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間時，岑蔚走在前面，周然跟在她身后。

    走廊里有江風(fēng)灌起來，涼颼颼的，光線昏暗，天地間漫著股水汽。

    岑蔚停下腳步，回過頭剛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就被人掐著腰摁到墻上。

    完全是不一樣的吻法，在意亂情迷下岑蔚開小差地想，這男人剛剛是不是演的啊。

    他的氣息和唇舌都是guntang的，岑蔚被他壓在身下，被動地跟隨他的節(jié)奏呼吸。

    第三個吻結(jié)束，岑蔚覺得舌根都在疼。

    “我們這次是真的做不了朋友了?！边M房間之前她提醒他。

    周然冷冰冰地還給她一個反問句：“誰想和你做朋友？”

    “游輪真不是個好地方?！?/br>
    “是你把我拽上來的。”

    岑蔚做了一個詭異的夢，夢里列車駛向遠方，一會兒穿越隧道，四周漆黑，一會兒又跨越平原，天空閃耀著五彩斑斕的光。

    最后的最后，仿佛是到了宇宙盡頭，天光大亮，滿世界白茫茫。

    翻涌的海浪歸于平息，潮水從沙灘上退去，在一片平靜中她卻忽然嗅到危險的氣息。

    岑蔚猛地睜開眼睛。

    房間隔音差，走廊木板上傳來稀稀拉拉的腳步聲，外頭有人在說話。

    她瞬間清醒了，胸膛起伏，理智逐漸回籠。

    周然傾身把唇湊過來，岑蔚撇臉躲開，橫臂一把推開他。

    高跟鞋踩在木板上，節(jié)奏急促混亂，她失魂落魄的，撞到了迎面走來的人。

    “對不起?！?/br>
    “誒。”那人拉住她，“是你啊?！?/br>
    岑蔚抬眸，認出眼前的女人。

    “我是戚映霜，你還記得嗎？”

    岑蔚愣愣點頭。

    “你叫什么來著？”

    岑蔚報出自己的名字：“岑蔚。”

    “哦，岑蔚，你怎么啦？”戚映霜看她慌慌張張的。

    岑蔚吞咽了下，反抓住她的手，請求道：“我能去你房間待一會兒嗎？”

    戚映霜打量她一眼，頭發(fā)亂糟糟，唇上的口紅顏色不均，像是被蹭花的。

    她點頭說：“好，你跟我來?！?/br>
    戚映霜的房間在游輪另一面，是豪華套房。

    一進屋，她從冰柜里拿了兩瓶啤酒，遞給岑蔚一瓶。

    岑蔚沒接，搖搖頭拒絕。

    她捋了把頭發(fā)，搓搓臉，恢復(fù)了些神志，問戚映霜：“你怎么在這里啊？”

    戚映霜打開易拉罐，喝了口啤酒，后腰靠著桌緣，回答說：“游輪加紀(jì)清桓，我不來看著能放心嗎？”

    岑蔚扯了下嘴角，確實，這地方太危險了。

    戚映霜歪著腦袋，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你這是怎么啦？

    岑蔚看她一眼，沒說話。

    戚映霜把桌上的另一瓶啤酒貼上岑蔚的臉頰，緋紅一片，看著就熱。

    “謝謝。”這么敷著舒服多了，岑蔚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在發(fā)燙。

    “紀(jì)清桓說找不到周然，打他電話也沒接，讓我過去看看。”戚映霜小口抿著酒，“你是從他房間里出來的吧？”

    岑蔚還是沉默。

    “你倆做了？”戚映霜語調(diào)平淡地丟出一枚炸.彈。

    這次岑蔚終于有了反應(yīng)，她呼吸收緊，掀起眼皮看著戚映霜，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在說“你怎么知道？”。

    戚映霜笑了笑：“你這個狀態(tài)我太熟悉了?！?/br>
    岑蔚低下頭，忽然松了口氣。

    戚映霜問：“我猜對了，是吧？”

    “沒做?！贬祮≈ぷ娱_口，頓了頓，又改了個說辭，“沒做完。”

    她把易拉罐翻了個面，問：“這是不是最糟糕的情況？”

    戚映霜點頭：“是?！?/br>
    岑蔚閉上眼睛，懊惱地嘆了聲氣。

    事實上那只是一個引言，而且是單方面的服務(wù)，周然出奇地溫柔又耐心。

    岑蔚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fā)，在那之后她就醒了，然后感到一陣惶恐。

    “我干嘛要跑??？不對，就不該開始。”她把臉埋進手掌，后悔得無地自容。

    戚映霜只是問：“你倆喝多了？”

    岑蔚搖頭，她知道自己沒醉。

    至于周然，他酒量是不好，但那也只是一口洋酒，不至于。

    “oh.”戚映霜撇撇嘴，“現(xiàn)在是最最糟糕的情況了?！?/br>
    岑蔚絕望了：“我要不去跳江吧？”

    “別呀，多大點事?！?/br>
    戚映霜問：“你和周然是朋友？”

    岑蔚沒承認：“是高中同學(xué)?！?/br>
    戚映霜又問：“那你喜歡他嗎？”

    岑蔚放下易拉罐，緩緩抬眸。

    她和周然朝夕相處了近三十天。

    從陌生到尷尬到親近，一點一滴鮮活地存在著。

    她有感官，有知覺，有欲/望。

    怎么可能不心動呢？

    她只是不敢。

    每一句“和我做好朋友吧”難道是為了拉近她和周然的關(guān)系嗎？

    不是，那是岑蔚在提醒自己，在找一條安全的界線，在把他往外推。

    可是這一切都在今晚失控了，游輪真不是個好地方。

    “我不是一個，一個多開放的人，我只是覺得兩個人如果真的想好好在一起，應(yīng)該先認識、了解，然后有好感，再表白、確定關(guān)系。這種不清不楚下產(chǎn)生的沖動，是喜歡嗎？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吧。”她又開始悲觀主義上身。

    戚映霜的眸光暗了下去。

    岑蔚說得不錯。

    如果承擔(dān)不起后果，那就不能犯錯。

    “但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歡呢？”

    岑蔚搖搖頭，輕聲開口：“周然是個很好的人。”

    ——“他好到，我都舍不得拿來做男朋友?！?/br>
    -

    游輪平穩(wěn)行駛，晚風(fēng)潮濕，江面上籠罩著一層水霧。

    周然呆坐在床頭，衣衫依舊整齊，只是掌心潮濕，指腹發(fā)白起皺。

    掉落在地毯上的手機閃爍起光，他回過神，伸手撿起來。

    是紀(jì)清桓打來的電話，周然點擊接聽。

    “喂?！彼纳ぷ訂〉孟駛孙L(fēng)寒。

    “喂，那個?！奔o(jì)清桓干咳了聲，“我老婆讓我轉(zhuǎn)告你，岑蔚在她那兒，讓你別擔(dān)心。”

    “知道了?！?/br>
    紀(jì)清桓沒說話，但也沒掛斷電話。

    過了四五秒，反倒是周然又開口：“我會被她討厭嗎？”

    “??？”紀(jì)清桓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

    “算了。”周然摁下掛斷鍵。

    隔壁房間始終沒有動靜，岑蔚沒有回來。

    第二天早上在餐廳里，他才看見她，坐在戚映霜的旁邊，看起來是若無其事的。

    周然站在門口，沒過去。

    身后紀(jì)清桓走了過來，拽了他一把問：“愣在這里干嘛？”

    他們走到桌邊的時候，岑蔚抬起頭，目光飛快地從他身上掠過，沒有過多停留，連招呼也沒打。

    “這粥好喝嗎？”紀(jì)清桓問戚映霜，這個點餐廳里沒什么人，他倆用不著避嫌。

    “還行。你坐著吧，我去給你盛一碗?！逼鹕頃r，戚映霜朝紀(jì)清桓使了個眼色。

    紀(jì)清桓心領(lǐng)神會：“我?guī)湍?，周然你坐著，我去拿就行，你要吃什么？?/br>
    周然說：“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