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我們兩個能去別的地方聊聊嗎？”

    “能的，我現(xiàn)在也沒事情?！?/br>
    于是兩人一起下樓了。

    到了能說話的地方，沈立秋開門見山問服兵役的事。

    確有其事，楊東給了肯定的答案。

    沈立秋問他為什么突然要去。

    他說今年冬季征兵開始，他爸看他年齡合適，問他有沒有意向去服兵役。

    楊東沒讀大學(xué)的意向，高中畢業(yè)后的工作也沒太多頭緒，干脆先去外面待三年。

    “你說得輕松，當(dāng)兵的日子很苦，還不能回家……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實在不舒服了，及時報告，別把小病拖成大病……”事無巨細(xì)，沈立秋把該叮囑的都說了一遍。

    末了還添一句：“東哥，我會隔幾個月給你寫信寄包裹，你走前把地址留給我，離開前兩天，我給你做頓好菜，出發(fā)前一天就不要吃太好了，省得沒消化好，坐火車難受?！?/br>
    此時的沈立秋別提多賢惠。

    看到楊東眼里閃著淚光，被她感動到的樣子，她有點心虛。

    動嘴皮子而已，誰都會。

    在楊家人面前，她慣會裝樣子，裝到就算外人說她再多壞話，楊家人還是不信，只覺得他們都在詆毀她。

    真假摻半，有些真的，有些純屬瞎掰，她自己聽了都覺得離譜。

    “東哥，回家去吧，別在外面待太久，天涼，小心生病?！彼涯苡浧饋淼亩颊f完了，至于記不起來的，等記起來再說。

    “立秋，我會照顧好自己，你在家也要照顧好自己，我的自行車送給你?！?/br>
    “送我？東哥，這不太好吧，自行車我借用就行，我會愛護(hù)自行車，定期除銹打氣，等你回家還能騎。”說是這么說，沈立秋已經(jīng)想好自行車到手，把護(hù)養(yǎng)的工作交給大哥或者她爸來做了。

    雖說和楊家是隔壁鄰居，但兩家條件完全不對等，沈家是普通人家，楊家屬于大隱隱于市，有錢人來體驗生活的。

    沈家一輛自行車都沒有，楊家已經(jīng)有三輛，楊叔一輛上下班，岑嬸一輛留在家里，她偶爾要出個稍遠(yuǎn)點的門需要用到，楊東讀高中，家里也給他買了輛自行車。

    弟弟立夏眼饞自行車，和家里掌管財政大權(quán)的mama念叨了幾句自行車，他們mama根本無動于衷，還要罵立夏不懂事，不知道爸媽掙錢辛苦。

    mama這邊說不動，立夏就從爸爸入手，爸爸有被說動，但完全沒在mama面前提過，不敢提。

    他們家不缺買自行車的錢，就是他們mama小時候窮怕了，喜歡把錢存起來。

    “我和爸媽說送你，他們答應(yīng)了，立秋你只想借的話也可以，三年后我回到家里，你應(yīng)該在上班，到時候我送你上班?！?/br>
    沈立秋真是后悔說那么幾句多余的話，楊叔岑嬸都答應(yīng)了，不就算她的了：“好，三年后你一定要回來送我上下班?！?/br>
    “嗯?！?/br>
    兩人終于說完了，沈立秋回家，見她媽還在氣頭上，把自行車的事說出來，到爸媽兄弟面前，她說的是借，要說送給她了，立夏不知道該怎么瞎折騰自行車。

    “主要是我用，爸媽，哥，立夏，你們也能用，最好別讓楊叔和岑嬸看見，也別讓茜茜看見，叫他們看見不知道怎么想，自行車護(hù)養(yǎng)我不知道怎么弄，爸，哥，你們兩個幫我留意著，別讓自行車生銹了?！?/br>
    聽到這個事，薛大麗臉色和緩許多：“立秋送的吃食都沒白送，小楊心里向著她，你們兩個臭小子別胳膊肘往外拐，小楊家里什么條件，我們家里什么條件要搞清楚，如果你們敢把家里貴重東西借出去，看我不打斷你們的手。”

    沈立夏激動：“姐，自行車什么時候借給我們家？”

    “你不要搞錯了，是借給我，爸媽和哥沒什么好交代的，你個臭小子不要騎著自行車亂晃，撞壞你賠我錢，讓茜茜看見你騎自行車在外面晃，告訴我了，要你好看……自行車肯定得等東哥離開，一兩個月，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媽，我回房間了?！?/br>
    “回去吧，在外面和小楊說了這么久的話，肯定累了，好好休息。”她家閨女就是好樣的，不吃虧。

    得到她媽首肯，沈立秋有恃無恐，回房間關(guān)門睡覺，外面冷，她要回被窩暖和。

    第4章

    征兵工作秋冬展開，等楊東啟程是真正的冬天。

    沈立秋本來沒多少獻(xiàn)殷勤的想法，因為自行車，她忍痛拿出自己的私房錢，兩三天一次做點好吃的送到隔壁。

    她會做的小吃大多是從岑嬸這里學(xué)來，岑嬸不用為了生活奔波勞碌，有時候會自己動手做小點心，她在旁邊看著，都能記住了。

    小點心會做，平時的飯菜更簡單，完全難不倒她。

    “不是過年過節(jié)，立秋你怎么做了粽子?！贬蕟杹硭汪兆拥纳蛄⑶?。

    沈立秋這會兒提了四個rou粽子過來，糯米里夾的是她家風(fēng)干許久的咸豬rou，要送給隔壁，她洗得特別細(xì)致。

    沈立秋：“岑嬸，東哥要當(dāng)三年兵，沒太多機(jī)會吃到粽子，我們寄粽子過去不方便，所以在東哥出發(fā)前，我想給她做點在部隊里不常吃到的食物，還有我準(zhǔn)備給東哥做豬rou脯帶部隊去，東哥，做得不好吃不要嫌棄。”

    楊東：“立秋做的都好吃。”

    “立秋，別給東東花錢了，你自己也沒多少零用錢?！贬蕦ι蚣业那闆r還是有了解的，并不寬裕。

    沈立秋哪可能放過表現(xiàn)的機(jī)會：“錢花完就花完，以后還能攢，東哥接下來要過的是有錢也沒地方使的苦日子，我想想就難過……嬸子，我攢下來的零用錢雖然不多，都是自己的，隨自己花，你們放心吃，我走了?！?/br>
    “立秋姐，慢走，哥，你出去送送立秋姐?！币呀?jīng)吃了半個粽子的楊茜茜終于說話。

    見楊東還真要送她出門，沈立秋連忙拒絕：“不用送我，才幾步路，我回家去了?！?/br>
    的確沒幾步路，楊東還是跟著沈立秋到門外，見她進(jìn)家門了，他才回自己家。

    楊茜茜：“媽，立秋姐做的粽子可香了，你一個肯定吃不完，剩半個給我吧?！?/br>
    “剩半個給你，你還吃不吃晚飯了？不許貪嘴，一人一個?！贬室矂冮_粽葉吃起了粽子。

    第一口下去，她就知道這糯米用的是好糯米，滿口糯米香，吃到里面，除了糯米香，還多出了咸香口感，是咸豬rou。

    咸豬rou混合著糯米的清香，咸味已經(jīng)不濃厚，吃起來就像新鮮沒腌制過的rou。

    楊成業(yè)回到家，見妻子孩子在吃粽子，很自然拿了桌子上沒剝開的粽子：“又是小秋送來的？”

    孩子們小時候，妻子還有閑心做點小吃哄孩子們，現(xiàn)在孩子們大了，要去上學(xué)，白天基本不著家，她沒閑心做小吃，除了一天三頓常吃的飯菜，別的不是小秋送過來，就是妻子買回來的。

    粽子顯然是送的。

    岑彩：“是小秋專門送來的，明天中午你記得去東東的學(xué)校和老師說畢業(yè)事情，別忘了?！?/br>
    兒子當(dāng)兵三年，高中畢業(yè)證仍是正常時間發(fā)，不過需要家長去和老師談畢業(yè)事宜。

    楊成業(yè)：“不會忘的，你一天提醒我五百遍，不可能忘記?！?/br>
    不等岑彩答話，楊茜茜先替mama說：“爸，你瞎說，明明是五遍?！?/br>
    岑彩：“五遍也沒有。”

    要被這對父女氣壞身子了。

    “爸不記得的話，我去找爸，媽你放心。”楊東適時開口。

    從前學(xué)校有需要家長出面的事，都是mama去，他要當(dāng)兵，mama生氣，讓爸爸自己一個人跑流程，把他的事情處理好。

    mama打算當(dāng)個甩手掌柜，卻又不放心，做不到完全置之不理，只能時不時提醒爸爸。

    岑彩：“不說了，先吃晚飯，再不吃要冷掉了，茜茜還能不能吃得下飯？”

    “能，今晚吃半碗飯就夠了?！?/br>
    ...

    “姐，你是真的下血本了?！鄙蛄⑾陌褵崴f給jiejie。

    沈立秋才從外面回來，接過弟弟給的熱水袋暖手：“比起一輛自行車，我花的錢也不算什么……快冷死了，我先回被窩去，豬rou脯等晚上再分你吃一點。”

    無視弟弟盯著她布包的熱切目光，沈立秋帶著布包和熱水袋回房間。

    家里沒條件做豬rou脯，她是帶著食材去賣豬rou脯的店家做，前幾天費(fèi)老大勁才成功借到地方和工具。

    弄了大半天終于做完，差點沒把她累死。

    在人家店里是熱的，出來冷了，一路挨凍回家，這會兒需要馬上進(jìn)被窩暖和。

    “姐，你給我嘗一點就好了，一點?！鄙蛄⑾牟凰佬?，非常想嘗豬rou脯。

    “一點也等晚上再吃。”沈立秋這個人心硬得很，無論弟弟如何哀求都不理會，帶著豬rou脯回房間，還把門鎖上。

    沈立夏只能死心，期盼著晚上早點來。

    剛進(jìn)被窩，縮成一團(tuán)的沈立秋抱著熱水袋凍得發(fā)抖，等被窩暖和起來，她才慢慢舒展開手腳，今天的確累壞了，沒過多久，她就沉入夢鄉(xiāng)。

    一直到晚上弟弟敲門喊她吃晚飯，她才不得不從熱乎的被窩出來。

    “姐，你把布包一起拿出來吧?！?/br>
    “哦，不需要拿布包?！鄙蛄⑶镎刍厝ツ昧藗€玻璃罐出來。

    沒把豬rou脯交給弟弟，而是交給她媽：“媽，這罐豬rou脯交給你了，我自己已經(jīng)留小半罐，到時候再送楊家兩罐。”

    薛大麗接了豬rou脯打開：“送一罐就好，做什么送兩罐，一罐不少了。”

    “一罐給東哥帶走，另外一罐給岑嬸和茜茜吃的，自行車都快到手了，媽，你就別介意一罐兩罐豬rou脯，我去洗把臉再來吃飯?！?/br>
    薛大麗聽到自行車也不再說什么：“一人一片，不許多吃?！?/br>
    兒子和老公都拿了一片，自己也拿一片，薛大麗將玻璃罐子蓋好，放到睡覺間去。

    吃到心心念念許久的豬rou脯，沈立夏一臉苦色，想到什么，隨即又浮上喜色。

    苦的是這么好吃的豬rou脯交給mama保管，肯定很難再吃到。

    喜的是jiejie留了一罐，他才不信jiejie只留小半罐。

    jiejie懶，指定有需要他跑腿干活的時候，會拿豬rou脯當(dāng)小費(fèi)，之前湯圓的債他都還清了，無債一身輕！

    “變戲法呢？”這會兒沒熱水給沈立秋洗臉，她用冷水快速擦了把臉，回來就見弟弟臉色變了又變。

    沈立夏：“姐，這豬rou脯真好吃。”

    “那是，我改良了人家的豬rou脯方子，更好吃了。”

    第5章

    賣豬rou脯的店家不是只賣豬rou脯，豬rou脯這種零嘴只是偶爾做，賣的大多是熏rou臘腸火腿。

    普通人家處理豬rou，一般都是抹鹽做成咸豬rou，曬干便于儲藏，專門賣熏rou制品的店家，做出來的rou肯定比普通人家做的咸豬rou好吃。

    楊東給沈立秋買過幾次豬rou脯，好吃是好吃，太咸，能嘗出煙熏烤過的味道，吃幾片口干很久，不喝水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