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市井小民幾乎感受不到北區(qū)動盪，那些能震驚社會案件早在媒體揭露前就被處理掉，她當(dāng)這么多年員警自然也明白，所以永樂變相拒絕當(dāng)她眼線后，東恩雨也能理解，她現(xiàn)在只是個普通人，最好別探聽警局更深的消息。

    但這天，她卻在家中發(fā)現(xiàn)了不得了的東西。

    下午陽光被烏云層層遮掩，沒開燈的屋內(nèi)顯得清冷，東恩雨沖了杯咖啡坐在餐桌邊，原木桌上擺了十二個同款微型攝影機，大小不過一片指甲，不太起眼的黑色擱置桌面若隱若現(xiàn)，儘管如此，還是被東恩雨給搜出來了。

    她啄了口熱咖啡，苦澀滋味滑過喉頭，同時讓她精神一振。

    攝影機是她偶然在衣柜里發(fā)現(xiàn)的，那之后她花了大半天時間搜刮屋內(nèi)，前后揪出桌面上的十二顆鏡頭。東恩雨喝完咖啡，心里還是沒有頭緒，這些鏡頭是誰放的？又為什么放？來過她家的人都有嫌疑，不說羅夜、霍艾、永樂這幾個對她有隱含敵意的人，就連陳叔都有機會，會放這些鏡頭，用意是好、是壞很難斷定。

    沉思半晌，東恩雨最后結(jié)論是一扔了之。

    她并沒有驚動任何人，日子照常過，而她們也經(jīng)常來吃飯，看似平和的氣氛，卻讓東恩雨心里有些疙瘩，她并沒有提及攝影機的事，更沒暗示過，在她還沒想好后路前，女人都只愿按兵不動，然而相安無事過了半月，東恩雨還來不及釋懷心中疙瘩，又有件麻煩事找上門。

    連續(xù)半個月陰雨綿綿，東恩雨心情本來就有些煩躁，她提著超市購物袋準(zhǔn)備開車回家，卻在上車后察覺到了一絲怪異，她動作自然地將購物袋放上副駕駛座，同時抬眼望向后照鏡，只見右后方停了輛黑色轎車，從擋風(fēng)玻璃無法看見駕駛?cè)恕?/br>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zhǔn)，但為了證實’跟蹤’這個假設(shè)，女人還是開車在市區(qū)里都轉(zhuǎn)數(shù)圈，而她的揣測無誤，那輛黑色轎車就是在跟蹤她，而且毫不避諱地緊緊咬著女人后車燈不放，無論她在公園轉(zhuǎn)幾圈，那輛車就跟幾圈，連掩飾都懶了。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開往警局時，手機震動起來。

    不是電話，而是短信。

    女人索性將車停在路邊，她拿起手機一看，瞬間寒毛直豎……

    ’放聰明點’四個字呈現(xiàn)在手機螢?zāi)簧?，發(fā)信人是她沒看過的號碼，她往照后鏡看去，那輛黑色轎車正停在后方，反光車面散發(fā)不祥氣息，她當(dāng)下不只被跟蹤，還被威脅了。女人心中躊躇，她選擇避開警局，既然對方能弄到她的手機號碼，沒理由不知道小水母的存在，她怕有個萬一，會殃及女孩安危。

    ＂好吧……＂東恩雨握了握方向盤，乾脆將車開往人煙稀少的舊商業(yè)區(qū)。

    自從北區(qū)重新規(guī)劃，舊商業(yè)區(qū)便沒廠商進駐，本來就沒住戶的商圈，此時成了北區(qū)死角，只有蛇鼠一窩的道上兄弟會來，或是貪圖刺激的情侶會來私會，而大白天，僅有東恩雨和后頭黑色轎車開進商圈。

    女人將車停在舊百貨的停車場上，透過后照鏡看著黑色轎車也跟著停住。

    她不動，對方也不動，聯(lián)手機也沒來消息……

    到底想怎么樣？

    東恩雨蹙著眉頭，心想這樣耗下去也不會有結(jié)果，因此她果斷推門下車。

    商圈散發(fā)著死城般的氣息，陰鬱天空更替周遭添增詭異氛圍，女人拽了下外套，雙手抱胸盯著后方黑色轎車，她站定不出十秒，對方也有所行動，只見車門’啪’的下敞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雙漆黑發(fā)亮的高跟鞋，再往上，是套名牌套裝，再上……

    東恩雨心中一凜，她下意識要上車，不料后方轎車急踩油門，轉(zhuǎn)瞬間只聽見’碰！’聲巨響，東恩雨再次睜眼，她的車被黑色轎車給直接撞上尾端，整個后燈玻璃碎了一地，后車廂也嚴重凹陷，比擦撞還嚴重數(shù)百倍，完全是惡意。

    這下，她不敢妄作舉動，尤其在看見來人后……

    東恩雨咬緊牙關(guān)，雙手不自在地握拳。

    那人雙手環(huán)胸，一身暗藍色套裝穿在身上符合冷艷氣質(zhì)，隱約繡著金邊的裝飾低調(diào)奢華，一頭長發(fā)柔順披散肩頭，白凈臉上妝容高雅，可惜搭了副黑色鏡框，斂去女人幾分艷麗，卻多了分莊重與嚴肅，不像秘書，更像是個老師……

    趙寒，趙老師。

    東恩雨怎么都沒想過會是她，女人有些懊惱自己怎么沒直接去警局，她直直盯著趙寒，兩人都沒開口，氣勢卻已在無形中較勁，忽然趙寒微微額首，東恩雨立馬聽見四周響起引擎聲，由遠而近，數(shù)量埋伏轎車最后停在兩人四周。

    從車上下來的人全穿了黑色西裝，光是形象就勝過街頭混混。

    儼然是趙寒從東區(qū)帶來的人。

    其中兩人上前扯過東恩雨的手臂，往后反剪架著女人來到趙寒面前。

    開口說話前，女人先抬手甩了東恩雨一巴掌，清脆’啪’的聲，臉上立刻印出五指紅痕。

    ＂你還有膽回來？＂趙寒食指往下一比，兩個架住東恩雨的男人立刻朝女人后膝一踢，她雙腿一麻硬生生跪在地上，同時男人不許她垂著腦袋，非得扯著女人的發(fā)讓她看向趙寒。

    只見對方從套裝內(nèi)里掏出一個信封，女人動作優(yōu)雅地將信封里的東西往上一拋，散開瞬間，東恩雨看見無數(shù)照片，那些她回歸北區(qū)日常生活，去超市採買、接小水母下課、在廚房準(zhǔn)備料理、站在陽臺講電話，不同時間、地點，全是跟拍的照片，拍照的人躲在東恩雨意想不到的位置，進行攝影。

    ＂我沒做虧心事，為何不敢回來？＂東恩雨擺動肩膀幾下，身后男人一點也不松懈。

    啪?。?/br>
    臉頰上五指印比剛才更顯眼。

    ＂你確實沒做虧心事，＂趙寒認同女人的話，她抬手捏住女人的臉頰，冷聲道：＂但你得罪不少人，好歹回北區(qū)前也該探聽探聽，現(xiàn)在誰是北區(qū)老大，是不？＂透過眼鏡傳遞過來的目光更加冷冽，彷佛要刺透女人的眼，剖開她的心看看是什么天真想法，還讓她回來。

    ＂我不管這事了。＂她退休了，早脫離警署，至于北區(qū)誰是老大，她也不愿多管。

    偏偏是趙寒？

    ＂想推卸責(zé)任？＂女人的語氣忽然變得危險，她一把扯住東恩雨的頭發(fā)，＂沒想到你變得這么窩囊。＂那個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女人，兩年后居然這么沒用，開口閉口都想和那些事劃分清楚，然而，她行嗎？

    趙寒瞇著眼朝兩個男人示意，他們立刻松手退了幾步，趙寒彈了個響指，道：＂把她綁牢了。＂

    東恩雨抬眼正想逃，立刻被趙寒扯著頭發(fā)往前，她一個重心不穩(wěn)撲倒在女人高跟鞋邊，這時兩個男人從車上拿下麻繩，硬是將女人手臂往后捆了個結(jié)實。當(dāng)他們拉起東恩雨后，趙寒馬上接手，她將女人推上車頭蓋，同時將女人的臉壓在車面。

    ＂知道嗎？＂趙寒半壓在東恩雨身后，忽地伸手一扯，將東恩雨的褲子完全拉下，露出橘色底褲，＂我最痛恨推卸責(zé)任的傢伙。＂不管是不是戶外空間，無論有沒有人在旁觀看，趙寒瞇起雙眼，抬手狠狠拍打東恩雨的臀部。

    啪！啪！啪！啪！啪?。?/br>
    連著五下，打得爽快又清脆。

    東恩雨心頭驚慌，一陣羞辱感從心底漾起，她知道趙寒在報仇，但難免覺得屈辱。

    她咬牙不肯洩漏任何聲音，直到趙寒將她雙腿岔開，指間游移到不該處碰之處。

    ＂趙寒！＂東恩雨心里一急，警告女人別亂來。

    然而，她可是會輕饒之人？

    ＂是狗就別給我說人話。＂女人輕描淡寫一句，勾起東恩雨萬千回憶……

    ……

    這晚，東恩雨是徒步走回家的。

    她的車被撞壞，身上又到處都是傷，連錢包都被趙寒的手下給瓜分掉了，當(dāng)女人回到家后已經(jīng)十點多。女人拖著一身疲憊回到住處，心里卻無法平復(fù)下來，她知道自己沒去接小水母下課，陳嫂肯定讓幼稚園老師給通知了，因此東恩雨一進家門，立馬給陳嫂打了通電話。

    ＂恩雨？怎么回事？幼稚園老師說連絡(luò)不上你，我這邊打去你也開機？＂陳嫂壓低聲音，似乎不想讓在客廳的陳正擔(dān)心，小水母的事情她暫且隱瞞下來，只說東恩雨和幾個鄰居吃飯，才沒空接小水母下課。

    陳嫂知道，事有蹊翹。

    ＂我回家路上車子拋錨，手機也不小心給丟了，＂東恩雨垂著眼，胡亂說著，＂錢包也給人偷去，不過別擔(dān)心，我上分局報過案，沒事的。＂她邊說邊解開被弄破的外衣，從玻璃柜上隱約倒映出女人身上醒目的傷痕。

    ＂這樣阿……＂陳嫂無奈地應(yīng)了聲，她知道東恩雨那邊出了點狀況，卻又不好戳破，只好道：＂小水母已經(jīng)睡了，明早兒我會送她去上學(xué)，你自己保重，要有什么事就和你陳叔說，知道嗎？＂

    ＂謝謝。＂東恩雨含笑道謝，她切斷電話就直接上二樓。

    沐浴時，女人這才將自己的傷看個透徹，手臂青青紫紫全是麻繩捆出來的痕跡，右眼黑了一圈，臉頰上也有挫傷，脖子、鎖骨、肩頭全都是咬痕，背上、腰部有抓痕和黑青，最嚴重的是臀部，被打得東恩雨都沒法坐下，瘀黑的模樣讓她看了都疼，但最麻煩的是’那里’給弄傷了。

    東恩雨用清水沖洗著，只感覺下｜身略微刺痛，已經(jīng)乾涸的血跡順著溫水洗凈，想來趙寒果然是危險的傢伙，她可以不動聲色地將女人壓在后坐椅上，用指尖頂弄她直到受傷，直到血沿著大腿蜿蜒而下，天知道趙寒有多使勁，就是要撞得她說不出話，要她求饒……

    然而東恩雨過程中不曾呼喊過，她咬緊承受一切，以至于她的唇瓣都快讓自己給咬爛了。

    累……

    身體累，心更累。

    東恩雨草草擦了身子后直接倒在床上，她不過是要翻身關(guān)燈，卻被一陣閃光給引起注意，在梳粧檯上，擺著一臺手拿型攝影機，毫不掩飾地，直接擱在梳粧檯，鏡頭對準(zhǔn)自己。

    半個月前，她在家中發(fā)現(xiàn)微型攝影機暗藏角落，現(xiàn)在，明目張膽地擺在桌上……

    東恩雨拿過攝影機，她倒轉(zhuǎn)攝影畫面卻什么也沒有，這天下午，她都在外頭……

    是誰放的？

    女人沉思半晌，心里沒底，一陣莫名無力和恐慌襲擊心頭。

    喀！

    她索性將攝影機扔進垃圾桶，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