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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斯白做賊心虛似的松了口氣,抬腕看了眼表,只覺血壓往上一升。 七點四十六了,江逾聲為什么還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他和江逾聲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出了小區(qū)門,繞過兩道彎。之后,江逾聲站定在路口,等紅燈。校門就在一街之隔的馬路對面。 祁斯白慢下腳步,正猶豫著。 右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側頭看去,是化競班一個男生,叫徐塔,住在隔壁小區(qū)。兩人時不時會在上學路上遇到。 “祁神,你也這么晚?”徐塔笑著,要往前走。 祁斯白只好也跟著往前,解釋說:“今早沒考試,陳老一般會讓大家先改卷子,不著急?!?/br> 徐塔掂了掂自己肩上沉甸甸的書包,“啊對,我有聽說,你第一嘛?!?/br> 兩人并肩走至斑馬線處,正好和江逾聲相隔一人的距離。 江逾聲聞聲側眸看過來。 徐塔這才看到江逾聲,試探著說了句“江神好”。祁斯白正往徐塔身邊挪的步子頓了頓,朝江逾聲笑笑,一副尋常打招呼的樣子。 江逾聲看著祁斯白,莫名也笑了笑,而后不咸不淡地朝徐塔點了下頭。 徐塔看著氛圍有點冷,只好努力找找話題:“祁神,昨兒朋友圈好多人在說你們籃球隊友誼賽的事兒。” 他說著,往祁斯白那邊湊了湊,“我看到好幾個拍你的小視頻,超帥。” 祁斯白笑著揚揚眉。 “牧神昨天還在年級那個沙雕表情包交流群里轉發(fā)了一個貼子,”徐塔朝他倆笑了一下,帶著玩笑的口吻說:“討論你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系。” 祁斯白下意識看江逾聲一眼,見江逾聲仍舊表情淡淡,便撞了下徐塔的肩,笑說:“貼吧上都是開玩笑的,我和江神就認識了一周,能是什么關系?!?/br> 徐塔剛剛還問得有點忐忑,這時也笑了,“是啊,貼吧上總愛亂起哄。要按他們的說法,我和你也能蓋一棟樓啊。” 祁斯白無奈搖搖頭。 江逾聲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半晌,嗯了一聲。 祁斯白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江逾聲這一聲“嗯”,是應的他剛剛那句“能是什么關系”。 氣氛莫名又冷掉了。 紅燈熄滅,綠燈上的小人開始行走。 徐塔怕尷尬,只好拉著祁斯白左一個話題右一個話題地聊著。三人過了馬路,沒走幾步,江逾聲便遙遙走在了前面,給后面兩人留下一個淡漠的背影。 “我終于感受到什么叫做‘移動的制冷機’了,”徐塔終于不和江逾聲并肩,放松了些,忽地又說:“我剛剛沒說什么話得罪江神了吧,我怎么覺得他和昨兒照片上看到的不大一樣……” 祁斯白問:“什么照片?” 徐塔笑了下,“你是不是沒看過牧陽成轉發(fā)的那個貼子?有女生拍了江神給你送水的照片,江神的表情就感覺……很溫柔?不知道怎么形容?!?/br> 徐塔這么一說,祁斯白腦中一下晃過昨天傍晚橘色的天空。 人群喧嚷,天氣燥熱。綠色的橡膠場地旁,站在身前的男生自帶一抹薄荷般的涼,和一點淡淡的熟悉的香。是與周圍截然不同的,讓人覺得熨帖的氣息。 他恍了下神,被徐塔叫了兩聲,問怎么了。 祁斯白愣了下,說沒什么。 他只是也在想,自己剛剛是不是哪句話招惹到江逾聲了。 可他剛剛,沒說什么啊。 祁斯白在高中樓一層和徐塔分開,進307時,看見江逾聲已經(jīng)坐在位置上看書。 陳老在黑板前寫板書,一扭頭看見祁斯白,敲敲黑板,“傻站著干嘛呢,七點五十九,還不快回座位?” 上午一二節(jié)連堂。前半節(jié)課,陳老讓大家自己再改改卷子,后半節(jié),陳老就開始一道題挨一道題,點人上臺寫自己的詳細做法,寫完再講。 中等難度的題,陳老也就隨便點了。到了偏難的題,點來點去,總要把人掛在黑板上,寫一半就卡住,被臺下座位上的人發(fā)現(xiàn)一些漏洞。 點到最后,繞不開地總是要把祁斯白和江逾聲一起提溜到黑板前去寫過程。 像牧陽成和荊炎彬幾個愛八卦的,最初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出怪聲,但最后漸漸也都沒聲了。 因為,黑板前的氛圍實在有些怪。 其他人上臺,在同一塊黑板上寫,寫著寫著碰到一起,或者是笑著爭下地盤,或者干脆就地討論起來。 可祁斯白和江逾聲全程沒有一句交流。兩人的字跡,一個灑脫得冷漠,一個端正到有些可愛,可兩人寫的過程中間隔著仿佛十萬八千里,彼此不熟的氣息簡直撲面而來。 陳老看半截看不下去,樂著說:“祁斯白,你什么時候這么斯文了,非擠到右邊那個小角去寫?黑板中間空那么大塊給誰留的?” 江逾聲聞言,側眸看了祁斯白一眼。 祁斯白握著粉筆的手頓了頓,哦了一聲,下一行,往左移了一個數(shù)字的距離。 陳老:“……” 黑板前兩位大佬好不容易“互不相識”地寫完各自的過程,陳老瞇眼看了看江逾聲的過程,和藹地說:“江神,講講你的做法?” 江逾聲便擱了粉筆,就著自己寫的過程,逐行解釋。 臺下雅雀無聲,陳老也托腮倚在桌旁,靜得仿佛一座雕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