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想重生 第39節(jié)
“奴婢也不知呢,但待會總管回來,小姐要是想知道可以問問?!毙∮]有聽出喬嬌語氣中的敷衍,半假半真說:“奴婢也想知道是出什么大事了呢?” 片刻后,喬嬌被小英牽著去用膳。 到了廳堂,喬嬌便松開小英的手,一個人上了桌,轉(zhuǎn)頭催促:“小英也去吧?!?/br> 小英記起喬嬌剛剛吩咐她的事,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小姐好好用膳?!?/br> “好?!眴虌赡闷鹜肟?,看了看周圍,除了忠伯之外,再無一人。 就像被特意支開了。 忠伯臉色發(fā)青眼底烏黑,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喬嬌咬著筷子,兩條蓮藕似地小腿在凳子上晃阿晃:“忠伯怎么不上桌用餐?!?/br> 忠伯被點名,頭埋低了些:“多虧昨夜小姐提醒老奴的身份,自然是不配上桌的?!?/br> 在喬父沒去前,忠伯也是不曾上桌的,只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家中唯一的主子只剩下一個娃娃的時候,一切都那么順理成章起來。 喬嬌看出忠伯心里的怨氣,卻不打算安撫,這訓狗就得來一記見血的。 昨夜她說往云娘那里也送了東西自然是騙忠伯的,她暫且沒有牽連無辜的打算。 可想而知,今兒一大早忠伯急哄哄地回家,云娘一臉不解的模樣。 喬嬌拿起筷子,在幾道菜中隨意翻夾,不久,菜肴就在面前的小碗堆得高高的。 但喬嬌還是沒有動口,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忠伯低著頭聽著聲響消失,接著再無動靜,忍不住抬頭看去,卻不料恰好對上喬嬌似笑非笑地眸子。 慢吞吞道:“本小姐方才吩咐小英把廚房里的剩菜給云嬸嬸送去了,若現(xiàn)在去追,興許還來得及?!?/br> “咣當!”一個凳子被忠伯踢到,他卻無暇顧及,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出去。 連回頭怒瞪喬嬌的勇氣也沒有。 喬嬌這時才慢悠悠地從袖子中拿出銀針,一道道菜試過去,無一變色。 她挑了挑眉,看來并非毒藥。那到底是什么讓忠伯如此失態(tài)? 喬嬌思考一會兒,就放棄了,從椅子上跳下來,但那又與她何干? 第41章 忠伯心急如焚地趕回家中,一路上坐立不安,他此刻已經(jīng)無暇思考喬嬌的異常,滿腦子都是兒媳的安危。 尤其當他在家門口看見喬家的幾個護衛(wèi)的時候,幾欲當場昏迷過去。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忠伯撐著一口氣問。 家丁有些不忍,伸手給他順了順氣:“是小姐吩咐奴才來的,說是……” 他遲疑了一下:“是暫且攔著不然您進去。” 忠伯嘴唇囁嚅,好半天才吐出幾字:“放肆,你們放肆!” “快放我進去!”忠伯想強闖,可他一個年逾半百的老人怎么會是幾個青年壯漢的對手,要不是他們心里還存在幾分對忠伯的敬意,手下故意收了力氣,怕是要直接被推到在地,摔個狗啃泥。 忠伯幾次硬闖不成,很快就憋紅了臉,口不擇言:“你還想不想好過了,這府里如今到底是誰做主?!” 此話一出,本來還心存愧疚的護衛(wèi)眼神逐漸變得奇怪起來:“那……難道不是小姐嗎?” 忠伯像一下子被人卡住了喉嚨,所有不忿堵在喉頭,進退不得。 他驚恐地看見下人們古怪的眼光,仿佛化作千萬跟銀芒扎在他背上。 好在,一聲清脆的童聲打破了這古怪的氣氛。 “忠伯,我來看嬸嬸了?!眴虌杀蝗吮е酉埋R車,慢悠悠地把凌亂的裙擺扯平,才緩緩走近,揚起頭笑著看他。 “小姐?!彼闹艿南氯俗R趣地避開了。 喬嬌推開院門,發(fā)黑老舊的木門發(fā)出不怎么順滑的“吱呀”聲,像巨獸張開黑洞洞的口。 “不進去嗎?”喬嬌回頭邀請。 忠伯突然心里生出一種恐懼的感覺,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她絕對不是小姐! 喬嬌沒有再等,反而先一步走進院子里面。 頭頂帶著素色的孝花,隨著步伐在陽光下一顛一顛的。 一雙干枯如柴的手從身后緩緩伸出,十指用力勾起,喬嬌沒有回頭,仿佛無知無覺。 “忠伯,小英她們還在里面呢?!?/br> 那雙手陡然停下,而隨之一道停下的還有喬嬌。 “忠伯,”喬嬌輕嘆,帶著幾分不怎么真心的惋惜:“你太急了。” 喬父剛亡,可余威尚存,再加上喬嬌剛經(jīng)歷一場大難,下人們又對她多了幾分憐惜,自然會把她當成喬府唯一的主子。 起碼在現(xiàn)在,她還是唯一的主子。 所以,下人才會不需要任何緣由,就聽令守在這里,阻止忠伯回去。 除非他們的主子開口。 忠伯逐漸冷靜下來,低下頭認錯:“是老奴逾矩了?!?/br> 喬嬌看著他低頭臣服的模樣,彎了彎眼,很好,能屈能伸……她輕輕咬了咬牙,恍然從他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所以她知道,那是條毒蛇。 “可本小姐不信你了,”喬嬌搖頭,“我要云嬸入喬家奴籍,世世代代忠于喬家?!?/br> 忠伯咬牙,他大半輩子才獲得主人家的恩赦擺脫奴籍,怎么可能又走回頭路!更何況云娘本是良家女,又怎么可能讓她為奴為婢? 但幾次下來,他已經(jīng)知道喬嬌不好招惹,假若昨夜喬嬌給他下的是毒藥呢? 想到這種可能,他驚出一身冷汗,緊緊地閉著嘴,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此時,一聲婦人痛苦的尖叫傳來:“肚子,我的肚子……痛!” 忠伯一聽,哪里還顧得上其它,不管不顧地朝房屋里頭跑去,喬嬌也不急,慢慢地落在身后。 忠伯,急匆匆跑進屋子里,出乎意料,屋子里頭竟然只有云娘和他家的大丫頭,根本沒有喬家的下人。 該死,被騙了! 忠伯此時終于有了終日打雁被雁啄的滋味,但云娘此刻趴在桌子上,滿頭冷汗,不停地捂著肚子韓痛。 “爹,我好痛,孩子,孩子要沒了。” 這時,一旁的大丫頭說話了:“阿爺,剛才娘親吃了飯,就這樣了。” 忠伯轉(zhuǎn)頭看桌上的菜色,確實是廚房里頭給喬嬌做多的留下的剩菜。 可那里面分明只有蒙汗藥! “云娘就吃了這些?吃了多少?” 大丫頭看見娘親一臉痛苦,也急得快哭出來,“就只吃了這些,才吃了一點兒就喊痛。” 忠伯卻不信,他本來的計劃是將喬嬌迷倒后,請郊外寺廟的高僧來看看到底是什么妖物鬼怪占了他家小姐的身子,根本沒想過要喬嬌的命。 忠伯自認為沒有對不住喬嬌,可云娘捂著肚子痛苦的模樣像在用刀割他的心。 忠伯忍下恨意,握緊拳頭就出去,當務之急是給云娘找大夫。 沉浸在憤怒中的他完全沒有聽見身后大丫頭的叫聲。 喬嬌還未走到,就看見忠伯急匆匆地往回趕,在要走過的時候好心提醒一句:“你出不去的?!?/br> 忠伯的腳步一頓。 “就算忠伯你在外頭大喊嬸嬸要死了,也不會有人放你出去的?!?/br> 喬嬌平靜地訴說一個事實:“本小姐才是喬家的主子?!?/br> 所以,不需要任何緣由,不需要顧及什么道義,他們只需要守著喬嬌給他們下的令。 “你想怎么樣!你這個妖怪到底想怎么樣!”忠伯終于撕下面具,低吼出聲。 喬嬌聽見“妖怪”二字,沒有反駁,依舊嬉笑:“一早就告訴忠伯您了,本小姐要嬸嬸的賣身契。” 喬嬌從袖子中抽出兩張早就擬好的賣身契遞到面前:“都準備好了,只等簽字畫押?!?/br> 忠伯眼睛瞪圓了眼睛,看著那薄薄的兩張紙,心中無比悲涼。 入了奴籍,那可真真正正的是命比紙薄,命比紙??! 屋內(nèi)的痛呼突然一聲比一聲高。 忠伯渾身一震,終于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接過紙走了進去。 里頭突然穿出嘈雜的聲音,伴隨著婦人凄厲的慘叫:“爹,你這是要干什么!” “我不簽……” 但很快,由平靜下來。 云娘雙腿之間在掙扎中見了紅。 忠伯心里最后一絲糾結(jié)被拋棄,這個老人如今才真正地向喬嬌彎了脊背,喉嚨沙啞:“救救云娘,求小姐開恩,救救云娘!” 從這一刻開始,他唯一的主子,只有喬嬌。 喬嬌接過輕飄飄的兩張紙,心中卻毫無快意,她推門進去,“都進來吧?!?/br> 都? 忠伯眼中露出茫然,另外一間屋子的門被打開,小英帶著背著藥箱的大夫和有經(jīng)驗的穩(wěn)婆出現(xiàn)。 這也是喬嬌一早安排好的,訓狗,就該給一棒子,再給一顆甜棗。 時節(jié)逐漸入了盛夏,外頭是火辣辣的烈陽,蟬鳴聒噪招人厭,總有人愛坐在樹底下,講一講京中最近發(fā)生的趣事。 其中最惹人注意的自然是金化祥,不知怎么著下了大牢,擇日問斬。 有知道內(nèi)情的人神秘一笑,在一干好友的催促聲中緩緩道出其中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