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永樂所說，她會纏著東恩雨以當(dāng)報復(fù)。

    這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確實(shí)不簡單。

    餐桌上，永樂單手托腮，瞇起赤紅眼眸左右來回瞧著，左手邊是穿著運(yùn)動外套，雙手環(huán)胸等著吃飯的羅夜，右手邊是穿著素色休間服，和小水母說話的霍艾，有她們在，這張餐桌顯得有些擁擠，永樂把玩著筷子，心中時不時翻騰巨浪，直到東恩雨端著湯來到桌邊，永樂當(dāng)下把持不住了。

    ＂搞什么！你這花心大蘿卜還好意思嫌我到處找寶貝，你自己還不是拽著兩個混蛋在身邊？＂永樂氣得拍桌，可惜她的指責(zé)并沒引起多大回響，餐桌上的人全都自顧自地吃飯，沒人當(dāng)她存在。

    永樂眉頭緊蹙，正要發(fā)作時，東恩雨起身替小水母盛湯，道：＂我沒拽，她們和你一樣，都是來找我討債的。＂淺淺一瞥，淡淡一笑，東恩雨的意思相當(dāng)明顯，兩年前發(fā)生的事件波及人數(shù)眾多，在這會出現(xiàn)羅夜和霍艾也不奇怪。

    既然永樂有這想法，她們自然也有。

    只是說法不同罷了。

    ＂你若接受不了可以離開，沒人攔你。＂霍艾嘗了口豆腐，低聲說著。

    羅夜夾了口菜，沉聲道：＂快滾。＂

    表面上風(fēng)平浪靜，表面下又該是多么驚濤駭浪？

    不請自來的幾人能在這安靜吃飯，心里多少都明白些什么，東恩雨負(fù)了多少人，她們就得忍受多少人，要不就打破平衡，看是要大吵大鬧廝殺一番，還是委曲求全，過上差強(qiáng)人意的日子，然而，搶人又得對上多少敵人？東恩雨想必也不愿意再淌渾水……

    永樂心里清楚這個道里，偏偏嘴上就愛嘮叨兩句。

    她奴了奴嘴，哼道：＂做你們大頭夢?。⒁?？殺了她比較快。

    小水母眨了眨雙眼，小手拿著湯匙，嘟囔聲，＂樂姊姊真吵。＂

    童言童語惹得東恩雨輕笑出聲，同時羅夜和霍艾都瞥了永樂一眼，莫名被比下的錯覺讓女人鼓起雙頰，她的反應(yīng)有時比小孩更像小孩，這頓飯因?yàn)樾∷敢痪錈o心發(fā)言，讓桌上氣氛不至壓抑。晚餐過后，東恩雨意外接到陳正打來的電話，她讓羅夜替她收拾餐桌，霍艾則幫忙洗碗，永樂和小水母在客廳里培養(yǎng)感情，女人才有私人空間和陳正說話。

    ＂永樂在你那嗎？＂男人的聲音透著一絲疲憊，更多得是無奈。

    答案如何，不用東恩雨說他也知道。

    ＂嗯，在和小水母玩呢。＂東恩雨瞥了客廳幾眼，轉(zhuǎn)身拉開陽臺的門到外頭。

    ＂嘖，丟下工作不管，成天往你那跑。＂陳正忍不住抱怨幾句，雖然不是東恩雨的錯。

    女人抿了抿唇，微笑道：＂回頭幫你罵她？＂

    ＂不用了，那傢伙根本聽不進(jìn)去，真是我行我素到極致的傢伙。＂陳正語氣中隱含著一絲笑意，他知道永樂品行端正的模樣不過是裝表面，骨子里什么性子，就是掩也掩不了，對此他不會強(qiáng)烈要求永樂改過，畢竟她這人根本是沒救了。

    ＂那是她的優(yōu)點(diǎn)，對吧？＂要做到完全自我中心的程度，也是種才能。

    陳正沉吟半晌，淡道：＂那得看情況。＂

    ＂我倒挺喜歡她這性子，喜歡就喜歡，討厭就討厭，愛恨分明很乾脆，說實(shí)話，她是最透徹的人。＂雖然行為容易過激，總歸來說是因?yàn)樗苈手保裁丛挾疾槐镌谛睦?，她要恨，就一刀過去，要愛，就死纏著不放。

    多么簡單。

    ＂聽你說得，就不怕她對你不利？＂東恩雨不顧忌，陳正還提心吊膽著。

    ＂她是國際警局狙擊組隊長，想要?dú)⑽疫€難嗎？如果動真格，我怕也難活命，是吧？＂輕松反問一句，答案淺顯易懂，她知道永樂的能耐，當(dāng)初能撂倒她無非是她對自己有些顧慮，如今換成素未蒙面，只怕東恩雨沒法活到現(xiàn)在。

    ＂你攤上了些怪物。＂不只永樂，還有羅夜和霍艾……

    陳正知道東恩雨和她們有來往，或多或少探聽過她們現(xiàn)在的情況，看似和平，其實(shí)不妙……

    ＂也只有我能馴服。＂說到這，東恩雨多少有些驕傲。

    那些瘋狂女人能在同個屋簷下過日子，說到底是她這個屋主有能耐。

    至于是什么能耐，女人眨了眨眼，笑得很含蓄。

    ＂別高興得太早。＂陽臺忽然刮起一陣強(qiáng)風(fēng)，陳正的聲音夾雜在風(fēng)中聽起來不像開玩笑。

    東恩雨微微蹙起眉頭，她依著陽臺圍攔道：＂什么意思？＂

    陳叔不是讓她別得意忘形，而是指別的……

    男人頓了頓，深深嘆了口氣道：＂詳細(xì)情況我就不說了，但北區(qū)這幾天不太安寧。＂

    提醒也是點(diǎn)到為止，東恩雨挽住被風(fēng)吹亂的長發(fā)，只聽不語。

    ＂總之這陣子你留心點(diǎn)，凡事千萬注意。＂陳正能告誡的只有這些，再多就越線了。

    東恩雨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了聲。

    女人掛斷電話，心里因?yàn)殛愓脑捳Z有些疑惑，不料剛回過身，一抹人影竟站在后方，東恩雨嚇得愣住，她沒表現(xiàn)得太明顯，只是內(nèi)心狠狠撞了下。只見霍艾隔著透明拉門站在屋內(nèi)，她身穿淺色休間服，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單薄。

    咯啦－－

    東恩雨拉開門來到霍艾面前，臉上掛著淺淺微笑，并沒剛才那般失態(tài)。

    ＂時間差不多，我該回去了。＂霍艾嘴角始終揚(yáng)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

    不深不淺地，看了賞心悅目。

    ＂是嗎？＂東恩雨看了墻上時鐘，九點(diǎn)十分，＂我送你。＂

    ＂不用了，外頭冷。＂她搖了搖頭，算是和東恩雨道別過。

    ＂霍艾，＂就在女人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東恩雨莫名喊住她，沒由來的，她覺得有些心疼，看著霍艾略顯蒼白的面容，以及彬彬有禮的態(tài)度，東恩雨說不上心頭堵的是什么，她倆對望半晌，女人才淡笑道：＂你最近臉色不太好，別太免強(qiáng)自己了。＂

    是關(guān)心也是提醒。

    她知道霍艾為了生活很努力，便利超商打工實(shí)在賺不了多少，頂多能溫飽肚子，再多就強(qiáng)求了。

    東恩雨透露的溫情讓霍艾加深笑意，她走向東恩雨輕輕牽住女人的手，歪頭湊上前正好吻上她的唇，從原本廝磨，到后來互相掠奪，就在霍艾將女人壓在墻上，手已經(jīng)環(huán)在東恩雨的腰間時，她緊急踩下煞車，在更進(jìn)一步撩起欲｜望前，霍艾就此打住。

    寧可靠在東恩雨頸邊喘息，也不會多貪一分甜美。

    禁欲。

    正如東恩雨第一眼看見霍艾時心中的評語。

    這女人，比她想得要更有自製力。

    東恩雨摟住女人，讓她貼著自己同樣guntang的身子，淡道：＂這種事，你也不必勉強(qiáng)。＂

    羅夜可以強(qiáng)勢拜訪，并且拿瑞士刀威脅女人，進(jìn)而發(fā)展成床上關(guān)係；永樂可以拿皮帶捆著她雙手，半拖半拉將女人帶到溫泉館，來個危險蜜旅，然而霍艾卻什么也沒有，打從見面到現(xiàn)在，她只是周旋在東恩雨身邊，卻沒有更進(jìn)一步。

    關(guān)係沒有更進(jìn)一步，行動也沒有更進(jìn)一步。

    但霍艾是要她的，東恩雨心里相當(dāng)清楚。

    過于露骨的暗示，霍艾一聽就懂。

    她靠在女人耳邊，沉聲道：＂我沒。＂

    略帶沙啞的嗓音聽在耳邊，既性感又酥麻，東恩雨垂下眼眸，腰有些使不上力。

    霍艾啄了她臉頰幾口，轉(zhuǎn)身離開，當(dāng)東恩雨回到客廳時，小水母躺在沙發(fā)上睡得正香，身上蓋著一件水藍(lán)色警用外套，羅夜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開，剩永樂還大剌剌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翹著腿看電視，像她才是這家主人似的。

    東恩雨柳眉輕挑，雙手環(huán)胸好笑道：＂大家都散會，你怎么還在這？＂

    ＂我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不用你管。＂永樂邊說邊拍了拍大腿，示意東恩雨過來。

    女人瞥了小水母一眼，看她睡得沉才過去，永樂拉過東恩雨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北區(qū)最近還好嗎？＂東恩雨垂著眼眸盯著永樂，手指若有似無穿過她的發(fā)間，柔軟處感讓女人有些走神，陳正那通電話來得突然，連說的話都有幾分警告，他讓東恩雨這段日子留心、留意，到底是要她注意什么？

    永樂仰頭輕吻東恩雨的下巴，含糊道：＂普普通通。＂

    大事不多，小事不斷，稱不上好壞，就是日子還過得去。

    東恩雨聞言，抿了抿唇道：＂如果北區(qū)有什么動靜，你能告訴我嗎？＂

    她知道這話聽起來有些怪異，而永樂第一直覺也認(rèn)為不妥。

    一個隻想過平靜日子的退休員警，為何想關(guān)心總局內(nèi)部消息？

    永樂收緊攬在東恩雨腰邊的手，直接道：＂要我當(dāng)你的眼線？＂她是個爽快的女人，做事討厭拖拖拉拉，更討厭委婉不對心的話，東恩雨的意思很明顯，讓她把北區(qū)的狀況告訴她，然而，東恩雨又在打什么主意？

    ＂唔……＂睡在對面沙發(fā)的小水母忽然嚶嚀幾聲，東恩雨立刻繃緊神經(jīng)，她不愿在小水母面前和這些女人過于親密，因此她正想推開永樂時，女人卻反將手探到東恩雨腿間，可惜被她一把擒住沒能得逞。

    ＂永樂?。|恩雨低低警告一聲，讓她別亂來。

    女人笑得有些痞氣，抬起頭啄上女人的唇角，輕聲道：＂我看你還是當(dāng)個單親媽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