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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美食探案錄 第82節(jié)

    來人正是壽陽公主及其駙馬申軒。

    壽陽公主乃先帝最小的女兒,謝鈺兒時還曾帶他玩過幾回,那時他便喊對方小姨。

    只是后來壽陽公主去往外地下嫁,謝鈺就再也沒見過她,只偶爾聽母親說過只言片語,道這位小姨過得并不順心。

    壽陽公主欣然受禮,申軒卻側(cè)身避開,只受半禮,“不敢不敢?!?/br>
    壽陽公主聞言皺起眉頭,轉(zhuǎn)頭瞪了他一眼,十分怒其不爭的樣子。

    申軒只當(dāng)沒看見,繼續(xù)垂著頭,很是低眉順眼。

    馬冰暗覺有趣。

    僅一個照面,這對夫妻的地位便很清楚了。

    只受不知道那申軒一直如此呢,還是僅在人前,或者說面對謝鈺做戲。

    申軒,姓申,不過三十來歲便官居四品,可謂神速,除非天縱奇才,否則必出身世家。

    若她沒記錯,魯東便有申氏望族,只不過當(dāng)年站錯了隊(duì),當(dāng)今登基后地位權(quán)勢一落千丈。

    一別多年,曾經(jīng)的小小少年儼然已經(jīng)成長為挺拔的青年,壽陽公主看著謝鈺,眼前不斷閃過曾經(jīng)那些已經(jīng)有些模糊的畫面,一時竟有些恍惚。

    “多年不見,你也長大啦?!彼置骖a,語氣復(fù)雜地感慨道,“我還以為你會認(rèn)不出我?!?/br>
    也不知謝鈺是真的不懂女人心,還是單純懶得敷衍,竟非常誠實(shí)地說:“方才有人告知小姨在此,本想稍后沐浴了再去拜訪的?!?/br>
    意思是:不是我認(rèn)出你,而是提前有人告訴的。

    或許,我真的已經(jīng)認(rèn)不出……

    馬冰明顯看到壽陽公主的玉容都僵了一瞬。

    有的人,可能天生就不太適合維護(hù)親情,比如說小侯爺。

    人家親戚會面,外人在場不好,元培給大家使了個眼色,便紛紛從兩側(cè)貼墻根兒溜走。

    駙馬申軒見謝鈺沒有生氣,暗自松了口氣,也跟著退出來。

    他是公主的駙馬不假,謝鈺是公主的兒子沒錯,論理兒,他還勉強(qiáng)算得上謝鈺的長輩,但……

    自家的公主比較過氣不是嗎?

    一群兩撥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覷,一個是被迫跟著來的,一群是飯吃到一半被“攆”出來的,看彼此時都很尷尬。

    馬冰忍不住偷偷打量起申軒來。

    他容色平平,但大約出身世家大族,氣質(zhì)溫潤十分出眾,是那種很難叫人反感的樣子。

    已是四品大員的申軒沒有半點(diǎn)架子,先對元培等人賠了不是,還順便幫壽陽公主遮掩。

    “對不住,公主思鄉(xiāng)心切,聽聞小侯爺在此,便忍不住先過來相認(rèn)了?!?/br>
    開封府眾人就都拱手還禮,跟著胡謅打哈哈。

    思鄉(xiāng)心切?

    不見得吧?

    之前看謝鈺的反應(yīng),明顯跟這位小姨的關(guān)系并非多么親近,而且壽陽公主方才進(jìn)門那氣勢洶洶的樣子,知道的是小姨來見大外甥,不知道的,還以為上門砸場子的呢!

    申軒側(cè)身邀請道:“親戚間經(jīng)久未見,少不得要長久敘舊,幾位不如到我的院子里坐坐,吃吃點(diǎn)心喝喝茶?!?/br>
    元培等人哪里敢跟他深交,紛紛將腦袋甩出殘影,“不了不了?!?/br>
    申軒看著這一排撥浪鼓,也不惱,微微笑了下,拱手離去。

    倒也瀟灑。

    然后申軒一走,元培和馬冰他們對視一眼,便都躡手躡腳靠向墻根,開始光明正大地說小話。

    馬冰是后來的,她先問:“壽陽公主和寧德長公主關(guān)系不好嗎?”

    元培沖她豎了個大拇指,“行啊二兩,一問就問到點(diǎn)子上了。”

    馬冰得意地甩了甩頭,“這不廢話么!”

    看壽陽公主的年紀(jì),她下嫁時才多大?謝鈺才多大?誰難道還能跟個孩子記仇?

    思來想去,也只可能是當(dāng)初的公主姐妹不對付了。

    月色如水,星空閃爍,蟲鳴唧唧,不遠(yuǎn)處的草叢里還有一閃一閃的螢火蟲,空氣中彌漫著暖融融的花香……實(shí)在是個適合嚼舌根的好時節(jié)!

    元培鬼鬼祟祟向四周看了看,示意馬冰湊近些,“本來不該我們說,但這事兒吧,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若回京四處打聽下,也能知道的差不多……”

    但民間打聽出來的經(jīng)過了無數(shù)人的臆想和加工,每位傳播者都根據(jù)自己的需要和理解加入許多狗血成分,真相早就扭曲到不知什么樣兒。

    估計(jì)兩位原主聽了,都認(rèn)不出說的是自己,還不如元培口述。

    “當(dāng)年兩位都是公主,但寧德長公主備受寵愛,壽陽公主卻像個透明人……”元培啪一下扇在自己腮幫子上,挪開手,掌心赫然是一只腸穿肚爛滿地血的大蚊子。

    眾人見狀,紛紛離他遠(yuǎn)了一點(diǎn)。

    元培憤怒道:“喂!”

    還有沒有良心了?

    我冒著天大的干系給你們說皇室辛秘,你們竟然連幫我喂喂蚊子都不肯?!

    眾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岌岌可危的同僚情誼。

    一群人虛偽地干笑幾聲,又吭哧吭哧挪回來。

    阿德小聲嗶嗶,“我們靠近了也沒用啊……”

    也不知怎的,元培這廝特別招蚊子喜歡,這是真沒治。

    元培瞪眼,咬牙切齒道:“那你們他娘的還跑?!”

    馬冰心虛地抽出折扇給他扇風(fēng),“元大爺請繼續(xù)?!?/br>
    “這還差不多!”元培哼了聲,換條腿撐地,這才繼續(xù)說。

    眾人見狀,竟也覺得蹲得腿麻腳痛起來,紛紛跟著變幻姿勢,動作極其整齊劃一。

    外面驛站的人看了,深覺震撼:

    這就是開封府能力出眾的原因嗎?深夜都不忘扎堆秘密特訓(xùn)!

    可是……那姿勢和動作是否過于猥瑣了些?

    人就怕比較,哪怕原來無冤無仇,可天長日久的,壽陽公主心中難免不平:

    都是皇帝的女兒,憑什么你萬眾矚目,我卻只是個可有可無的?

    寧德長公主知道這個meimei的心思,卻也懶得解釋。

    皇室中人本就如此,所謂的寵愛和幸福,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你只縮在一旁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

    幾年后,寧德長公主榜下捉婿,一眼看中謝顯,軟硬兼施逼著先帝賜婚,一時傳為佳話,壽陽公主更是妒火中燒,立志要找個更好的。

    然而后來先帝的身體漸漸衰敗,皇子們的矛盾激化,漸漸浮出水面,壽陽公主一母同胞的兄長為了拉攏士族支持,強(qiáng)行逼迫她下嫁魯東申氏……

    馬冰啊了聲,“唉,也是個可憐人?!?/br>
    “確實(shí),”元培跟著點(diǎn)頭,“但怎么說呢,壽陽公主本人也有點(diǎn)愛鉆牛角尖。”

    心懷怨恨的壽陽公主最初根本不能接受駙馬,夫妻倆鬧得很僵,她甚至幾次上書請求和離,奈何先帝本就不大看重這個女兒,又忙著給自己續(xù)命,對她的求助置之不理。

    再后來,干脆就不看她送的折子了。

    至此,壽陽公主心灰意冷,人也越發(fā)偏執(zhí),看誰都不順眼起來。

    此番回京,也是因?yàn)樗ㄒ坏男珠L,當(dāng)年逼迫她下嫁的順王病危,這才返京,預(yù)備奔喪來的。

    第64章 性格沉穩(wěn)謝子質(zhì)

    謝鈺一行人要回京復(fù)命,壽陽公主一行人也要返京奔喪,兩邊都很急,這就導(dǎo)致次日一早,又在驛站門口相遇。

    昨晚謝鈺和壽陽公主兩人究竟談了什么,誰也不知道。

    但唯一一點(diǎn)可以確定:

    兩人的關(guān)系非常一般。

    所以當(dāng)壽陽公主等人在下一處驛館歇息,而謝鈺毫不猶豫選擇繼續(xù)趕路時,沒有任何人覺得奇怪。

    錯開了,自然就不必尷尬。

    壽陽公主沒有立刻下車。

    她聽著窗外吱呀呀碾過去的車馬,面沉如水。

    出于禮節(jié),元培還過來解釋了下,“公主,卑職等人公務(wù)在身,需盡快押送人犯入京,先行一步?!?/br>
    壽陽公主隔著車帳冷笑一聲,“皇命難違,我還能強(qiáng)留不成?”

    元培本就是過來敷衍地走個過場,話傳到了就好,當(dāng)即抬手揚(yáng)鞭,徑自追著隊(duì)伍跑了。

    壽陽公主猛地掀開車簾,粉面含煞,指甲都快把掌心掐破了。

    隨行的侍從只低了頭,不敢說話。

    駙馬申軒從后面過來,“公主這又是何必呢?”

    壽陽公主猛地放下簾子,“退下!”

    申軒眼神閃了閃,自行下去休息。

    晝夜兼程對謝鈺一行人算不得什么,只苦了兩個少年犯人,原本還瞪著眼嗚嗚咒罵,可等到下午,各處關(guān)節(jié)都被磨破,全身僵麻,人都死了大半,哪兒還有力氣反抗?

    竟是生不如死。

    如此堅(jiān)持兩日,一行人終于在五月二十順利返回開封。

    全國各地的死刑都需要上報(bào)皇上裁決,謝鈺便直接入宮復(fù)命,順便將陳維請罪的折子遞上去:

    老大人思來想去,還是心懷忐忑,到底寫了一封。

    皇上一目十行看完,只是笑,“那老貨又來這一套?!?/br>
    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