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筱迪卻不敢直視她的眼，她視線飄忽著小聲：“那個……陳焱到底怎么回事??？”

    祁汐怔愣，恍神一瞬。

    陳焱。

    有很久，都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她甚至有一種怪異的陌生感。

    就好像，叫陳焱的這個人壓根沒在她的生活中出現(xiàn)過……

    祁汐面無表情地回答：“我不知道?！?/br>
    姜筱迪離開了。

    祁汐低頭繼續(xù)做題。

    連做三篇英語，她停下筆，扭頭看向窗外。

    不知什么時候，枯枝已經(jīng)蓬發(fā)出蔥郁的綠。

    遠處的花壇里，遙遙傳來蟬鳴。

    又一個夏天，要來了。

    **

    五月下旬，祁汐在清校前離開教室，在校門口碰到一個年輕女人。

    她穿著干練又精致的職業(yè)套裝，偏頭和身旁校長說話時，側(cè)臉和她想念的那個輪廓簡直一模一樣。

    應(yīng)該是他的小姑姑。

    女人和校長說完話，拿著一個文件袋坐上等在路邊的車。

    望著車尾轉(zhuǎn)彎消失，祁汐原地立了半晌，腳下不由自主地轉(zhuǎn)了方向。

    她朝燕南巷走去。

    行至巷尾，略過飄香的小吃街橋頭，她在路口老練地拐向馬路。

    原來，有些路就算不走，也早在記憶里行了千百遍，銘刻于心。

    街邊的花墻如瀑垂落。

    紫藤花盛放如故。

    榮華里也和從前無二分別，門衛(wèi)大叔也依然笑得和煦。

    但她最熟悉的那棟疊層，卻完全變了樣。

    小院里落滿了枯葉，目之所及的門窗上也全是灰塵。

    望著院角的狗屋看了一會兒，祁汐換身離開榮華里，向楊奶奶家走去。

    見到她，楊奶奶一下子就哭了。

    她說，阿焱走了。

    年剛過完就走了。

    元宵節(jié)那天早上，天一亮他就來找她。

    少年只背了一個雙肩包，手里還牽著他的小黑狗，看起來根本不像要出遠門的樣子。

    直到人走了，楊奶奶才發(fā)現(xiàn)他留下的字條。

    陳焱告訴老人，他要離開潯安，但暫時不能告訴她要去哪兒。

    以后他會回來看她的。

    ……

    楊奶奶抱著祁汐止不住哭泣，眼淚爬滿臉上的每一條皺紋。

    她說，阿焱一直都沒有回來。

    這么久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或許……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

    六月，注定是離別的季節(jié)。

    終于熬到高考了。

    一個被所有人視為人生節(jié)點的大事，祁汐后來回想起來，記憶里卻是空白的。

    她只記得考試那兩天一直在下雨，還有就是那年的數(shù)學卷很難。

    出奇的難，不少同學考完就哭了。

    祁汐卻很平靜。數(shù)學是她最強勢的科目，題目難的話，對她來說其實算一種優(yōu)勢。

    考完英語的當天晚上，祁汐就回了南都。

    mama三月初上了手術(shù)臺，小姨一直在照顧她。

    醫(yī)生說她的乳腺癌發(fā)現(xiàn)得算早的，手術(shù)預后還不錯。

    祁汐沒有像其他高考生一樣自由放飛，她呆在家里，接替小姨照顧mama吃藥，陪她去醫(yī)院復查，包攬所有的家務(wù)。

    到了出高考成績那天，祁汐在查分前接到附中班主任的電話。

    班主任激動得聲音都有點變形了。他告訴祁汐，她不僅是附中的第一，還是潯安的理科狀元，全省排名在三十左右。

    祁汐聽完怔了半晌，唇邊很輕地扯了下。

    她果然，金榜題名。

    席蔓高興得病氣都去了一大半。興奮過后，她又主動跟女兒開口：“汐汐，mama知道你一直想考清大——”

    “你想報就報，不用顧慮我！醫(yī)生不也說了么，我現(xiàn)在只要注意復查，平時什么事都沒有。你就放心去上學，mama會顧好自己的。”

    祁汐搖搖頭，手上擇菜的動作未停：“我已經(jīng)報好南都大學了?！?/br>
    席蔓一驚：“……??？！”

    “我這成績上清大其實有點懸，就算能上，專業(yè)可能也由不得我選?！逼钕珱_mama笑了笑，繼續(xù)說，“南都大學的招生老師已經(jīng)跟我聯(lián)系過了，我要報南大的話有獎學金，還可以上他們的王牌專業(yè)金融數(shù)學。”

    祁汐沒有告訴mama，南大打動自己的關(guān)鍵，是答應(yīng)免去她大學期間的所有費用。

    ——mama生病后就沒再上班了，她嘴上雖然不說，但祁汐知道她一直在為自己上大學的費用cao心……

    “你不用考慮獎學金什么的……”席蔓皺眉道，“我女兒考這么好，就應(yīng)該上最好的大學！”

    “南大也很好啊。”祁汐說，“也是全國排名前幾的名校了?！?/br>
    席蔓沒說話，盯著女兒看了好幾秒。

    “可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北城么？”

    祁汐掰豆角的手一頓，眼中微晃。

    “現(xiàn)在不想了?！彼袅讼麓浇?，輕笑。

    “北城也沒什么可去的了?！?/br>
    **

    七月。

    因為學籍和轉(zhuǎn)學的關(guān)系，祁汐的檔案有點麻煩，錄取結(jié)果出來后，她又去了一趟潯安。

    從附中辦完手續(xù)出來后，祁汐不知不覺走到學校旁的那間書吧前。

    盛夏的陽光炙熱耀眼，將她的倒影拓在書吧的玻璃門上。

    看著自己的影子，祁汐忽而意識到，去年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她來到了這里。

    第一次見到了他

    而后種種，恍如荒唐一夢。

    ……

    馬路對面響起鄒新萍的喊聲，她剛攔下一輛出租，招呼著祁汐快點過來。

    祁汐快步走過馬路，最后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對面的書吧，拉開車門。

    司機不愿意開空調(diào)，祁汐降下車窗，任燥熱的風和著車里的歌聲，一起撲面而來。

    歌唱的女聲純凈又動聽，像在娓娓道來一個故事。

    祁汐驚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可以聽懂這首英文歌的意思了：

    fire’t burn in my eyes

    若沒有你的微笑

    if without your smile

    我眼中的火光將不復存在

    snow  cover your smile

    如果沒有你的愛

    if without your love

    我的笑容也會被掩埋

    when you think of me，i’ve gooo far

    當你想起我，我已在遠方

    when i looking back，i am torn in two

    回首如煙往事，我心如刀割

    will this be the st

    難道這就是終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