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個托詞——杜窈拿不準程京聞會不會去，心里打算去問問成悅最近的活動。假使他不來，杜窈便可以放心的去。

    她最近有些怕見到程京聞。

    不是懼怕，是一種知曉與他見面，所有事情都會趨于失控的慌。

    譬如午夜的擁抱與親吻?，F(xiàn)在叫杜窈想起來，都好似是一場夢的虛幻和不真切。讓她時時刻刻想，是否真的有發(fā)生過。

    時針轉(zhuǎn)到八點，家里的座鐘當當?shù)厍庙懓寺暋?/br>
    該出門上班了。

    杜窈抱著薯片袋子嘆了好長一口氣。

    -

    聚會定在城東一家酒店。

    離正時寫字樓十分鐘路程，杜窈簡直懷疑是故意挑的位置，叫她午休只空一個小時也能來吃上一頓飯。

    路上，江柔問她：到哪了？

    杜窈騙她：回家了。

    江柔發(fā)來一張“??？”的小貓表情包。

    江柔：包廂405，速速。

    杜窈：馬上。

    把手機塞回包里，抬頭，遠遠便瞧見酒店金碧輝煌的門牌。

    向服務(wù)生報了包間號碼，便被引上樓。

    推開門，里頭已經(jīng)坐了十來個人，大多是陌生面孔，齊齊遞來視線。

    杜窈猜自己這幾年變化不大，他們倒都認出來了。應(yīng)該聽見過她家里變故的傳聞，視線里有幾道看笑話的，但并不明顯。

    杜窈不是很在乎。

    畢竟高中的時候脾氣差，跟班里同學(xué)關(guān)系也一般，沒少聽他們私底下說的壞話——覺得她眼高于頂，看不起人。仗著家里給學(xué)校捐樓，平日里穿著打扮出格，出勤不全，不是什么好學(xué)生。

    杜窈懶得理。

    這次來，也只是看在盧豫攢局的份上。

    目光巡脧一圈。

    正中間頂一張欠揍臉的男人朝她吹一聲響亮的口哨：“喲，公主。”

    杜窈示意他：“出來?！?/br>
    “……”

    盧豫的笑僵在臉上。

    怎么，剛見到他就要尋仇了嗎？

    到走廊拐角，杜窈把一塊表遞過來：“你還給他?！?/br>
    盧豫一眼認出這是程京聞的表。

    立刻笑：“怎么不自己還他？”

    杜窈干脆地答：“不想。”

    手依舊伸著，掌心向上，機械表的秒針一點一點地轉(zhuǎn)。

    盧豫猶豫一會，到底還是沒接過來。

    這表是程建南送的，程京聞平日輕易不摘，更不會粗心地落下。

    何況還是遺在杜窈的屋里——

    簡直就差把“故意”兩個字張貼在表盤上。

    盧豫不敢管。

    不知道程京聞用意是什么，只好敷衍揭過：“你吃完飯再給我吧，怕丟。”

    杜窈順利被帶偏：“不吃了。”

    “來都來了，”盧豫知道她公主脾氣上來，要哄，“給點面子吧。”

    杜窈被好說歹說送回了包間。

    這會江柔也已經(jīng)回到桌上，杜窈便坐到她身邊，小聲說話。

    不得不說盧豫很會調(diào)動氣氛。

    杜窈進來時些微僵住的場面，被他回來后一通插科打諢攪得熱切起來。

    “盧哥——該叫盧哥了，”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舉起杯子，“成悅這兩年發(fā)展可是不得了，以后大家伙可都要靠你關(guān)照了?！?/br>
    “哪里哪里，”盧豫擺擺手，“全仰仗程哥?！?/br>
    杜窈聽他們哥來哥去奉承一通，心里直翻白眼。

    哪里知道男人話鋒一轉(zhuǎn)，點她名：“杜窈這幾年在國外也混得風生水起吧，聽說——還辦了秀？孟總愛慕佳人不得這事，我們可是耳朵聽得起繭子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收到請柬。”

    話罷，鄰座幾位都笑了起來。

    不就在明里暗里說她靠男人——嘁。

    杜窈翻個白眼：“會燒給你的?！?/br>
    眾人笑聲一頓。

    男人才反應(yīng)過來，面色一沉：“你說什么？”

    杜窈很是無辜地眨眼：“意思是你死了或許我們才會在一起——比喻這事不可能。你是不是理解錯意思了？”

    這話陰陽怪氣到家了。

    但看杜窈神色，口直心快的懵然，的的確確是一副不明白他為什么生氣的樣子。

    男人噎住。

    江柔在邊上憋笑，直拍她腿。

    男人一口氣梗在心里：“沒有?！?/br>
    杜窈笑：“沒有就好?！?/br>
    男人似乎不忿，又牽話頭往她身上拐：“只是替孟總惋惜。畢竟四年，一塊石頭也該捂熱了?！?/br>
    杜窈還沒開口，包廂的門倏地被推開。

    “替誰惋惜？”

    聲音先至。又沉又冷，不見人，便先已經(jīng)叫人有些懼了。

    杜窈不由轉(zhuǎn)頭。

    一眼看見程京聞一身黑站在門邊，沉郁，活像剛從喪葬禮上回來。

    淡淡地復(fù)問一遍：“替誰？”

    -

    或許不清楚細枝末節(jié)，但只要是和這圈沾點邊的就知道程京聞與孟硯白不對付。

    男人頓時一身冷汗。

    可又想這是拿來笑話杜窈的，程京聞興許也樂意得見——畢竟高中杜窈一直看不起程京聞，話都厭憎說，平日更是沒好臉色。

    這些，班里人都有目共睹。

    他便底氣又足起來：“程哥，你可來了。正說杜窈和孟硯白呢，你看，他們兩個是不是挺相配的？”

    話音剛落——

    盧豫一筷子菜掉在桌上。

    江柔喝水咬到舌頭。

    杜窈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程京聞倒是面無表情。

    神色寡淡地去看一眼杜窈，開口，聲音像杯里的水，慢悠悠地晃。

    “是么？”他問。

    這話仿佛是在對杜窈講。

    意料之中地沒有回應(yīng)，他拉開杜窈左邊的椅子，坐了下去。

    可這空位原是留給上菜的。

    杜窈下意識推他胳膊：“你過去?！?/br>
    “怎么？”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程京聞偏頭看她。

    “你坐這人家怎么上菜?！?/br>
    “左邊上，一樣的。”程京聞睇她，“你還cao心起服務(wù)員的活了?！?/br>
    杜窈撇嘴，把頭扭開。

    即便是瞎子，這會也能聽出他們關(guān)系還好——至少沒什么仇。

    男人愣了愣：“程哥……”

    “你誰？”他平淡地問。

    男人頓時有些尷尬地止住話頭。

    氣氛有些僵，盧豫出來打圓場，“嗐！不就是曾經(jīng)語文課代表的那個小胖子，收作業(yè)忒好糊弄的那個?！?/br>
    話題轉(zhuǎn)到高中時期。

    眾人像開啟了話匣子。男人干笑兩聲，也忙不迭加入了別人的討論里。

    杜窈悄悄看了眼程京聞。

    不料被抓個現(xiàn)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