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衛(wèi)長纓心中一驚，心疼得厲害，仿佛被人用手在撓心窩一樣。

    那陣?yán)钚腔匾呀?jīng)告訴她接任大單于，只是衛(wèi)長纓還沒時間多想，就得去照顧賽罕。

    快到天亮?xí)r，賽罕催著衛(wèi)長纓回去歇息，她這才回穹廬。穹廬里沒有人，李星回不在，衛(wèi)長纓坐了一會又去看海日。

    海日哭得眼睛腫得像饅頭，任憑誰安慰都沒用。

    忽然她爬起身就往外跑，慌得幾人忙拉住她?！拔乙⒘藶醵鼾R，我非殺了他不可，給我父親報仇。”她鬧嚷嚷的，力大無窮，衛(wèi)長纓等人都是有孕在身也按不住她。

    她一推，差點把幾個孕婦都掀翻在地，驀地張擊衣拿起木棍，在她后頸上一擊，海日轉(zhuǎn)過身見是張擊衣，伸手指他，但一句話沒說出來就暈倒了。

    “阿兄，你……”衛(wèi)長纓嚇壞了。

    “你們都回去歇息吧，我來照看她。”張擊衣嘆息，如果不控制海日的情緒，嚴(yán)重就會心智喪失。

    “好，阿兄，你也別急?！?/br>
    一時衛(wèi)長纓等人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各自回去。

    李星回依舊沒回穹廬，這個時候他也回不來，休屠王突然過世不知有多少事要處理，除了葬禮，三日后他還要去攻打日逐王烏恩齊。

    躺在穹廬里衛(wèi)長纓翻來覆去睡不著，明明眼皮子重得睜不開，可心里就是不得安寧。

    莫非李星回就是做大單于的命么？

    明明她已經(jīng)接受李星回放棄爭奪大單于之位，也決定與李星回放馬牧羊，可是峰回路轉(zhuǎn)，李星回在意料之外接任了大單于。

    此時衛(wèi)長纓不再考慮清玉公主會不會嫁給李星回，而是李星回會不會也像休屠王一樣。

    活著比什么都好！

    “只要阿郎活著，他要娶清玉公主，我也不在意了?！?/br>
    衛(wèi)長纓緊緊閉上眼睛，逼迫自己入睡，過會她還得去照料賽罕。

    一直到深夜后李星回才回穹廬，這時衛(wèi)長纓已經(jīng)睡著了，他輕輕撫摸衛(wèi)長纓的面頰，這次他可能不能陪著衛(wèi)長纓生產(chǎn)了，也不能親眼看到孩子出世。

    后日他便帶著八萬人向王庭進(jìn)發(fā)，在短時間內(nèi)是回不來，而衛(wèi)長纓的臨盆可能就在最近幾日。

    “長纓?！彼p輕地呼喚，天知道他有多舍不得衛(wèi)長纓。

    衛(wèi)長纓就在他的呼喚聲中醒來，她的唇角輕輕一扯，笑容便露了出來?！鞍⒗?，你回來了？你的眼睛里都是血絲，我給你用熱水敷眼睛?！?/br>
    “不用了，長纓，你好好睡?！?/br>
    “你不睡嗎？昨夜你就沒睡?！?/br>
    “沒事，我有過三天三夜不睡，這一夜沒睡不礙事。”

    “這不同。后日你就要出發(fā)去王庭，如果你不歇息好，怎有力氣去打烏恩齊？”

    “那我睡一會?！?/br>
    李星回在她身畔躺下來，讓衛(wèi)長纓枕在自己的臂膀上。

    衛(wèi)長纓的臉挨著他的肩，她伸出手去摸李星回唇上的胡茬，就這一夜一日不見，李星回唇上的胡茬又深了許多，也更扎手了。

    “你會活著回來嗎？”

    “當(dāng)然會了。我說過，即使我死了，我也要活過來見你?！?/br>
    “可我怕你騙我。”

    “我從來不騙人，尤其不騙你。長纓，我走后你要照顧好自己，安心等我回來?！?/br>
    “不。”衛(wèi)長纓斷然拒絕。

    “怎么了？”李星回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頭有yingying的繭，這是做針線活留下的。

    “我要和你一起去?！?/br>
    “不行，長纓，如果你沒懷孕，我會同意跟我一起去，可你現(xiàn)在快要生孩子了，是不能跟我走的。乖，聽話，安心留在這里，二妹三妹，還有你阿兄，都在這里?！崩钚腔厝崧暤?。

    衛(wèi)長纓輕輕搖頭，道：“我一定要去，不然我擔(dān)心以后再也見不到你，也不希望見到你是被人抬回來的，還有我的孩子還沒見過他的父親?！?/br>
    李星回咬住了嘴唇，他幾乎又要被衛(wèi)長纓打動。

    他想起一年前去丹丘山取獅虎獸的血，當(dāng)時衛(wèi)長纓也是要跟著去，記得他說：“就算是再親密的夫妻，我也不能一直帶著你，如果將來我要去打仗，那要我如何帶著你？”

    而衛(wèi)長纓卻說：“我在你的身后，你在前面殺敵，我在后面為你擋箭。夫妻是一體，一起生，一起死?！?/br>
    難道現(xiàn)在就是為了印證以前說過的話嗎？

    “不行，我不能讓你有危險。長纓，你必須留在這里?！?/br>
    “不，我就不答應(yīng)。”

    “那我把你捆起來?！崩钚腔厣裆珖?yán)肅。

    衛(wèi)長纓不說話了，她坐起來觀察李星回的神色，看李星回是在嚇?biāo)?，還是說的真話，可是李星回的神色一直很嚴(yán)肅。

    “你要把我捆起來？”

    李星回與她面對面坐著，如果他再心軟，就會讓衛(wèi)長纓陷入危險的境地。

    “是的，我現(xiàn)在就會把你捆起來?！?/br>
    衛(wèi)長纓也不說話了，她撐著起身，走到火爐的另一邊躺下。

    李星回想要過去安慰她，可還是忍住，不如就讓她恨自己，也總比讓她有危險好。

    夫妻倆隔著火爐，這個深夜里誰也沒睡著。

    天沒亮李星回起身，他踱到衛(wèi)長纓的身畔看了看，想要伸手撫摸衛(wèi)長纓的面頰，可手指還沒碰到又縮了回去。

    太多的依戀會使他離不開衛(wèi)長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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