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赟問：“陛下是說，有人拿她魚目混珠，李代桃僵？”

    葉毓說：“民婦聽說當(dāng)年郭遇四處懸賞尋找女兒，會不會是她的父母家人貪圖金錢富貴，拿她假冒？”

    謝澹道：“郭子衿六歲時被尋回忠王府，當(dāng)年還是定北侯府，長相與葉夫人相似，經(jīng)歷年齡對的上，身上還帶著葉夫人留給女兒的小金鎖做信物。那只小金鎖的確是當(dāng)年葉夫人專為女兒定做的，還請高僧開過光，希望保佑女兒平安長大，自從安安出生后就一直帶在安安身上……”

    他簡要說了下當(dāng)年在江州奶娘拐走安安、變賣金鎖的舊事，說道：“原本應(yīng)該在江州當(dāng)鋪的金鎖，如何到了并州，戴在了郭子衿身上，還成了她認(rèn)祖歸宗的信物？她的父母家人一介鄉(xiāng)民，怕是沒有這能耐。且朕叫人查過，郭子衿當(dāng)年所謂的養(yǎng)父母一家如今下落不明?！?/br>
    葉毓一聽長姐當(dāng)年曾經(jīng)想要把葉初送去綏州交給她撫養(yǎng)，忍不住已經(jīng)落下淚來?？珊拊旎耍幉铌栧e，葉初終究沒能去綏州，她也終究沒能養(yǎng)育長姐的孩子，卻把個假貨當(dāng)成親外甥女，這么多年時常掛念，現(xiàn)在竟然才剛剛知道。

    葉毓不禁恨得咬牙，恨不得這就去當(dāng)場拆穿那假貨！

    韓子赟卻已經(jīng)從謝澹的話中聽出些玄機(jī)，郭子衿鳩占鵲巢這件事，不是簡單的冒認(rèn)，必然是背后有人刻意而為之了。

    葉毓哭過之后，拿帕子擦干眼淚，問道：“陛下是說，有人假造了郭子衿的身份，如今不知道此人是誰，怕他躲在暗處，對葉初不利？”

    謝澹卻輕嗤一聲道：“朕原本也沒打算讓安安回到忠王府，她只會在朕身邊，誰敢對她不利？但是郭子衿這件事情，如果只是假冒縣主身份也就罷了，可韓大人回京后應(yīng)當(dāng)也知道了，郭子衿抽中鳳凰簽，天生鳳命，京城婦孺皆知。忠王府背地里一步步為她造勢，風(fēng)頭早就蓋過了衛(wèi)家和楚家，處心積慮要把她推上皇后之位。如今朝中贊成立郭子衿為皇后的可多了去了?！?/br>
    “如果郭遇不知道女兒是假也就罷了，他若只是想讓自己的女兒做皇后，真心疼愛女兒，朕倒還高看他一眼?？扇羰?，忠王府魚目混珠這件事，原本就跟郭遇有關(guān)呢？”

    葉毓愣了半晌，腦子有些懵，她側(cè)頭看看韓子赟。

    韓子赟也一臉愣怔，遲疑著開口問道：“陛下是說，忠王知道女兒是假的？這……這不可能吧，誰會把一個假女兒寵這么多年？”

    “朕也希望不是?！敝x澹淡聲道，“若是跟郭遇有關(guān)，那恐怕就不止是李代桃僵那么簡單了。太|祖時候，藩王謝鄒養(yǎng)了個假世子送到京城為質(zhì)，處心積慮二十年，連那假世子都蒙在鼓里，還為他在京城里應(yīng)外合，意圖謀反，謝鄒興兵圍困京都，當(dāng)年大周的江山險些就落到他手中了?！?/br>
    所以后來太|祖、太宗兩朝致力于削藩，并定下祖制，王爺無旨不得出京，否則就是大罪。謝澹登基后封了郭遇為異姓王，高居郡王之位，謝澹沒有親兄弟，大周如今就沒有親王，郭遇這個郡王一方面極盡殊榮位極人臣，一方面也把他困在京城，限制了他的軍權(quán)。

    韓子赟只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的了。難怪說帝王謀略，這事情當(dāng)真是……韓子赟遠(yuǎn)遠(yuǎn)沒想到這一層。

    郭遇是朝中武將之首，手握重兵，忠王府在朝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如果郭遇明知道縣主是假的，卻處心積慮要把她推上皇后之位，那只能說明一點，這郭遇，是有竊國亂政的不臣之心?。?/br>
    而如果郭遇不知女兒是假，那假造郭子衿身份的又是誰，此人意欲何為？

    韓子赟變了臉色，急忙說道：“陛下，這……微臣竟不曾想到，這事確實蹊蹺?！?/br>
    謝澹道：“有人要把一個假縣主推上朕的皇后之位，朕哪能讓他們失望。若是郭遇也蒙在鼓里就罷了，朕倒是可以考慮，留他給安安當(dāng)一只好用的守門犬。朕的安安不需要什么身份來錦上添花，要不要還她身份，就要看他郭遇到底是人是鬼了?！?/br>
    “總之朕的安安，絕不能有一個亂臣賊子的父親，若是此事當(dāng)真有郭遇手筆，即便他是安安的親生父親……”

    謝澹眸光漠然，臉色平淡，卻冷森森吐出一句，“該死也得死！”

    第44章 心跡

    韓子赟心中一陣陣驚濤駭浪, 他這才真切體會到何為帝王謀略，何為鐵血手段！

    忠王手握重兵，位極人臣又如何！

    他不禁想起兩年前在榴花驛中父親宣平侯的評價。宣平侯說, 皇帝比他年紀(jì)還輕幾歲，可心性謀略、行事作為放眼天下只怕也無人能及了?；实廴缃穸臍q, 韓子赟自認(rèn)已經(jīng)人生而立，如今也只能感嘆一句帝王權(quán)術(shù)！

    這大約就是為何他是君、而他為臣的原因吧。

    如今托了外甥女的福，皇帝顯然是要用他。韓子赟心中不禁也激起了一股豪情壯志, 既然君王圣意給他東風(fēng)，他自然要乘風(fēng)直上, 鞠躬盡瘁, 也不枉封妻蔭子, 青史留名，為這大周江山、為這帝王霸業(yè)添一抹華光！

    轉(zhuǎn)念韓子赟又不禁又十分好奇，他夫人的那位外甥女兒，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才能讓眼前這位冷血帝王生生地捧在心頭, 寵之入骨，時時處處地為她謀劃！

    兩年前榴花驛遠(yuǎn)遠(yuǎn)的驚鴻一瞥, 只記得還是個弱柳扶風(fēng)的豆蔻少女, 如今他還不曾見過呢，也不知出落成怎樣的傾城之姿了。

    然而葉毓的思緒顯然跟韓子赟不在一條線上。葉毓可不管他郭遇怎么死，葉毓?jié)M心里都在為葉初盤算。

    說一千道一萬, 皇帝如今把人養(yǎng)在宮外，也不教她禮儀規(guī)矩、人情世故, 這么個養(yǎng)法就已經(jīng)讓她不滿不安了。自古以來君王恩淺, 長姐只撇下這么一個女兒, 葉毓沒法不替她擔(dān)心。

    尤其，若是將來有朝一日，忠王當(dāng)真犯下謀逆大罪，皇帝又打算怎么處置她？葉毓可以相信皇帝跟她情分不同，但是就憑葉初跟葉夫人、跟郭子衿如此相似的面容，皇帝敢不敢讓她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又能不能讓一個“謀逆罪臣”的女兒坐上后妃高位。

    難不成，打算一輩子就這么圈養(yǎng)著她？

    她可以理解皇帝為了江山社稷，可事關(guān)長姐唯一的女兒，她卻不能不問。

    葉毓遲疑道：“陛下，民婦想問，若是郭遇那小人當(dāng)真謀逆篡權(quán)，葉初是郭遇的親生女兒，您打算……怎么安置她？”

    謝澹玩味一笑，卻反問她：“韓夫人以為呢？”

    葉毓心頭一跳：“謀逆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她若是亂臣賊子之女，恐怕不容于世，陛下……是不是打算一輩子把她養(yǎng)在這宅子里算了？”

    謝澹道：“如果朕說是呢？”

    葉毓臉色一白。

    她把心一橫，走到廳中斂下衣裙，雙手交疊拱起，恭恭敬敬地大禮叩拜下去，跪伏在地。

    “民婦斗膽，求陛下看在長姐曾經(jīng)救過您的份上，把她的女兒還給民婦，民婦這就帶她回綏州去，愿立下重誓，終生不踏入京城半步！”

    “韓夫人，你這是要跟朕叫板？”

    “陛下息怒！”韓子赟臉色突變，慌忙也起身跪拜下去，可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

    “韓子赟，你是要幫她嗎？”謝澹冷然問道。

    “陛下……”韓子赟緩了緩，硬著頭皮道，“陛下，內(nèi)子莽撞無知，求陛下息怒！此事……內(nèi)子所說之事原本也不曾發(fā)生，如今都只是我們推測罷了，即便將來真的發(fā)生了……左不過一個小女子罷了，葉姑娘不諳世事，甚至她都不知道還有個父親，也撼不動江山社稷……”

    “所以你是站在你夫人那邊，也想要帶她回綏州？”

    聽著謝澹冷森森的語調(diào)，韓子赟心頭叫苦不迭，定了定再次扣頭拜伏說道：“陛下，臣不是贊同內(nèi)子，實在是這不過都是假設(shè)，根本都還不曾發(fā)生的事情，內(nèi)子婦人之見一時情急，求陛下恕罪！臣以為，陛下和葉姑娘是共過患難的情分，陛下待葉姑娘如珠如寶，不論將來如何，必定都會好好安置她的，斷不會舍得叫她委屈?！?/br>
    謝澹面色不喜不怒，視線穿過廳堂門外，望著院里的壽山石一語不發(fā)。韓子赟維持著叩拜的姿勢，大氣都不敢出，只覺得心都要跳出胸腔了。

    良久，韓子赟正在心中惶恐之際，聽到上頭的皇帝輕笑一聲，淡聲說道：“韓夫人，你看你的夫婿就比你聰明多了?！?/br>
    謝澹緩緩放松氣勢，抬了抬手：“平身吧。”

    “韓夫人，你可知朕為何召你回京？安安說，她跟姨母雖然不曾見過，但卻知道娘親在這世上還有一個血親。而今日，你肯為了安安不惜觸怒朕，也不枉安安叫你這一聲姨母。

    他坐直身來，面色一整鄭重道：“朕，代安安謝過夫人?！?/br>
    葉毓伏在地上，腦子從一片空白的混沌中慢慢反應(yīng)過來，皇帝這是在……試探她？

    一旦有了這個認(rèn)知，葉毓心中剛才那股勁兒一松，頓時覺得整個人有些虛脫。韓子赟剛才背后都已經(jīng)冒冷汗了，他其實差不多已經(jīng)窺破皇帝是在試探，可他這個娘子卻真是夠不要命的。

    這會兒聽見皇帝叫平身，見葉毓沒動，韓子赟便伸手拉了葉毓一把，兩人才站起身來。

    葉毓被韓子赟拉了一把，跟著韓子赟退回到椅子上坐下，半晌緩過來神問道：“那陛下，是肯讓我們相認(rèn)了嗎？”

    “朕自然不會攔著夫人跟她相認(rèn)，只是……”謝澹略一沉吟，微微笑道，“安安自幼少有與人接觸，不喜生人，她被朕養(yǎng)得不諳世事，更不懂人情世故，遠(yuǎn)沒有那么容易與人親近。夫人只怕也急不得。”

    葉毓聞言不禁也苦笑道：“是民婦之前太急切了，民婦不明所以，本身就有些冒昧。陛下放心，民婦如今知道她是長姐的女兒，自然不會再心急唐突了?！?/br>
    “只是……”葉毓欲言又止。剛才被皇帝試煉，帝王天威之下的惶恐還心有余悸，葉毓話到嘴邊卻又遲疑了。

    謝澹哪里會看不出她的心思，說道：“韓夫人有話不妨直說，你是葉夫人的胞妹、安安的姨母，就算說了什么不當(dāng)之言，朕也不至于那般狹隘。”

    葉毓深吸一口氣，說道，“陛下也知道把她養(yǎng)得不諳世事么？姑娘性子純凈天然，隨性爛漫，卻也讓人喜愛，只是……世道如此，女孩兒家，禮儀規(guī)矩、人情世故，總該要精心教養(yǎng)的?！?/br>
    謝澹聽出她語氣中那種隱隱的指責(zé)，不禁苦笑道：“韓夫人，從不到三歲朕把她一手帶大，朕那時自己也不過才十三歲，朕哪里會養(yǎng)孩子。安安早產(chǎn)體弱，性子也弱，又愛哭又嬌氣，朕就只知道寵著她、由著她，只求能把她平安養(yǎng)活大，重話都不忍對她說一句，哪里舍得管她?！?/br>
    “朕登基后把她從漉州接回身邊，一別三年只覺得虧欠她許多，越發(fā)舍不得了，朕總覺得苦盡甘來，無非是希望她能平安喜樂、快快活活。朕已經(jīng)坐擁天下，執(zhí)掌四海江山，若不能叫她隨心所欲而活，硬要約束她一個小女子去屈從遷就那些所謂的世俗規(guī)矩，那朕這皇帝當(dāng)?shù)倪€有什么意思！”

    葉毓半晌愣怔，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澀，幼年時長姐也不忍約束她的性子，長姐就曾感慨，這世間對女子的種種約束、種種苛求實在太多了。

    葉毓大約明白皇帝是怎么把人養(yǎng)得如此不諳世事了。只是……皇帝要養(yǎng)一個小女子隨心所欲，這隨心所欲四個字談何容易。

    皇帝把她藏在這深宅大院，將來又打算給她什么身份，讓她她以什么身份隨心所欲？

    葉毓良久怔怔無言，廳中一時靜默下來。

    這時一個小內(nèi)侍從后頭小碎步跑進(jìn)來，躬身道：“陛下，姑娘午睡醒了，后院的丫鬟jiejie們說姑娘往前宅來了，大約是想來尋您?！?/br>
    “你們守在后頭，姑娘來了提前知會一聲?！?/br>
    “是?！毙?nèi)侍躬身退下。

    “葉姑娘要來？”韓子赟忙站起身說道，“那臣先回避一下，娘子你……？”

    “陛下，民婦……要不，民婦也回避一下……”葉毓扶著韓子赟的手站起來，低頭遲疑著說道，“民婦……還沒準(zhǔn)備好怎么與她相認(rèn)，再說我們夫妻出現(xiàn)在這里與您見面，等她來了，難免又不好跟她解釋?！?/br>
    “也好?！敝x澹點頭，便示意內(nèi)侍帶他們?nèi)?cè)間。

    葉毓和韓子赟跟著內(nèi)侍一起避進(jìn)了客廳后側(cè)圍屏隔開的小間，應(yīng)當(dāng)是下人平常準(zhǔn)備茶水的地方，內(nèi)侍拉上了中間的深紅色絲絨帳幔。

    不多會兒，葉初果然慢慢悠悠來了，先趴在門邊伸頭看了看，慧黠一笑，跨過門檻走進(jìn)來。

    葉毓看不見人，只聽見她甜甜糯糯的聲音問道：“哥哥，你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喝茶呀，小慶子說你在這邊會客，客人呢？”

    “是我的屬下，稟完事情已經(jīng)走了。”謝澹道，放下茶杯張開手，接住了黏過來的小姑娘，笑道，“睡醒了？”

    葉初懶洋洋擠在謝澹寬大的背屏椅子上坐下，問道，“今日也不休沐，你下午不用進(jìn)宮當(dāng)值嗎？”

    “不用，我告了假，下午就不去了?！敝x澹問，“下午我陪你習(xí)字？”

    “不要，上午寫了兩張了。”小姑娘打個哈欠，帶著些剛睡醒的慵懶軟軟綿綿嘀咕道，“皇帝準(zhǔn)你的假了？這個皇帝也真是，一天天的就會使喚你。”

    “準(zhǔn)了?！敝x澹笑道，“皇帝也不是那么壞的，準(zhǔn)了我半日的假，想想我們?nèi)プ鍪裁?？?/br>
    葉初想了一想說：“哥哥，我想吃那個杏奶小香豬。那道菜剛烤好脆脆的才好吃，叫人買來我怕它就不好吃了?！?/br>
    她平常喜食魚蝦瓜果，一向不太吃rou，難得念叨一道菜，謝澹便笑道：“那我們今晚去吃，讓常順這就叫人去定好閣子。對了，你上回不是跟韓靜姝一起的嗎，怎么不約她一起去吃？你還說想約韓靜姝一起騎馬呢?！?/br>
    葉初說：“我約了她，韓夫人也會去啊，韓夫人上回似乎還要買我們家的莊子，她為人也太熱情了，叫人有些不自在，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相處?！?/br>
    葉毓立在圍屏后頭，聞言不禁苦笑，暗暗一喟。韓子赟安撫地拍拍她的手。

    謝澹并不打算干涉葉毓和葉初這對姨甥之間的相處，笑道：“韓夫人應(yīng)當(dāng)沒有惡意，她大概只是不懂你們一起玩不想大人管著。下個月你生辰就要到了，你可以邀請韓靜姝來我們家里玩，或者你想去哪里過生辰？”

    “到時候再說吧，我還沒想好呢?！比~初想了想，問道，“哥哥，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也沒有什么事情，就是……有一點點公務(wù)?！敝x澹問，“怎么了？”

    “我要去清涼亭釣魚涼快會兒，那你記得叫常順去樊樓定閣子，做完了公務(wù)就來清涼亭找我。”

    “行，你先去，哥哥這就來找你。”謝澹隨口囑咐道，“太陽曬，不許騎小馬亂跑，叫人抬個涼轎去。”

    去清涼亭走路有些遠(yuǎn)，小姑娘如今學(xué)會在宅子里騎小馬溜達(dá)代步了，可午后太陽太曬了，騎馬又不好打傘。

    “嘻嘻，我不喜歡涼轎，我騎小珍珠。哥哥你放心，我會戴帷帽的?！毙」媚镄ξ鰦傻?，“哥哥，要不你背我去吧，你比小馬會聽話。”

    不知怎么，這句話讓謝澹忽然有些臉熱，小姑娘哪里知道，她那一對姨夫姨母還在側(cè)間躲著呢。

    下人把小馬牽過來，謝澹送她走下前門臺階，看著她騎上小馬、戴個偌大的帷帽慢悠悠走了。謝?；氐娇蛷d坐下，看著韓子赟和葉毓從小間轉(zhuǎn)出來，總覺得哪兒有些尷尬別扭。

    他們兄妹之間平常怎么嬉鬧都好，但是有外人在畢竟不一樣。并且誰知道小姑娘冷不丁冒出這么一句話來。

    葉毓其實心里也覺得尷尬，更多則是震驚。這兩人私下相處竟是這個情形。

    葉毓心頭尷尬，福了一福道：“陛下，那民婦就先告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