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東家是從出攤開始做起的，施存祈也想讓兒子從低做起，摸熟陳東家經(jīng)營模式，等兩三個月后，再調(diào)到酒樓里做活計，等熟悉全盤營生后，才讓他接管重要職位。

    陳念莞明白施存祈身為父親的用心良苦，自然是點頭答應(yīng)了。

    既然出攤，那自然不止是虹影巷可以擺河粉攤子的，那碼頭處也可以擺一個攤子，多一個攤子可以多訓(xùn)練兩個人手。

    于是施存祈去物色學(xué)徒人選，而陳念莞則去找何木匠再打造一輛出攤車。

    *

    何木匠跟兩個徒弟在酒樓竣工后，就一直住在香桂街，譚木匠那頭有活干的時候，還經(jīng)常到譚家接一些散活兒，到陳家酒樓的名聲宣揚開來，見著酒樓里別具一格的裝潢跟靈便的推車，陸陸續(xù)續(xù)地就有人問起了做這木工的師傅。

    而無?????論陳念莞還是施存祈，亦或是酒樓里的其他人，都會給他們熱情推薦何木匠跟譚木匠，如此，有木工活兒要干的京城人家自然也慢慢找上門來了。

    不僅僅是何木匠跟譚木匠，便是建造起狀元樓的泥瓦匠等其他工匠小隊，也憑借著陳家酒樓的鵲起，借勢宣傳自家的手藝，也或多或少地接到了不少活。

    陳念莞去找何木匠，還得等何木匠從譚家回來再說。

    等何木匠回來聽說了陳念莞要打造出攤車，欣然接了下來，而后笑盈盈地跟陳念莞道，他打算與兩個徒弟打算搬到譚木匠那頭去了。

    “為什么？這里住得不舒服？”

    何木匠連連擺手說不是，其實是，他與譚木匠相當合得來，所以兩人打算合資開一家木匠行。

    “木匠行？像巧木行那種大鋪子？”

    何木匠笑瞇瞇地點點頭。

    如今何木匠跟譚木匠的名聲都京城里頭算是小有名氣了，在陳家酒樓見識過他們手工技術(shù)的人家找上門的也越來越多，兩位老木匠湊在一起想了想，干脆就打算合伙開個木匠行來做。

    “那巧木行一開始也就是個小作坊嘛，后來才慢慢做大的，我跟老譚合伙，也能取長補短接更多的活計。”

    所以兩人一合計，就讓何木匠三師徒搬過去，方便彼此互相照顧，也好隨時上工。

    “既然何叔你早有打算，那我自然是大力支持你了?！?/br>
    陳念莞很爽快地祝何木匠跟譚木匠合作愉快。

    何木匠承了陳念莞的好意，沒過兩日就帶著兩個徒弟搬出了香桂街，臨走還讓陳念莞若有木工方面的活計，盡管到譚木匠那頭去找他做活，一準給她最實惠的價錢，陳念莞自然是笑著應(yīng)下了。

    何木匠走后沒多久，施存祈物色的四個廚子外加施言亮就住了進來。

    這做河粉的后備廚子指導(dǎo)工作，自然就交給了柳風(fēng)：雖然柳風(fēng)不承認，但身為合伙人，如今兒工作最輕便的也就是他了，況且他也是出過攤的老師傅了，進京后為了給明海師傅做吃食，也跟著陳念莞學(xué)著下廚做了不少美食，自然是勝任指導(dǎo)工作的。

    柳風(fēng)嘴巴上嚷嚷著自己很忙——首先他還是時不時會到酒樓里頭幫忙招呼人的，其次他還會時不時跑大佛寺，再次，他得到京郊外的農(nóng)莊看看情況，當然，最后一點他是不敢透露給眾人知曉的。

    但陳念莞指派這份工作給他后，不需要他到酒樓幫忙招呼客人了，而且如今明海師傅也不忙了，隔三岔四就跑到酒樓來打牙祭，也不用他跑大佛寺太頻繁，在眾人眼中，他可不就是很閑嗎？

    柳風(fēng)有口難言，自然只能應(yīng)承下來了。

    施存祈給送過來的學(xué)徒，其實都有廚子功底的，四個學(xué)徒里，一個是施存祈家里頭的幫廚，一個是方氏家里頭廚子的女助手，一個是施言亮認識的廚子，另外一個才是從牙行里頭物色來的學(xué)徒，據(jù)說也做得一手好菜。

    這四個學(xué)徒都是陳念莞通過觀察后，跟陳家酒樓簽訂了十年用工契約的廚子預(yù)備役。

    雖然出攤不比在酒樓里頭的廚子高薪，但每個月的工錢亦很可觀，就像如今撫寧縣的兩個賣河粉的攤位，也一直沒有取消。

    窮人家能找到賺錢銀的門路不容易，既然出攤賣河粉的盈利比干苦力的粗活賺得多，那攤子一直開著，是自家穩(wěn)定的一項來源之余，也提供了四個就業(yè)職位。

    而如今陳念莞的意思，是這兩個攤位的統(tǒng)籌工作，都由施言亮來管理。

    施存祈不是想培養(yǎng)兒子做掌柜的么？

    施言亮也讀過這么多年書，想來做賬跟籌算方面是難不倒他的，缺的是實踐經(jīng)驗，那就先從管理好兩個攤位的錢銀開始做起吧！

    四位廚子每日出攤回來后，再負責(zé)給香桂街的眾人下廚，同時陳念莞會再慢慢教授其他菜品——等通過長期考驗后，才能按時帶他們到酒樓學(xué)習(xí)，畢竟酒樓后廚重地，信不過的人不能隨便放人進去。

    施言亮跟施存祈長得很像，就似年輕版本的施大掌柜，因為才結(jié)束讀書生涯，身上還帶著nongnong的書卷氣，他搬到香桂街的第一件事，是跟狀元郎張玉郎套近乎，崇拜得很，等知道這里頭還住了另外一個進士曾四后，就愈發(fā)高興起來了。

    平時跟著柳風(fēng)學(xué)下廚之余，不是拉著張玉郎請教，就是去請教曾四，虔誠得很。

    同樣虔誠的還有滄莫南。

    他當初跟滄老爺也就想著，張玉郎跟曾四即便能考中，也不過就是個小官罷了，沒想到張玉郎就考中了狀元，這等于他一下子就結(jié)識了翰林院的修撰，誰都知道，這修撰可是前途好得很的，因此滄家來往香桂街走得更勤快了，就差沒拉著張二郎叫哥，對著陳念莞叫嫂子了。

    而香桂街因著有這位狀元郎的存在，地段身價也倏地一下變高了。

    不少聽聞過院子里傳出過讀書聲的人家，如今知曉這屋子里頭出了兩位進士，其中一位還是狀元郎，都想送自家二郎到這地兒開蒙，沾沾狀元郎的喜氣。

    教書育人這等事，張玉郎自然是做不來的，但，柳青有空??！

    柳青也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公。

    再說，如今屋里頭先前的學(xué)生：廚子們，兩大猛獸們等等，都走了，柳青平時就教教柳風(fēng)，柳云也就打烊后才過來請教，所以寂寞得很。

    如今聽說有人家想送兒郎進來學(xué)習(xí)，柳青跟陳念莞張玉郎一合計，那就辦個小小的書塾吧！

    京城里頭的許多人家里頭的兒郎，七歲以前不是自家請夫子，就是上族學(xué)，七歲的時候才會去知名書院，通過考校后入學(xué)，以柳青的能力，給五六歲的孩童們開蒙是絕對綽綽有余的。

    親歷會試聽榜，見過狀元郎游街，柳青心中激蕩，科考的決心也愈發(fā)堅定。

    他定是要參加下一屆春闈的，便是拿不到狀元，也要跟曾四一般考個進士，而這三年里，打算就住在京城，京城里頭讀書氛圍好，書鋪里頭能尋到的書多，讀書人也多，張玉郎與曾四平時與讀書人參加應(yīng)酬詩會，他亦因此結(jié)識了不少同道之人。

    他一邊教書溫故知新，一邊精進自己的課業(yè)也不是不可以，還能賺一點錢銀呢！

    再說，身邊還有個狀元郎可以隨時請教切磋，再沒有比這個讀書環(huán)境更好的地兒了。

    知曉柳青的打算后，陳念莞跟張玉郎自然是支持的。

    于是，柳青私人書塾便正式開業(yè)了，一口氣收了六位小兒郎做學(xué)生，杜鵑跟丁香都調(diào)過來照顧這些小兒郎們，從此院子里頭書韻墨香，誦聲朗朗。

    第145章

    陳家酒樓的營生蒸蒸日上,也樂壞了給酒樓供貨的農(nóng)戶。

    酒樓開業(yè)以來，所有食材均來自滄家的農(nóng)場以及施村祈家的農(nóng)戶，再有便是萍兒村的農(nóng)戶。

    如今的萍兒村已經(jīng)是大變樣,跟以往的孤落廖寂完全不同,已經(jīng)成為了上百人的村落，大小直逼鄰近的白樺村。

    昔日冰寒跟地凍全沒了,正值晚春,萍兒村村前村后翠綠蔥郁，菜畦片片，欣欣向榮。

    繼陳念莞,柳家人在這里購置房產(chǎn)后，施存祈亦為著佃農(nóng)著想,除農(nóng)莊外,另外出錢銀購置了不少田地,專門建造了簡單的農(nóng)居提供給佃農(nóng)們。

    而在冬季時候跑到萍兒村干活的人,很多人后來被施存祈雇傭來看護農(nóng)田莊園,就此落戶萍兒村。

    至于陳念莞,她設(shè)計的山腳下的農(nóng)居也已經(jīng)建好了，跟柳河柳青等人的大農(nóng)居離得不遠,柳河單獨給meimei柳云建造的房子也就在咫尺。

    房子建好了，自然是要有人看護的。

    荒地也需要人手開墾,開墾完得養(yǎng)地，漚肥，耕種，都需要人手。

    常駐在萍兒村的大管事柳河也從來萍兒村做活計的幫閑里頭,雇傭了不少看護院子的護衛(wèi),以及給他們種地的好手。

    如今他們的荒地也一畝畝地開了出來,開出來后，能種的幾畝地都趁著開春種上了農(nóng)作物：菰菜，菘菜，韭菜，蘿卜，等等。

    不僅如此，柳河專門辟出了一個院落，專門雇用了四個小伙子到燕子山上砍柴撿拾枯枝，而后搬到院落里頭，每隔兩日都會往城里送一批柴火。

    主要提供給酒樓跟香桂街，多出來的自然是直接運到集市上賣去了。

    雖然錢銀不多，但也足夠支付雇用的四個小伙子的工錢。

    開春的時候，山上蘑菇叢生，這些小伙子上山砍柴之余，還撿拾蘑菇，挖春筍，專門送到酒樓里做食材，亦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除此之外，陳念莞建造的養(yǎng)雞場跟鴨棚，去年十一月份抓的苗兒，熬過了酷冬，一批批分養(yǎng)的雞苗鴨苗長大，如今養(yǎng)成出貨，已經(jīng)可以完全滿足酒樓的需求。

    萍兒村人，尤其是萍兒村的村長，看著萍兒村一日日旺盛起來，人口越來越多，也滿心歡喜。

    原本他?????們是怕這些外來人侵擾他們的生存空間的，但如今看著施東家，陳東家還有柳大管事——嗯，這柳大管事就是柳河了，在萍兒村買地建房，不僅僅帶來了那么多人，還提供了許多活計。

    以往自家養(yǎng)的雞鴨，地里種的青菜，都得自己尋路子賣出去，但現(xiàn)在只要自己雞鴨養(yǎng)得好，菜種得多，不用離開村子，直接去找柳大管事或者是施家管事就得咧，不僅快捷方便，還價格公道。

    萍兒村人都喜歡跟柳大管事跟施家管事打交道。

    等自己家里頭田地的活兒忙完了，都喜歡去給施家柳家干活，多賺一份錢銀。

    就連隔壁白樺村人，自從上一次陳東家買冰打過交道后，知道了萍兒村這里頭活計多的事，都愛跑過來這萍兒村找活干。

    也有許多給施家柳家干活的長工，干脆就住在萍兒村不走了，手頭闊綽的，也趁著這個當兒，湊點錢銀買個一兩的荒地蓋自家得房子，一來二去的，長待萍兒村的人不久漸漸多起來了么？

    小村子自然而然地變成大村子了。

    而同樣常駐萍兒村的柳大管事可是也忙得很咧，已經(jīng)甚少回京城里頭了，不僅要照看農(nóng)田農(nóng)莊，雞場鴨棚，還有收購組跟運輸隊也是他在照看。

    收購組自然是每日負責(zé)村子里頭的買賣農(nóng)作物活計，同時也包括收購施存祈農(nóng)莊送來的雞鴨跟青菜大米小麥等等。

    運輸隊則負責(zé)每日將收購來的食材跟口糧，運往京城酒樓。

    為此，柳河專門在自家大農(nóng)莊十步開外多建造了一個屋子，就是拿來專門做收購食材用的據(jù)點，另外還養(yǎng)了四只驢兩匹馬，打造了六輛車，建起了屬于陳家酒樓的運輸隊伍，出了主要向陳家酒樓供貨，空閑之余也承接其他輸送業(yè)務(wù)。

    萍兒村人，包括雇來在萍兒村干活的活計，都知道他們主要供貨的買方就是城里頭最大也最有名氣的陳家酒樓了，而柳大管事的meimei就是陳家酒樓里頭的廚藝高超大廚，都對柳大管事敬佩不已。

    而根據(jù)陳念莞雇傭活計的習(xí)慣，通過考核能跟柳大管事簽契的，簽的都是十年長契。

    這些十年內(nèi)都不怕沒活計干的打工人，實實在在得了工錢后，都不敢看輕這位才十四歲左右的年輕大管事，服管得很。

    柳河做著人見人敬的大管事，住在寬敞潔凈的大農(nóng)居里頭，簡直每日都樂不思蜀。

    而這日柳大管事正準備接收給酒樓送去的成雞成鴨時，那茅叔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柳大管事，柳大管事！”

    “怎么了？茅叔？”

    “不，不好了，柳大管事，咱，咱養(yǎng)的鴨子，好像生病了?！泵┦逡荒樆艔?。

    柳河一愣，趕緊將手頭上的活兒都交給了施家管事，跟著茅叔去鴨棚看個究竟。

    給茅叔養(yǎng)鴨的鴨舍建造得有一百五十個方的庭院那么大，里頭除了鴨舍，還包括了提供給鴨子活動的空地。

    跟茅叔一起養(yǎng)鴨的年輕小伙兒也有八位，四位一組，一組負責(zé)在鴨棚飼養(yǎng)鴨苗喂食鴨子，一組負責(zé)驅(qū)趕鴨子外出灘涂戲水活動。

    柳河去到鴨棚的時候，見到有不少鴨子病懨懨的，走起路來雖然還是一搖一擺，卻是慢吞吞的，明顯是發(fā)病了。

    等進去鴨舍，便見到留守的小伙子每個人手里都提著已經(jīng)斷氣的鴨子，放到了一邊的籮筐里。

    瞧籮筐里頭的死鴨，不下五十只。

    “不會是瘟病吧？”柳河也慌了。

    “不像，我養(yǎng)鴨這么多年，沒見過這種一夜之間就發(fā)病的，這癥狀也不像是瘟病?！泵┦鍝u頭。

    “有叫大夫來看過嗎？”

    “已經(jīng)叫了?！泵┦宓?。

    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勁，茅叔就已經(jīng)將發(fā)病的鴨子跟看起來沒事的鴨子都區(qū)分開來了，柳河回頭粗略數(shù)了數(shù)，居然有六十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