有了錢，想買什么買什么。爸爸再打他就不給爸爸吃。

    小芳：“他們不知道一邊上學(xué)一邊長大，長爸爸mama這么高就有錢了?！?/br>
    “他們好笨啊?！毙『u搖頭。

    小芳想笑：“是呀。瞳瞳最聰明了。要不要尿尿？爸爸送你去廁所，然后就去教室找老師?！?/br>
    小孩本來不想，經(jīng)她一說忍不住沖爸爸招手。

    校門口的老師一看又來個小不點，臉色大變，“你們這么晚……?”看到張瞳瞳睜大眼睛等著聽，老師沒勇氣問出口。

    方劍平：“我和她媽去學(xué)校報名耽誤一會兒。瞳瞳想小便，廁所在哪兒？”

    老師暗暗松了一口氣，趕緊指給他看。

    方劍平抱著小孩進去。

    老師立即對幾個哭鬧不止的小孩說：“你們看人家張瞳瞳都沒哭?！?/br>
    小孩哪知道誰是張瞳瞳啊。

    家長只要松手就扯開喉嚨哭，跟被人丟棄了一樣。

    老師束手無策，注意到小芳皺著眉頭，忍不住沖她苦笑，一臉無奈地說：“你家孩子挺乖的。”

    小芳搖搖頭：“只是表面。你一眼沒看見他敢從門縫里出去逛街?！?/br>
    老師臉上的笑容凝固，“你你——您說笑呢？”

    “真的。我家孩子樣樣都好，就是膽子大。他不光敢自己去，還敢?guī)н@幾個孩子去。”關(guān)于孩子，小芳不敢胡扯。

    老師試探著問：“如果門一直關(guān)著他出不去，也不會鬧？”

    小芳點頭：“應(yīng)該吧。如果哭鬧，就告訴他爸爸mama還沒放學(xué)，或者哄他睡覺。”

    老師放心了，幾個哭的凄慘的小孩也哭累了。

    送他們過來的父母長輩們急了，“趕緊跟老師進去，別等著我打你！”

    小芳直覺不好，就聽到小孩扯開嗓子嚎。

    老師嘆氣，走過去勸幾位家長：“不能這么跟孩子說。要不今天就算了，明天再送過來？”

    有位家長著急去上班，口氣不好：“明天就不哭了？”

    老師頓時沒話了。

    這幾個小孩都哭一學(xué)期了。

    明天不哭怎么可能啊。

    老師頭疼，“總這么哭也不是個事啊?！?/br>
    “還在哭？”方劍平抱著瞳瞳過來忍不住問。

    小芳點頭。

    方劍平：“那今天的課還上嗎？”

    老師：“教室里有老師。”

    方劍平放下兒子，給他整理好小書包，拉住他的手，“爸爸送你去上學(xué)?！?/br>
    小孩伸出小手：“抱抱?！?/br>
    “你胖姨姨上學(xué)要抱抱嗎？”方劍平問。

    小孩搖頭。

    方劍平：“進了學(xué)校你就是大孩子，往后會一點點長高一點點長大，要不了多久就會長爸爸mama這么高?！?/br>
    小孩驚得睜大眼睛，看一下只是比村小好看一點點，沒法跟大學(xué)校比的學(xué)校，不敢置信地問：“這么厲害?。俊?/br>
    方劍平點頭。

    小孩高興地大聲說：“我愛上學(xué)！”

    哭聲戛然而止。

    四個小孩像看傻子一樣看張瞳瞳。

    小孩被看得摸不著頭腦，于是找爸爸：“他們看我干什么啊？”

    方劍平想想，這幾個小孩看年齡都是張瞳瞳的同學(xué)，由著他們每天早上哭一個小時，瞳瞳早晚會被他們哭的不想上學(xué)。于是決定說實話：“他們覺得你傻，居然喜歡上學(xué)?！?/br>
    “你們才傻?！毙『獾煤咭宦?，“大傻，二傻，三傻，四傻，一群傻子?！?/br>
    “咳！”

    小芳別過臉去。

    方劍平笑看著她：“想到什么？”

    小芳忍著笑連連搖頭，“瞳瞳，不可以沒禮貌?！?/br>
    “好的！”小孩沖幾個小孩扮個鬼臉。

    方劍平怕小孩沒生氣，孩子的家長怒了數(shù)落張瞳瞳，掰過他的小腦袋：“咱們進去吧。”

    “快走！”小孩回頭瞪幾個小孩一樣，拽著他的手就跑。

    小芳故意問：“你們不去追他？他說你們都是傻子?！?/br>
    幾個小孩同時看長輩。

    長輩福至心靈，立即說：“快去！”

    有個小男生拽著他家人的手，示意家人去。

    小芳道：“他得攔著張瞳瞳的爸爸。”

    那孩子的家長立即說：“你去教室找張瞳瞳，我找他爸爸，問問他怎么教的孩子，怎么可以說你是傻子?！?/br>
    老師明白了，立即伸手，“老師帶你去。”

    小孩把手遞過去。

    老師又轉(zhuǎn)向別的小朋友，“誰還要去找張瞳瞳?。俊?/br>
    一個小女孩走向前。

    老師又問：“還有嗎？”

    有位家長推一下，那小孩跟上了。

    瞬間只剩一個。

    唯一那一位家長急了，“你不去??？”

    小孩不為所動。

    家長真想扒開褲子給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