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汐頷首，隨著男生剛才的叫法道：“楊奶奶?！?/br>
    老人笑容滿面地“哎”了聲，也拍了拍她的胳膊：“好孩子！”

    近了看，祁汐才發(fā)現(xiàn)楊奶奶不太像個(gè)拾荒老人。

    她衣服雖然舊，但都很干凈，白了一半的頭發(fā)也打理得很利落。

    陳焱拿過老人手里的蛇皮袋，里面立時(shí)滾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钠抗蘼暋?/br>
    “走了?！?/br>
    祁汐攙住老人的胳膊跟上男生。

    過了馬路，陳焱要送楊奶奶回家，老人死活不讓。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你快點(diǎn)把——”

    她看向祁汐，一下子卡頓。

    祁汐了然，立刻自我介紹：“奶奶，我叫汐汐。”

    楊奶奶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對陳焱道：“你快把汐汐送回去，這么晚了，她一個(gè)女孩子不好走。”

    老人搶過自己的袋子，又哄小孩一樣拍拍少年。

    “阿焱，好孩子，聽話啊……”

    兩人最后和老人道別，向著小吃街的橋頭繼續(xù)走。

    祁汐回頭看了眼變成小點(diǎn)的佝僂背影，好奇問：“楊奶奶是……？”

    陳焱低眸看著地面：“以前是鄰居?！?/br>
    “以前？”祁汐反應(yīng)了下，“她以前住榮華里嗎？”

    “嗯?！?/br>
    祁汐吃驚：“那她現(xiàn)在怎么……？”

    陳焱抬頭看了一眼，把她讓到路里側(cè)。

    “好久之前的事兒了……”

    楊奶奶的兒子是當(dāng)年榮華里第一期入住的業(yè)主之一，也是最年輕的一個(gè)。

    他是典型的別人家小孩：工薪家庭出身，一路保送，名校畢業(yè)趕上風(fēng)口賺到第一桶金，隨即在大名鼎鼎的富人區(qū)里給父母買了房子。

    本來是風(fēng)光無限的事，不成想老兩口住了沒幾年，金融危機(jī)就來了。他們兒子的公司破了產(chǎn)，欠下一身債。

    楊奶奶和老伴二話不說就賣了榮華里的房子，又搬回之前的破巷子，還出去打零工幫忙還債。

    一家人辛苦了好幾年才把錢還上。結(jié)果債款還清的第二天，他們的兒子就投江自殺了。

    楊奶奶的老伴受不住打擊，沒多久也病逝了……

    祁汐聽完心里很難受，半天沒說出話來。

    她唏噓嘆了下，又問：“那你們家以前，和他們一家關(guān)系很好嗎？”

    陳焱默了會兒，只說了句：“楊奶奶以前幫過我媽不少忙?！?/br>
    “哦……”祁汐側(cè)眸瞥了眼男生的臉色，沒再追問。

    直覺告訴她再問下去的內(nèi)容不會愉快。

    而且這也是他第一次，提到他家里人。

    腦海中劃過書架下層那幾個(gè)被剪過的相片，祁汐喃喃自語：“怪不得……”

    陳焱淺薄的眼皮掃過來：“怪不得什么？”

    祁汐哽了下：“怪不得……你會幫楊奶奶！”

    陳焱譏誚哼笑：“我看著就不像好人？”

    祁汐看著少年張揚(yáng)的銀發(fā)，出色又桀驁的五官，在心里搖搖頭。

    不像。

    但是我知道，其實(shí)你很好。

    祁汐笑了下：“我可沒那么說啊?！?/br>
    她學(xué)著楊奶奶的口氣：“阿焱是好孩子~”

    陳焱口型“cao”了聲，也輕笑出聲。

    一貫鋒利的側(cè)臉閃過一瞬柔軟。

    他唇邊一直翹著。

    “再叫一遍?！?/br>
    祁汐不解：“叫什么？”

    男生側(cè)眸看她，目光很深：“你剛怎么叫我的？”

    祁汐怔了兩秒，反應(yīng)過來，臉側(cè)倏地?zé)崃恕?/br>
    “阿焱”這樣的小名，是極其親昵的稱呼。

    她剛才怎么就脫口而出了呢……

    祁汐垂下頭：“不叫?！?/br>
    男生斷眉揚(yáng)了下：“真不叫？”

    祁汐臉上更燙：“不……”

    陳焱很輕“嘖”了下，氣音笑：“膽兒肥了啊，現(xiàn)在。”

    他伸手握上她纖薄的后頸，往自己身側(cè)輕輕一帶。

    “是不老子太慣著你了，嗯？”

    男生的嗓音低沉，強(qiáng)勢至極，卻又帶著模糊不清的曖昧。

    祁汐后頸一緊，靠著他的半邊身子都麻了。

    她心跳大亂，抬手推他胳膊：“你——”

    余光瞥過什么，她動作突然停住，僵硬轉(zhuǎn)頭。

    不遠(yuǎn)處，她二叔祁鈞正站在巷尾的橋頭，怔怔望著他們。

    第27章

    祁汐大腦嗡出一聲, 大腦空白了幾秒。

    她往旁邊撤了一步，和陳焱稍拉開距離。

    “我先走了。”

    陳焱沒吭聲。

    快步走到橋頭，祁汐小聲打招呼：“二叔。”

    祁鈞依舊有些愕然。他“哎”的應(yīng)了聲，不自然地指了指巷尾：“走……快回去吧。”

    祁汐點(diǎn)頭, 和他往燕南巷走。

    拐進(jìn)巷子前, 祁鈞又回頭看了眼。

    銀發(fā)少年依然立在路邊，遙遙定定地望著他們, 神色不明, 但周身氣場又野又銳利。

    祁鈞皺眉，側(cè)頭看身邊的女孩, 欲言又止的：“小汐, 剛那是……你同學(xué)??？”

    祁汐：“……嗯?！?/br>
    “也是附中的？”

    “不是?！?/br>
    祁汐頓了下，低垂眼眸：“他……和我以前的同學(xué)認(rèn)識。后來我同學(xué)托他給我?guī)н^兩次東西?！?/br>
    “這樣啊……”祁鈞的語氣有些怪異。

    “那你昨晚, 和他在一塊兒嗎？”

    祁汐心頭猛跳。

    “沒有。”

    這個(gè)回答不算撒謊——陳焱昨晚本來就不在家。

    祁鈞“哦”了聲，沒再問什么。

    走進(jìn)單元門時(shí)他突然又開口：“你個(gè)女孩子, 還是離那種人遠(yuǎn)點(diǎn)兒。他看著就不像什么好東西！”

    他抬手落在她后頸上：“有什么事兒，就跟二叔說，啊?！?/br>
    祁汐眉心擰了下，快步上樓脫開他的手。

    她無聲輕哂。

    二叔要知道自己兒子偷錢盜物，還企圖偷看女生洗澡, 不知道會作何評價(jià)……

    到了四樓, 祁鈞掏出鑰匙。

    “他不是‘那種人’?！?/br>
    祁鈞推門的動作一頓，扭頭。

    祁汐垂著頭，聲音很輕，但很清晰：“他人挺好的?！?/br>
    說完她推門進(jìn)房。

    鄒新萍正好從廚房出來。見著祁汐, 她臉立時(shí)垮下來, 又有些悻悻的。

    祁汐趕在她前頭開口：“二嬸, 昨晚我同學(xué)找了個(gè)家教答疑，也叫我過去一起聽，下課太晚了我就直接住下了。應(yīng)該提前給你說聲的，抱歉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