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頁
陸盡洲給他當(dāng)司機? 過了,屬實是過了。 溫以遙想裝蒜都有點繃不住了。 或者你想開,也可以。陸盡洲淺淺揚眉,紳士地抬了抬手。 溫以遙機械性地搖搖頭,從陸盡洲和車的夾縫中鉆進了副駕,乖巧地坐好,雙手放在膝蓋上,背打得筆直,一動不動。 余光瞥見陸盡洲唇角的笑,溫以遙睫毛微顫。有些念頭已經(jīng)冒了頭,很難收回。 等陸盡洲上了車,溫以遙還保持那個動作沒變。 直到陸盡洲的手抬了起來,他忽然如驚弓之鳥,抓起安全帶咻的一下把自己捆好,咔噠,鎖死,道:我自己來,自己來。 一副生怕被陸盡洲碰到的樣子。 陸盡洲先是頓了一下,而后不動聲色地垂了眸:我放一下手機,抱歉。 手就落在車座中間,沒有越界的意思。陸盡洲只是稍微抬個胳膊。 溫以遙的反應(yīng)太大,現(xiàn)在氣氛驟然尷尬。 之前不知道,你原來戴眼鏡啊。溫以遙沒話找話地說,近視? 嗯。他屈指抵了抵鏡架,視線一直克制在一個很小的范圍內(nèi),說,度數(shù)不高,安全起見。 就這樣,車子發(fā)動以后,兩個人竟然都沒有再說話。 溫以遙沉默,是因為他怕自己又給出不合時宜的反應(yīng)。陸盡洲不說話,就不知道原因了。 可能是,被溫以遙的反應(yīng)氣著了? 畢竟人家一個堂堂影帝來幫忙送你回家,你卻作出一副避如蛇蝎的樣子,換誰也不高興啊。 可是溫以遙做不到完全地自然。 戴著眼鏡的陸盡洲,和他最后一個世界里那個陰鷙暴戾的軍火霸總有什么區(qū)別! 救了大命了。 溫以遙已經(jīng)回憶起他為了幫主角獲得走私信息,孤身涉險跑去軍火集團里,和大反派宴諸嶺1V1交涉的場面。 那時候?qū)Ψ揭泊┲簧砑舨煤戏Q的黑西裝,骨節(jié)分明的雙手交扣,落在一張冷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大理石桌上,素得利落的鏡片隔絕了那道凜冽深沉的目光。 他們看著彼此,有各自的秘密,也為了不同的目的。 宴諸嶺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人物,是談笑間就能讓周路青碎尸萬段的狠角色。 而周路青只不過是個背叛正義的地方警長。他拿自己的那點小門小道和大反派談,說:我可以做你警局的眼線,我能幫你。 談判出乎意料的成功。 溫以遙扮演的「周路青」,在劇情中上演碟中諜,一邊騙警局,一邊騙軍火商,轉(zhuǎn)身時,卻聽見身后的宴諸嶺說:不要入戲太深。 溫以遙那時候冷汗涔涔,以為宴諸嶺看出了他的裝腔作勢。 所幸,到最后他任務(wù)完成,宴諸嶺也沒有來要了他的命。 不僅如此,宴諸嶺還曾幫過他。 在周路青叛徒身份揭曉的時候,黑白兩道同時通緝追殺他。他最后一個任務(wù)點需要等到攻受感情線圓滿,才能做完。 為了茍命,溫以遙硬著頭皮跑去找了宴諸嶺。 幫我。 那時候溫以遙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是覺得反派一定會幫他,連系統(tǒng)都在警告他別癡心妄想,他卻還是抓住了宴諸嶺的衣角, 我只要再活三天,讓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 那雙眼睛是以怎樣的審視看著他呢? 沉靜的洶涌,克制的沸騰,欲望在被壓抑許久后,在剎那間悉數(shù)爆發(fā)。 宴諸嶺把他壓在那塊冰冷的石頭上,像他們第一次談判時一樣,看起來居高臨下,卻又暗自地遷就于他。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想清楚再和我說話。 明明是宴諸嶺將「周路青」一手掌控,可說出的話卻像是期許。 那已經(jīng)是溫以遙的最后一個任務(wù)了,不想失敗,不能失敗。 我知道。 他看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在系統(tǒng)一次又一次的否認中,接受了他們之間毫無關(guān)系的事實。 反正睜眼閉眼就只一次。 我給你,所有你想要的 系統(tǒng)拼了命地發(fā)出「嗶」的警告聲,溫以遙卻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做任務(wù),還是只想發(fā)瘋,說,我都給你。 他曾經(jīng)害怕他們。 可歷經(jīng)很多世界以后,他已然熟悉他們。 溫以遙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反派們和陸盡洲搞混,但他答應(yīng)宴諸嶺的那一刻,應(yīng)該是分清了的:他只是為了任務(wù),不為別的。 可是在這場交易以后,該死的反派食言了。 他沒有按照約定好的,把「周路青」送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而是日日夜夜地守著「周路青」,一刻不肯離了視線。 系統(tǒng)又氣又恨:我早說過了,永遠不要把反派當(dāng)做一個好的合作對象。 彼時的溫以遙被宴諸嶺抱在懷中,很難說清自己的情緒。 宴諸嶺古怪地珍惜著他,強烈的占有欲和不息的欲望籠罩著他。好像他們做了一次,就已經(jīng)愛到地老天荒。 溫以遙無聲地流淚。 他的最后一個任務(wù)竟然因為反派的欲求不滿而宣告失敗。 這就很難不哭。 我會恨你的。溫以遙打他,罵他,踹他,咬著那人硬邦邦的手臂,不見血不撒口,我真的會恨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