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美人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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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糟亂的東西,怎么能讓她看到?且她本就對此事懵懵懂懂,若先留了這般印象,只會更覺得懼怕。 “殿下!”江音晚急著阻攔,滿心的局促慌張,未留意到他的面色,亦不敢再細(xì)瞧畫上場景。 綿軟的聲調(diào)難得揚(yáng)高了,自以為有了幾分氣勢,實(shí)則更像一片輕羽,羽尖豎起來,從人心頭撩過。 她未撐過幾息,便自己弱下來,低低呢喃般央道:“殿下別看了。” 裴策將視線從書頁移開。漆眸半垂,辨不清情緒,掃過她通紅的芙蕖小臉,幼兔般的眸。 淡聲問:“不是要學(xué)么?” 江音晚羞窘不已,抿了抿唇,低低道:“不學(xué)了?!?/br> 裴策輕輕笑了一下,合攏了書頁,將冊子擲到一邊。 他沒說什么,只用一條堅(jiān)實(shí)臂膀,隔著衾被攬住她的肩,淡淡凝睨。 片晌,和緩了語氣,道:“不要看這些。若是想知道,孤可以教你。” 江音晚微愕地睜大了眼,茫然無措。眼前水霧又漫了上來。 正是因?yàn)閷λ膽?,才想要自己學(xué)。怎能讓他教? 江音晚抬著漉濕的眼,望入裴策眸底,是一片幽邃的深潭,無波無瀾的潭面,映出一個自己,而其下莫測難參。 “可是……”江音晚哽咽出聲,哭腔殘碎,裴策靜靜等她說下去,她卻沒了下文。 裴策微側(cè)身,雙臂將人摁入懷里。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一手在她背上搭著輕拍,全然似哄慰孩提的情態(tài)。 一聲輕嘆,語如冽泉漫淌:“別怕,孤不著急。慢慢來?!?/br> 終是奈她不得。 掌下的單薄脊背,因啜泣而輕顫著,裴策大掌撫得柔緩。另一手捧起她的臉,四指扣在耳側(cè),拇指在櫻唇上來回摩挲。 唇上方才磕破的傷口,隨著他的輕摁,再次滲出嫣紅。裴策低垂的眼中仍是清明不茍,仿佛不沾欲念,用那般從容閑散的神情,慢慢吮去。 如此反復(fù),直到江音晚發(fā)出一聲低咽,輕弱哀婉。吻,終于如疾風(fēng)驟雨而至。強(qiáng)勢叩開齒關(guān),肆意攫取芙蓉清露。 待一吻畢,江音晚已神思恍惚,眼前水霧漫漶,匯成一顆一顆淚,滲入二人相貼的肌膚,微微的涼。 裴策不再動作。沉緩克制的嗓音在她耳邊低低問:“冬狩那日的傷如何了?” 江音晚懵然不答。裴策輕輕啄了一下她的耳后,自去查看。 恐怕這幾日都不曾好好上藥,未見起色。 裴策從床畔的金絲楠木小柜里,取出一方青白釉彩繪小圓缽,沾了藥膏,悉心抹上,再將衾被掖好。 江音晚靜靜躺著,望著越羅幔頂精致繡紋,那迤然曼展的花枝,在眼前漸漸模糊。她聽見裴策的低醇嗓音:“秋嬤嬤說你今日晚膳用得極少,要不要吃些東西再睡?” 不知是否困倦,江音晚迷蒙呢喃了一句:“想吃蜜合乳酥?!?/br> 裴策蹙眉:“哪有睡前吃這么甜膩的?” 江音晚卻已闔上了眼,不再應(yīng)答。今日實(shí)在心緒動蕩,過于耗神。兩相沉默里,她慢慢陷入半夢半醒。 裴策下床,將重重帷幔垂下,才喚人進(jìn)來,不愿叫人瞧見她此刻如雨打梨花后的模樣。 素苓躬身走到外間止步。裴策吩咐讓膳房準(zhǔn)備蜜合乳酥,若江音晚深夜醒了便可用。 素苓應(yīng)喏,兩刻后,端了一碟蜜合乳酥進(jìn)來,輕聲道:“殿下,李公公有密事要稟。” 裴策走到寢屋外,怕江音晚醒來找不到他,只長身立于庭院中。 李穆躬身上前,壓低嗓音稟奏道:“殿下,謝衛(wèi)率那里有了黔中道的消息?!闭f著,遞上一封密箋。 裴策眉目一凜,那清貴玉容下,旖旎散盡,化作錚肅的殺伐之氣。 信上所呈,謝統(tǒng)派人于黔中道至長安的途中沿路搜尋,尤注意水道,果然重新發(fā)現(xiàn)了那人的蹤跡。 他向裴策請示,是在途中動手將其除去,還是按兵不動,待其臨近長安,防備松懈,尋找更合適的時機(jī)? 裴策將密箋隨手一擲,嗓音寡涼:“叫他看著辦,這點(diǎn)小事也要問孤?” 李穆忙俯身撿起,湊到風(fēng)燈下燒去,勸殿下息怒:“謝衛(wèi)率也是為求穩(wěn)妥?!?/br> 裴策一記凌厲眼風(fēng)掃過去,李穆不敢再多言,斂聲屏氣,靜默看火舌吞沒紙張。 琉璃風(fēng)燈的火光在暗夜蜷曲漫舞。裴策憶起隔世的畫面,他站在紅墻之上,望著他的晚晚和另一個男人相攜離去的背影。 寂夜沉沉,如墨汁浸透。那道纖弱背影,手里提著一盞琉璃宮燈,隔得遠(yuǎn)了,只一星寒芒,似他微緲的希望,毫無眷戀沒入夜色深處。 那滋味,摧肝斷腸,日夜如跗骨之蛆。 而今他的晚晚,正睡在重重藤蘿紫色的帷幔里,睡在他給與的、也只屬于他的一方天地中,那么乖順,那么惹人憐愛?;脡粢埠茫鸹\也罷,他只希望永遠(yuǎn)這樣下去,不容一絲一毫的差錯。 他慢慢在默念了一遍那個男人的名字,每一個音節(jié)都是連皮帶骨、血rou淋漓。 裴筠。 裴策望著那吞噬墨跡的火苗,平澹將字吐出:“告訴謝統(tǒng),孤只一句話,絕不容裴筠活著回到長安。” 李穆心神一悚,正欲應(yīng)喏,卻忽地驚駭抬頭,望向裴策的身后,登時出了一身冷汗,慌忙一禮道:“姑娘,您怎么起來了?” 裴策面色一沉,轉(zhuǎn)身看去,江音晚正靜默立于屋門里側(cè)。泠泠月色如紗,籠著她半邊身子。 屋內(nèi)遍鋪絨毯,江音晚身量又輕,腳步闃無聲響。裴策恰陷于回憶,松了警惕。 不知道她已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一豆風(fēng)燈勾勒出裴策棱角分明的輪廓,那峻漠容顏過分的平靜。 只見他神色淡寂,信步走回寢屋,在黑漆描金云紋靠背椅上坐定,慵慢開口,壓著鷹隼蟄伏般的危險,只一句: “過來?!?/br> 江音晚一手虛扶著門框,轉(zhuǎn)身向他,竟緩緩?fù)髤s了半步。 第24章 三合一 酒 月色如水, 輕輕映在江音晚孱薄的肩頭。纖柔的一道人影,面向裴策,虛扶門框而立, 身后紛揚(yáng)絮雪被朔風(fēng)拉扯著, 涼意滲上她的脊背。 江音晚的身上, 只薄薄一層軟緞寢衣。室內(nèi)溫暖如春, 可她竟驀然覺得,邁步入內(nèi), 更寒。 方才寢屋內(nèi)燈火已熄, 唯外間裴策的手邊,案上一盞牙雕云鶴紋海棠式燈, 瑩然暈開一點(diǎn)光, 映上男人輪廓深若雕刻的側(cè)顏,半明半昧。 裴策靜邃的漆眸,斂著深不可測的峻冷,面色卻依舊淡寂不變,漠然看她往后緩緩卻了半步,隨后駐足不動。 他一手支頜,良久, 好整以暇重復(fù)一遍:“過來?!?/br> 那燈火的光, 在江音晚的眼前, 漸漸模糊成暈黃的一團(tuán),原是淚霧漫漶了她的視線。蜷長的睫翕合,那淚珠就撲簌而落。 她本已迷蒙陷入半夢半醒間,倏然記起,自己還未向裴策懇求,搭救自己的父親。 于是驀然睜開眼, 身邊卻已空蕩,唯有男人殘存的體溫,和淡淡龍涎香氣。 她一時慌亂,恰聽見外頭有隱隱的人聲,連鞋都未穿,赤足踩上黃地桂兔紋栽絨毯,往外走去。 只看到裴策背對著她,同李穆交代了一句什么,接著便信步從她身邊而過,喚她上前,面色不豫。 是因自己聽到了他的公務(wù),所以殿下生氣了嗎? 江音晚心底的酸澀如枝蔓攀升,方才上過藥的地方,泛上了辣辣的疼。她扶著門框,緩緩上前一步。 案上的燈火幽微,映上她的面容,讓裴策看清了她雪頰上的淚。于是那俊容,更沉一分。 “哭什么?”嗓音矜淡,壓著不易察覺,薄薄的怒,和掩得更深的慌。 若她聽到了…… 若她是為裴筠而哭…… 江音晚卻突然松開虛扶門框的手,踉蹌一步,嗚咽出聲:“殿下,我腿好疼?!?/br> 裴策那如古雕畫刻一般的俊容上,難得倏然變色,大步上前,將人攬入懷里。 這才發(fā)覺她的身子早已凍得冰涼,而那軟玉般的足,竟就這樣赤著踩在絨毯上。 裴策薄唇抿得平直,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入內(nèi),將人放回床帳之間,用衾被裹起。 自己在床沿坐下,一手握住了那雙冰涼的玉足。語聲沉沉:“怎么穿這樣就往外跑?” 江音晚低微地啜泣著答:“我醒來見不到殿下,一時著急?!?/br> 裴策輕闔了濃睫,緩了緩神色,湊過去,下頜在江音晚雪頰上輕蹭,亦沾染了濕潤:“是孤不好?!?/br> 他至湢室擰了熱帕子來,輕柔擦拭那雙雪足。室內(nèi)溫暖,錦衾裹身,江音晚漸漸恢復(fù)了體溫,可那面色還是勝于霜雪的蒼白。 裴策在她淚痕未干的小臉上輕啄了啄,隨后掀起錦衾,查看她的傷處。江音晚還是感到羞恥,別過頭去。 方才上過的藥,行走間被蹭去些許,磨破的纖薄肌膚,又滲出了血。裴策重新細(xì)致上了藥,淡聲叮囑:“這幾日便少走動?!?/br> 江音晚雙眼含著淚霧,怔怔對著里側(cè)的床幔。裴策靠過來,輕扳她的肩,問她:“餓不餓?方才你說想吃蜜合乳酥,孤讓膳房做了,要不要用一些?” 江音晚將目光轉(zhuǎn)回他的臉上,半晌,軟軟點(diǎn)一點(diǎn)頭。 裴策未喚婢女,親自去外間端了那疊蜜合乳酥進(jìn)來,置于床頭的金絲楠木柜上。握著江音晚的肩,扶她坐起,讓人倚在自己的胸前。 一手?jǐn)堉?,一手取了一塊蜜合乳酥,遞到她唇邊。 江音晚卻微微偏頭。她已經(jīng)知道,不能拒絕裴策的喂食,只是她在裴策去取糕點(diǎn)的時間里,終于醞釀好了懇求的措辭和勇氣。 她抬起眼望向裴策,淚洗的瞳仁如揉了漫天星子,聲音哀軟:“殿下,音晚能求您一件事嗎?” 裴策低頭與她對視,淡淡“嗯”了一聲:“你說。” “音晚的父親還在流放途中,他平素身體便算不得強(qiáng)健,怎禁得起山長水遠(yuǎn)、氣候惡劣之苦?” 江音晚說著,又垂下淚來,星光破碎墜落:“殿下能不能,讓人照看一二?” 裴策已放下了糕點(diǎn),搭在她肩頭的大掌輕拍著:“不必?fù)?dān)心,孤已吩咐人照料了,不會讓江夫子有事的?!?/br> 江音晚垂眸,低咽一句:“多謝殿下?!?/br> 忽然聽到頭頂上,裴策輕輕笑了一聲:“這就是你今日舉止的緣由?” 那語氣卻極淡,并無多少笑意。 江音晚不安起來。他會不會因?yàn)樽约旱膭e有目的而生氣?可是從一開始,二人之間便是交易,她又猜測裴策不至于為此生怒。 小心地重新抬眸,去窺探他的神色。然而裴策只是眸光疏淺望著她,看不出多少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