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帳暖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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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總是躲閃目光不敢看他,神態(tài)也嬌怯,見狀,霍厭輕輕勾了下唇,只當(dāng)她是還不適應(yīng)在自己身邊。 他抬手捏抬起她的下巴,想叫她和自己對視,于是施霓顫巍巍地被迫仰頭,眸光閃著些未知情緒的膽怯晶光。 猶猶豫豫過后,她終是艱難喚了出來。 “將,將軍……” 這軟潺潺的一聲把霍厭喊得莫名心情舒快,指肚摩挲過的嫩膚,也隨之出現(xiàn)了一小片沙紅。 他根本沒用力,是她嬌得太過。 霍厭眸色沉濃,心頭微酥,又忍不住低下頭去與她相挨更近,接著語氣也逗弄。 “叫我這般好等,你自己說,該不該罰?” 這帶著幾分寵溺的語氣,分明是對情人的呢喃,施霓心頭復(fù)雜難當(dāng),原來他還不知,可他馬上就會知曉真相。 一個是敗國進(jìn)獻(xiàn)來美人貢禮,一個是路上負(fù)責(zé)護(hù)送的大梁主帥,如此微妙的身份關(guān)系,加之那樣不合時宜的初遇,換作是她,恐怕也會認(rèn)為其中有人為陰謀。 施霓在心里做了最壞的打算,甚至設(shè)想過,他若得知真相,許會勃然大怒,然后便直接以包藏禍心為由,抽劍取了她的性命。 思及此,她懼怕更甚,于是下意識畏縮在他懷里,逃避喪氣般一動不敢動。 霍厭倒是摟得享受,輕言道:“好了,又不是真的打算罰你,怕什么。” 說完,又搖嘆地蹭了下她的鼻尖,笑她膽小,實(shí)際心里卻無比受用她的貼近。 他本是征戮沙場,殺伐果決的糙野武人,靠著刃鋒染血,槍戟弒魂,令對戰(zhàn)敵將聞風(fēng)喪膽,他亦因此而獲閻羅將軍這般煞氣名號。 可這樣的戰(zhàn)神梟雄,心頭所好不是威風(fēng)干練的巾幗女將,反而偏愛這般手無縛雞之力,嬌嫵且憐人的纖弱美人。 霍厭有些不恥承認(rèn),他一共只見過人家兩面,可每次他都會輕易被她怯怯的眼神勾釣著,連帶身心一齊升騰出一股不一般的征服欲。 那瞬間,他是心甘屈膝,成她裙下之臣的。 “將軍,你,你可知曉我姓名……” 被他身上的寒光鐵甲硌到,施霓也因此清醒了幾分,她一口氣憋悶著提到嗓口,隨后主動艱難問道。 當(dāng)下她心中想的是,若能立刻被他懲責(zé),或許心里還會好受痛快些,總好過如今這樣,被他抱著護(hù)著,心頭卻煎熬得要命。 他的這般溫情,原本就不會給予一西涼女。 聞言,霍厭并未猶豫地坦言開口:“好像不曾問過。不過名字只是一虛稱而已,我認(rèn)定的是你這個人,不管你叫什么,以后,你都是我的?!?/br> “……” 聽他這般附耳言語,施霓只覺背冒冷汗,事情發(fā)展似乎越來越不受控。 于是,施霓硬著頭皮,只得委婉提點(diǎn):“可有時候……一個人的名字身份,宗族地位,從出生開始便已注定,而且它所束縛的困囿也在方方面面,并不能輕易逾矩的?!?/br> 聞言,霍厭定睛看過來,不以為意地罕見笑了笑,“怎么,是不是你們村落規(guī)矩多,你家里人不愿意你跟我走?你放心,錢財銀兩不是問題,其他也都可商議。而且,我確實(shí)心悅于你,跟我回京,我疼你?!?/br> 這直白的話叫施霓一瞬愣住,心頭更是閃過些許難以言說的復(fù)雜。 誠然,拋去他敵軍將領(lǐng)的身份,公正言說,霍厭此人英厲威猛,驍勇無雙,算是絕對的強(qiáng)者,能得這樣的人物親口言諾,對施霓這般命如浮萍的可憐女子來說,怎能沒有動容。 可她沒那么好的命,作為敗國降禮,除了大梁皇族,天潢貴胄,誰還敢要她? 思及此,施霓終是xiele氣,沒精力繼續(xù)這般虛以委蛇,于是嘆息著艱難開口。 “將軍,其實(shí)我……” 她話未說完,遠(yuǎn)處突然走來一隊巡邏兵士,霍厭反應(yīng)迅速,在他們臨近之際,抱著她錯身避過,沒叫懷中人落入別人的眼。 隨軍帶一女子回京本是破例,霍厭心知此事不宜再高調(diào)宣揚(yáng)。 而施霓更是緊張,在來人之際,幾乎是下意識悶進(jìn)他懷里躲避。 她不知巡邏隊伍走沒走遠(yuǎn),所以一直保持動作不敢亂動,直至半響,霍厭在她頭頂語氣正經(jīng),又似含著幾分笑意地開口道。 “等一會兒進(jìn)了帳,由著你抱就是,現(xiàn)在還在外面,難免人多眼雜,如此纏膩,不合規(guī)矩?!?/br> 纏膩……他的不當(dāng)措辭叫施霓不由紅了臉頰,她慌忙往后退開一步,眼神有些無辜。 “我,我沒有……” 霍厭順勢將人松開,不予她計較,之后抬手示意了下她身后的主帥營帳,又道:“大軍還要在此處休整兩日,營中也沒有多余合適的帳篷,這兩天,你且隨我同住。” 說完,他眼神也不自在了下,不過又很快恢復(fù)鎮(zhèn)定。 他看向她,連帶目光都是霸道的。 施霓承不住了,當(dāng)下恍然著抬眼,就看到霍厭身后,迎面正走來兩位將官。 見狀,她不由屏息定睛,緊張得心跳驟鼓,因?yàn)樗麄兤渲幸晃皇┠廾鞔_認(rèn)得,那是駐守軍營與她常打照面的蒙校尉,蒙琤。 很快,蒙琤也迎面看到了她,他當(dāng)即蹙了下眉,目光逡巡于她與霍厭之間,眼神復(fù)雜了許多。 “將軍!” 霍厭思緒出神,聞言后才有所察地蹙眉回頭,他下意識眼神戒備,同時把施霓擋在身后。 抬眼,見來人是荊善和蒙琤,這才松下防備,這兩位都是他的心腹屬下,不必遮掩。 可沒想到,蒙琤走近后直接將目光定在施霓身上,霍厭有些莫名不悅,正要開口,就見蒙琤先一步抱拳認(rèn)錯。 “這種小事還要叨擾將軍,實(shí)在是末將處理不當(dāng),末將愿意領(lǐng)罪。” 霍厭瞇了下眸,不明他所舉為何。 而蒙琤卻弓著身,頓了頓接著又說,“方才我已去演練場了解了事情大概,知曉此番的確是美人受了委屈,現(xiàn)美人的貼身婢女阿降已被安全送回,馮大人也認(rèn)了錯,事情算得妥善處理?!?/br> “你喊她什么?” 霍厭聽完蒙琤的言述,臉色已經(jīng)完全沉了下去,他沒有回身去看施霓,只淡著一雙漆黑的瞳眸,目光凜凜地質(zhì)問蒙琤。 而蒙琤顯然還不明眼下情況,聞言毫不避諱地恭聲道:“施姑娘是西涼敬獻(xiàn)進(jìn)宮的,可畢竟還未正式侍主,也未得御賜封號,故而暫喚美人,應(yīng)當(dāng)合乎規(guī)制。” 侍主…… 方才艱難克制住的怒意,在聞聽這兩字后,終是壓抑不住地爆戾而出,他眼底喧騰著nongnong淬火,周身卻寒意逼人。 他轉(zhuǎn)身去看施霓,眸中再無疼憐,只余被欺騙后的惱怒和不恥。 當(dāng)著他兩位屬下,他沉吟半響到底什么都沒說,只眼神緊盯著她,眸光鋒銳如刀,刺得她體無完膚,受盡鞭撻。 “蒙琤,你退下,荊善隨我進(jìn)帳!” “……是!” 兩人面面相覷,不明將軍為何突然變了臉色。 他們不敢多問,聞言便趕緊照做。 蒙琤離開,荊善則抬步跟上,只是剛走兩步,就見將軍粗魯?shù)匾话牙^施姑娘的手腕,毫無憐惜地直接將人拖拽著一同進(jìn)了帳。 此狀,看得荊善一頭霧水,將軍雖是舞刀弄槍的軍將,可也從不會對女子這般無禮,難不成是因?qū)Ψ綖槲鳑雠圆艜灸艿貙ζ洳幌玻?/br> 可除去身份這一點(diǎn),施姑娘容貌昳麗,驚為天人,怎么看都是招人喜歡的,而且聽蒙校尉所言,其性格溫和柔婉,來營數(shù)日也是本本分分。 既如此,將軍向來公正,縱然心里不喜,也該對人家明面上和善些才是啊。 帳中只他們?nèi)齻€,霍厭不說話,他們也不敢開口,于是空氣沉寂,氣氛異常吊詭。 半響,霍厭啟齒:“荊善,你可認(rèn)得她?” 荊善一頭霧水地如實(shí)回:“以前不識,今日見過才知其身份?!?/br> “那日我舊疾復(fù)發(fā),你說要找一女子來寒池伺候,是與不是?” 荊善更懵了,不知將軍為何忽的提起舊事。 他恭敬回話:“屬下是有此提議,不過當(dāng)時將軍已明言拒絕,屬下自不敢有絲毫違逆?!?/br> 不敢違逆…… 話音落下,霍厭久久沉默。 直至半響過去,他才喑啞著嗓子叱道:“滾出去?!?/br> 荊善看了施霓一眼,懵愣地退下。 施霓想了想,又等了等,見他再無后話,便覺方才那個“滾”應(yīng)當(dāng)也有她的份。 于是她屈膝施了一禮,想要擺脫煎熬,快些離開。 只是剛一轉(zhuǎn)身,身后凜銳的話鋒便刺耳傳來。 “美人好手段,如今還未進(jìn)上京,便迫不及在路上耍這么多花花心腸,當(dāng)真是為了母國費(fèi)盡心思?!?/br> 他凌厲嗤笑,嘲諷繼續(xù):“不過姑娘犧牲亦不小,那夜在寒池,姑娘衣不遮體,渾身上上下下幾乎都被在下摸了個遍,當(dāng)真膚如凝脂,潤嫩如玉,我們相貼那么久,不知姑娘事后可會回味幾分?” 施霓慍紅著臉,直搖著頭否認(rèn):“將軍,我真的沒有……” “夠了!不許你叫我!”霍厭冷聲打斷。 沒了故作輕松的譏嘲,霍厭掩飾不住,眼底幾分真實(shí)情緒浮現(xiàn),他眸色深深,夾帶著被欺騙后的受傷頹然。 他自當(dāng)滿腔真意,可那女子卻是用心險惡,故意接近,只為挑撥大梁君臣關(guān)系。 把他的真心,當(dāng)草芥般踐踏…… 作者有話說: 將軍求哄hhh 第11章 施霓站在原地屏息著不敢言語,她看霍厭此刻的神情,大概是已厭惡透了她。 可她沒做過的事,她不會認(rèn)。 即便對方含著成見,在心里已對她懲下判決。 兩人沉默對峙良久,直至霍厭目光旁落,心緒冷沉下來。 再次開口,他語氣沉晦極緩,同時也淬滿冷諷:“聽我為你許諾,認(rèn)真言說未來以后,你心里可十分得意?” 話落,他自譏一笑,不給施霓回話的余地,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的確該得意。兩國交戰(zhàn),我為敵軍主帥,連奪西涼邊隅數(shù)座重城,你因國怨惱恨我,借機(jī)以身犯險勾撩報復(fù),之后見我沉溺溫懷不得自控,心頭應(yīng)當(dāng)很是舒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