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嬌百味 第1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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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問問,若每日來尚書府找你,會否……不大妥當?” 他笑哼哼地壓低嗓音,但廳中安靜,有誰聽不見? 顧逸亭腦子仿佛被天雷“轟隆”一聲炸了,再難保持先前的恭謹謙和,挑眉怒道,“誰讓你來?不許來!” 宋顯維自討沒趣,對顧逸峰吐了吐舌頭:“你姐比我姐還兇!” 顧逸峰齜牙:“我姐素來口硬心軟、口是心非,您又不是不知……她從踏入七月叨念著您還有幾日歸來……” “峰峰!”顧逸亭蜜頰如抹了胭脂,咬牙切齒低聲警告,“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和你斷絕姐弟關系!” 宋顯維笑而拍了拍顧逸峰的肩:“沒事!我照樣是你親姐夫!” 若非大伯父伯母在,顧逸亭真要揍人了! 嬉笑間,這份肆無忌憚的熟絡親切,擺明已親如一家。 顧尚書和堂兄堂嫂夫婦微笑著請大伙兒同去膳廳用膳,無人留心,符展琰默然不語的寥落,以及顧盈芷強作歡顏的假笑,到底還摻雜了哪些復雜情愫。 ***** 晚膳一半菜式為京師風味,一半則遷就二叔公、顧尚書等人換了嶺南菜式。 因宋顯維來得突然,府上來不及做干制的鰒魚,只能改用新鮮帶殼的鰒魚。 廚娘們依照顧逸亭所教的方法,先在冷水中定型,以糖水浸泡,刷去外層的黑膜后,帶殼燜制整雞,中途加入適量細鹽、白糖、料酒、高湯,最后放入大只海蝦,大火勾芡收汁。 滲入了雞汁的鰒魚,既具備干貨的口感軟糯、彈牙,又具備海鮮的鮮活氣息,搭配得宜。 此外有一味色澤白亮的豬蹄,肥而不膩,皮爽脆,rou嫩滑,骨rou易離,酸中帶甜,讓顧家人驚喜連連,交口稱贊。 宋顯維卻沾沾自喜:“這道‘白云豬手’,此前我在亭亭指導下親自做了一回,共要經(jīng)過燒刮、斬小、水煮、泡浸、腌漬,一共五道工序……以山泉水沖漂浸泡那一步,尤為重要,我說得可對?” 顧逸亭不曉得他為何無緣無故賣弄,硬著頭皮答道:“殿下記性真好。” 宋顯維覷見符展琰目光越發(fā)幽黯,內(nèi)心得意更盛。 時隔數(shù)月,他幾乎忘記了那夜竊聽的對話。 直到今時再遇符展琰,他從對方若即若離的頹然品察出失落,便有意無意展示自己和顧家人的親近,好讓懷有異念之人知難而退。 無人知曉,在夢里羞辱過他未婚妻的堂兄新平郡王,早被他以各種莫須有的理由,借熙明帝之手,將人調得遠遠的,無詔不必回京。 那時,他還不確定這世上真有顧逸亭其人,便做足了防備! 符展琰不過區(qū)區(qū)侯府世子,在他們二人賜婚后,還暗藏異心? 以為他這正主離開兩月,就可乘虛而入? 呵呵,沒戲! ***** 初秋星河璀璨流轉,仿如因蟲鳴悉索而閃爍。 尚書府從喧鬧逐漸回歸寧靜。 沁煙閣三面環(huán)水,假山嶙峋,錦鯉吞吐的泡沫映著閣樓里的幽光。 淺淡桂花香與濃烈夜色混為一體,對于顧盈芷而言,恬靜得過于沉重。 她倚窗而坐,卸去濃妝的芙蓉秀臉依舊美好,因身處燭火與夜幕的交界,顯得半明半昧,難以捉摸。 伸手端起案上的玉杯,她一口飲盡杯中酒,涼透的酒帶著火辣辣的guntang,以微妙觸感燒灼喉嚨,終究未能融化她眼中、臉上、心底的寒冰。 宴席散去時的那一幕,仍舊深深刺痛她的心。 那陣子,她的父母兄嫂親送寧王離府,她和符展琰隨后。 未料行至一半,寧王有話要對顧逸亭說,放慢腳步落在她身側。 一對璧人,一雙儷影,明明無比養(yǎng)眼,卻令顧盈芷刺目錐心。 他笑時眉眼彎彎,不帶舊日威嚴,閑扯一陣后,笑瞇瞇道:“亭亭,告訴你一個秘密?!?/br> 顧逸亭定住腳步,由著他緩緩靠近、低頭、湊向她的耳邊…… 他抬起手掌作了遮掩,依稀以微不可察的氣音說了一句話。 但心細如顧盈芷,勉強捕捉到那句話是——“我知道,你很想我?!?/br> 隨后,她清晰看到,他快速、穩(wěn)妥、輕柔地,在顧逸亭頰畔啄了一口。 顧逸亭登時緋臉欲燃,推開他追上了長輩們。 而寧王自顧偷樂,全然沒理會身后不遠處的顧盈芷和符展琰。 顧盈芷如被人扇了一耳光。 誠然,高大挺拔的寧王,去掉絡腮胡后,精雕細琢的五官無可挑剔,又恢復為她少女時代所見的俊俏少年郎,比起當年更英俊不凡。 可惜,讓天下少女心生臆想的親王,除了剛碰面時的招呼,再未對她這位尚書府千金多看一眼。 他的笑靨,他的溫柔,他的熱切,只為那一人而綻放。 偏偏,那人是她的堂妹。 細看顧逸亭的眼眉鼻唇,與她的有三四分相似;顧逸亭的刺繡、字跡、愛看的書籍,和她如出一轍;顧逸亭的出身、裝扮甚至不如她…… 憑什么? 憑什么她能當寧王的妃子? 憑什么她來日誕下的子女,能參與儲君的選拔? 自得知寧王非顧逸亭不娶后,顧盈芷隱約生出一個念頭——也許,寧王曾經(jīng)喜歡過她,只因得不到,才會轉而愛上與她有諸多共同點的堂妹。 最令人憎惡的是,未婚夫也對堂妹有了念想,乃至在那二人獲賜婚的當夜,反復寫下一大堆顧逸亭念過的詩,喝得酩酊大醉,道出了她曾招惹過他的事實。 顧盈芷心底深處的憤怒和嫉恨悄然膨脹。 看似溫順可人的堂妹,處處模仿她,不知不覺勾走了未婚夫的心,也奪去她暗地里幻想過的寧王妃之位! 手段高明,可惡至極! “娘子,該歇息了?!?/br> 丫鬟綠湖收拾好飾品,催促聲打斷了顧盈芷的思緒。 “好久沒見李家嫂嫂了,改日……約見一下。” 顧盈芷雙目盯著去掉紗罩的跳躍燭火,淡淡發(fā)聲,不含任何情緒。 綠湖咂舌,試探地問道:“可、可夫人不喜歡您與她來往!說她周遭盡是三教九流之人……您、您找她做什么?” “沒什么,借點東西?!?/br> 顧盈芷漠然滅了手邊的燈火,徐徐站起,緩步踏入月光照不見的所在。 燈火熄滅騰起的刺鼻白煙,舞動旋扭,裊裊散于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堂姐:狗糧如暴風驟雨般拍在臉上!還是在自己家里!怒摔!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昜1枚、頭頭家的阿紋鴨1枚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木昜5瓶、頭頭家的阿紋鴨1瓶、阿紋家的頭頭鴨1瓶 第85章 京城南麓的山野,疾風抖落蕭瑟秋葉,金黃、枯黃、淺褐、暗紅……盤旋翻飛而下。 宋顯維、江皓延、錢俞、柯竺、狄昆五人騎著高頭大馬,由兩名部下帶領,沿著蜿蜒山道徐徐而行。 自江泓以箭頭自戮,宋顯維因不愿面對沉痛,命人將其安葬,便沒再多問。 時至今日,養(yǎng)育江泓的叔父歷劫歸來,宋顯維方頭一回與屬下同來祭奠。 江泓之叛,導致宋顯維屢次受傷中毒,險些致顧逸亭于死地,且間接害死了袁峻。 錢俞、柯竺、狄昆對此十分痛恨,一度不能釋懷。 而今江泓以死謝罪已過了將近半年,他們?nèi)说膽嵟?、怨恨、憎惡也隨時日淡去許多,才愿意陪同江皓延到墳前看一眼。 叛徒安墳于山野之地,想必無人打理,應是雜草叢生。 然則,不是。 周遭的雜草曾被清理過,似被噴過藥,長得極其稀疏。 墳邊植有一株碗口粗的柳樹,枝葉疏落,半黃半綠,應是新植兩三個月左右。 “奇怪了,”寧王府的部下?lián)项^,“咱們當時可沒種樹啊!誰特意弄了棵樹在這兒?” 依照慣例,皇陵墳高三刃,樹以松;諸侯半之,樹以柏;大夫八尺,樹以欒;士四尺,樹以槐;庶人無墳,樹以楊柳。 江泓生前有官職,死前犯上,有墳,植柳,倒也無可厚非。 但與江泓交好的寧王府部眾對其叛行深感不屑,若非當初奉命安葬之人所為,誰會平白無端為亡者植樹? 宋顯維打量新種植的柳樹,逐一細想與江泓有關的人,率先將被其重傷的尹心排除,繼而想到了路夫人。 江泓既然受人教唆,心生叛意,十有八··九源于同一事件的所謂“受害者”。 但路夫人會因合作之情,在自顧不暇的逃亡路上,冒險為江泓植樹? 宋顯維深表懷疑。 除非……心中有情誼。 腦海中浮出一張清秀的女子容顏。 他嘴邊揚起苦笑,自行否定了。 他柳家的表姐確與江泓相熟,早在前幾年嫁人。 此次追捕路夫人時,表姐正好回娘家省親,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來這一次,路夫人的準備比他想象中更充分,居然連出嫁的女兒也帶走了。 碎葉紛飛中,江皓延怔然立于侄子墳前,滄桑面容凝聚了悲愴和愧疚,身型瘦削,左袖空蕩蕩的,再無昔年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