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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西出陽關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

分卷閱讀10

    聽他的口氣,好像是吃準了制服對方只是輕輕松松的事情。若是換了別人,那些教眾只怕會覺得對方口出狂言,但是這一刻,他們知道對方說的是真的。

    ——大名鼎鼎的黃泉陣,也敗在了對方的槍下……

    那幾名教眾面面相覷,卻也不敢上前一步,許久,指了指上面,訥訥地說,“教主……在玉磯臺……”

    玉磯臺之所以得名,乃是由于臺上一角橫亙一塊大石,石色碧青,狀似玉質。上得臺前,三人便見到了正一臉陰沉之色打量著他們的殷嘯天。元廷秀見狀,知道對方來者不善,臉上滿不在乎的神色也略略收斂了點,開口道:“殷教主……”

    “元左使……你身為本教叛逆之身,竟然敢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闖進來,”殷嘯天冷笑道,“那個人料得果然不錯,以你的性子,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一定會自投羅網的?!?/br>
    “姓殷的!你到底把我娘子藏到哪里去了!”龐正熙大喊,他本來就擔心妻子和孩子,如今看到對方明顯有備而來,更是方寸大亂,手里的刀也不由得握得更緊了。殷嘯天看他這樣,卻是好整以暇起來,“龐護法,你們夫婦二人當年使的這一招金蟬脫殼之計真是天衣無縫……只可惜,終究還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這個節(jié)骨眼上敗露,好過以后兒孫滿堂再被滅門,不是嗎?”

    他這番話說得龐正熙心里發(fā)涼,“你……你把我娘子……娘子她,娘子她現(xiàn)在怎么了?”

    “你說云護法?本座沒有傷她……”殷嘯天陰惻惻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你們?yōu)榱嗽谝黄鹨彩巧焚M苦心了,所以本座留著她,待你來自投羅網,既然你們是一對恩愛夫妻,黃泉路上自然也要一家團聚!”

    “……你!”龐正熙又驚又怒,氣得渾身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正在這時,只聽陸玄青開口道,“教主如此為難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恐怕傳揚出去有辱教主名聲吧?!?/br>
    殷嘯天的視線移到他身上,見他繞指劍在手,行動間也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不禁撫掌大笑,“哈哈哈哈,楊洪那小老兒當年與你以毒斗法,布了那萬蠱噬心讓你變成了廢人,自以為已經必勝無疑……沒想到這么些年過去,他到底還是輸了你?!?/br>
    “有害人之法,必有救人之法……”陸玄青說,“有害人之人,也必有救人之人?!?/br>
    “哦?這么說,你今天這副架勢,是要來救云護法的?”

    “教主既然知道我們的來意,不如放了龐夫人,我等就此下山,也無需多興波瀾,只當此事沒有發(fā)生過。事情不傳揚出去,也不損了教主的名聲,這樣兩全其美,不是很好嗎?”

    許是他這話說得太過不合情理,殷嘯天竟然先是一怔,“經過這些事,你倒還是與先前一般迂腐……若不是云護法當日劫了你上昆侖,你也不至于這么些年來形同廢人,如今你倒要來救她?”

    “若非當日來了昆侖,只怕我如今仍在姑蘇枯等,又怎么會有今日……”陸玄青回頭,與元廷秀相視一笑,“況且,迂腐一點,也沒什么不好。”

    “殷教主若是愿意放人便是最好不過,否則……”元廷秀說,“雖說教主萬象森羅功著實了得,我等也只好與教主動手搶人了?!?/br>
    “元左使……本座聽說你這些年來武功又有所精進,在西域之際輕輕松松破了那黃泉陣??磥肀咀扇サ娜?,倒是通通成了給你喂招?”

    “也有別人……不止教主你一家,只是森羅教來的兄弟多些而已。想來是教主念在昔日情誼,不忍我途中寂寞,多派了些人手來陪伴……”他望了對方一眼,臉上卻沒有什么懼色。當年他曾經在對方手下吃過虧,知道對方的厲害,但是今時今日,他卻不畏懼再與對方一戰(zhàn),“教主如此盛情招待,我自當回來還上這一壺,哪怕沒有今日之事,我也遲早會來找教主敘舊的?!?/br>
    殷嘯天冷笑一聲,“你與南宮暗中勾結之事,你當本座不知道?本座手下,向來不留叛逆之輩……實話說,今日設這個局,就是為了將你和他們夫婦二人一網打盡!”

    他話音方落,玉磯臺下數十教眾突然紛紛沖了上來,各執(zhí)奇門兵刃,將他們團團圍住。同時,下玉磯臺的路也被教眾堵死。

    “只上不下……這下好像有點麻煩了,看來今天要帶走小云兒非得費一番功夫不可?!贝髷钞斍埃⑿銋s毫無懼色,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四方陣人數又多了……這兩年教眾收得倒是不少。”

    “饒你武功蓋世,也逃不出這天羅地網……”殷嘯天大笑道,“今日便讓本座看看,你們這幾年來東躲西藏憑的是什么本事吧!”

    第十二章

    四方陣乃是森羅教的精銳部隊,此刻盡數被搬來對付他們三人,自非上來時遇到的那些零散教眾可比。他們情知要下山不易,只得盡力對敵。所幸雖然四方陣陣法高深,但那陣中的教眾若是單打獨斗卻并非他們的對手,再加上這些年殷嘯天在教中大肆清洗,屠戮了不少老教眾,導致四方陣中不乏新進之輩,于陣法配合上cao練未久,因此總能找出些許破綻。長槍左突右刺,繞指劍攻勢凌厲,炙炎魔刀步步進逼,一出手就都是搏命的招式。

    下山的路被圍得水泄不通,只見后面的人源源不斷地補充到四方陣之中,一個位置被打敗,立刻就有后面的教眾頂上來。他們戰(zhàn)著戰(zhàn)著,終于意識到了這戰(zhàn)法的恐怖之處——

    縱使武功再高,也沒有人能夠敵得住這樣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斷無窮無盡的攻擊。

    正在這時,一陣高亢激越的琴聲自高處傳來。彈琴之人所處的位置正是谷內回聲之眼,因此那琴音的威

    力也瞬間被放大了幾十倍。在那琴聲之下,四方陣中的教眾臉上漸漸現(xiàn)出痛苦之色。

    “阿青,快把耳朵堵上!”元廷秀急忙囑咐道,陸玄青慌忙依言而行,卻已經感覺動作有些遲緩。他五感本就較常人更為敏銳,若非他內力已經恢復,是難以抵抗這無形琴音的。周圍的四方陣教眾見狀,也想依此辦理,但卻像是著了魔一般地動彈不得。偏生那琴音穿透力極強,又從四面八方傳來,即使他們塞上耳朵,也是無孔不入。一闕彈畢,那琴聲隨即變成了哀婉凄怨之聲,聞者無不感到心中陣陣發(fā)冷,轉眼之間,那四方陣中的教眾竟紛紛棄了兵器。

    陸玄青怔怔地注視著這一幕,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這時,只見一個衣袂飄飄的身影背著琴自高處翩然而下,落在他們面前。“你們都退下吧,”他對那四方陣教眾說,“今日之事,乃我與教主之間的恩怨?!?/br>
    “尊使……”教眾內心尚有疑惑,但見殷嘯天亦微微頷首示意他們退下,便也不再糾纏,將方才死傷的教眾或抬或扶,離開了玉磯臺。不一會功夫,臺上只剩下殷嘯天,南宮與他們三人。南宮轉身,向殷嘯天道,“教主不忍部下喪命,愿意放他們離去,在下感激不盡?!?/br>
    “四方陣人數雖多,畢竟無人能敵得過無形琴音……白白折損了也是不好。”殷嘯天眼中露出一絲殺意,“四方陣一出,你果然沉不住氣了。”

    “我既然允諾護得他們夫妻二人周全,就不會任由他們死于四方陣中。”南宮語氣平靜,但卻隱約能夠聽出幾絲心緒不寧。

    “尊使……”龐正熙見他迫不得已現(xiàn)身,還當著殷嘯天的面承認了自己藏匿他們的事情,心中一時間悲喜交加,“都是我的錯,我沒能守住娘子,連累了尊使……”

    “不是你……”南宮長嘆一聲,“這件事,是我沒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所致……是我對不起你們夫婦?!?/br>
    “尊使!”龐正熙還欲說什么,只聽殷嘯天冷笑一聲,“果然如此,當初你設計將雷火彈放在白虹山莊,便是因為你知道那里有機關密道可以逃生!”

    “在下只是覺得,那個地方……”面對這樣的狀況,南宮的語氣卻異常地平靜,“沒了也好?!?/br>
    “他們二人,元左使,還有多多少少的叛逆……你明里為本座做事,卻暗中維護這些叛逆之輩,你當本座一無所知嗎?南宮啊南宮……本座早就知道,你這個人,表面上順從得很,卻是根本養(yǎng)不熟的……所以本座早就做好了防備,”殷嘯天道,“如今這蝕骨催心散的滋味,可還好受嗎?”

    “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在下也不妨將實情相告了?!蹦蠈m說著,突然扣起拇指與食指,向著殷嘯天所在的位置一指打出。殷嘯天并不躲閃,他吃準了對方的內力點不住自己。但當那道指風擊中他xue道時,他臉上現(xiàn)出驚異之色。

    “不……不可能……你沒有服蝕骨催心散的解藥……你應該不會有這等功力……”

    “教主以為楊洪投奔你帳下便會對你言聽計從,但你卻不知道,楊洪是個無法以常理揣度的人……”南宮說,“他知道那一瓶蝕骨催心散是要拿去給在下的,所以他把那瓶藥換成了普通的溫補之藥……那個人一輩子,無非只是想被人尊重罷了?!?/br>
    “哈……哈哈……”殷嘯天的臉頰抽動了幾下,仍是不敢相信這一切,“居然連那個性格如此乖張的小老頭都愿意幫你,你在收買人心這件事情上,倒是很有一套……”

    “得到人心,靠的從來就不是下毒和屠戮……”南宮嘆息道,“這一件事,教主卻始終不明白……教主這幾日,可是沒有收到京城來的消息?”

    他此言一出,殷嘯天眼中閃過一絲被刻意掩飾的驚恐之色。

    “你和寧成彥……也在暗中往來?”

    “在下與寧護法不過點頭之交而已,”南宮說,“但他曾經給在下送過一件禮物?!?/br>
    “什么東西?”

    “蝕骨摧心散的解藥。”南宮回答,“寧護法久在東廠……這種消息,早晚能打聽得到?!?/br>
    “你說你們不過點頭之交……而他就這樣把解藥給了你!”

    “關于這件事……”南宮苦笑道,“恕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寧公公……不過是想賣個人情,順便折辱于在下罷了。那個人,遠比教主想象得更為可怕。他既已利用教主的權柄執(zhí)掌了東廠,教主手中,已經沒有他可以利用的東西了。此時此刻拋下與教主的聯(lián)系,教主難道能夠拿他有什么辦法嗎?本教在西域小國中頗有影響,教主想要在中原如法炮制,卻不知朝廷之大,勢力之錯綜復雜,是難以被控制的……能夠坐上東廠督主之位的人,為何還要效命于本教呢?”

    殷嘯天被他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自知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失算,竟是被對方加以利用了,而且還在失去利用價值之后加以拋棄,不由得勃然大怒,“這個閹人!竟敢戲弄本座!”

    “敗在那個人手下并不冤枉……”南宮說,“那個人,才是真正的難以養(yǎng)熟?!?/br>
    “哈哈哈哈……”殷嘯天聽罷,大笑起來,“只怕難以養(yǎng)熟的,可不止寧成彥一個!”

    隨著他話音落下,方才一直站在邊上的三人突然感到腰間一涼,立刻便動彈不得。南宮見狀,臉色一下子變了,但他還來不及反應,隨即也被點了xue,只見一個人從他們身后緩緩走過來,停在殷嘯天面前。待看清了來人身份,在場眾人皆是一驚?!鞍剩 标懶嗝摽诙?,“你為什么……”

    “你怎么用了這些功夫才來?”殷嘯天陰沉著臉對謝準說。

    “山下那么多人,死的死傷的傷,

    上山的路都被堵死了?!敝x準輕描淡寫地回答,“再說,晚一點又如何?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不是來得正巧嗎?!?/br>
    “你這小子……難怪你那天……”元廷秀只覺得心中的噩夢突然得到了應驗,硬撐著想要沖開xue道,就在他的手快要觸到長槍槍桿之際,謝準身形一轉,繡春刀架在了陸玄青頸上,“別輕舉妄動,不然……”

    他對他們每一個人都最是了解,此刻對付起他們來,也是信手拈來。元廷秀看見那閃著寒光的刀刃,只得停下了動作,咬牙切齒地罵道,“若不是你通風報信,教主哪里會如此輕易地找到小云兒的所在……可恨南宮聰明一世,卻養(yǎng)了你這么一只忘恩負義的狼崽子!”

    “狼?這里在場的諸位,除了阿青哥哥,誰敢說自己手上干干凈凈……”謝準冷笑道,“龐護法早年間獨挑各門各派,手下取過不計其數的性命,你刀上飲滿人血,所以呈赤紅之色,揮動之際燃起的烈焰,正是被你殺死的人的血rou燃燒所致!如今你攜家眷遁世隱居,那些死于你刀下的人卻在黃泉之下難以瞑目!”

    龐正熙性情耿直,聽他歷數自己早年間的行徑,一時間羞愧難當,“你說的,俱是實情……我當年年輕氣盛做過的錯事,如今也推脫不得。今日你要殺我,姓龐的挺著脖子讓你砍,絕無怨言,只求放過我娘子?!?/br>
    “你莫不是忘了……”謝準的語氣中滿是挪揄的意味,“云護法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當年懋善國滅之事,云護法穿針引線,何曾少出過力。”

    “小云兒乃是被山中老人所迫!”元廷秀怒喝道,“她一個小姑娘,無父無母,孤身一人在西域那窮山惡水的地方生活,她師父讓她做什么,她哪里有辦法反抗!”

    “哦?”謝準反問道,“那元左使你可是被人所迫?”

    “……不是?!痹⑿愠聊嗽S久,低聲說。懋善的事情,一直以來就像是套在他頸上的絞索,這些年來漸漸松了些,他便也幾乎忘記了這件事,甚至產生了那道絞索已經不存在的錯覺……然而此時此刻,這道絞索卻被謝準再度提了起來,猝不及防,竟是一下子勒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