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龍榻爬不得 第69節(jié)
“陛下喚微臣一句陶郎,臣就松開陛下?!?nbsp;男子半哄半誘低聲道,聲音濃醇似酒,緩緩流淌入心尖,讓人迷醉。 作者有話說: 第52章 君臣回宮 魏無晏被逼得緊了, 只好垂下雙眸,不情不愿開口, 聲若蚊蠅:“陶...陶郎快放開朕?!?/br> 本以為心量狹小的蛟龍大人挨上她一記斷子絕孫腳, 會不擇手段報復回來。 可聽到她輕輕喚了一聲陶郎,對方果然從善如流松開了禁錮她的手腕。 魏無晏坐起身,鋪平被男子撩開的裙擺, 女子纖細瑩白的小腿迅速消失在海棠刺繡裙擺下。 她清了清喉嚨,柔聲道:“愛卿不責怪朕....偷偷從行宮溜走之事了?” 見小皇帝順桿兒爬得利索, 陶臨淵劍眉微挑, 伸手挑起魏無晏尖細的下巴,冷冷道: “起初, 微臣還以陛下是被魏潯派來的人擄走了,準備領兵南下。后來, 才知曉是陛下自己逃出宮,微臣恨不得帶上鐐銬, 親自將陛下銬回來鎖在龍榻上,日日夜夜折磨陛下...好讓陛下知道欺騙微,背叛臣的下場?!?/br> 男子聲音冰冷且平淡,魏無晏被他勾著下巴, 被迫對上男子的漆色雙眸, 眼睜睜看著他的眸色慢慢暗沉下去,黑如點漆的深色之中,一片冰冷。 得知攝政王起初以為她是被魏潯擄走了, 竟然要親自領兵南下, 魏無晏心口一顫。 她垂下雙眸, 掩藏眼底淡淡的清愁, 苦笑道:“愛卿后來知道朕迫不得已的苦衷, 有沒有...消氣一點?!?/br> 陶臨淵指腹按在小皇帝細嫩的下巴上,輕輕摩挲,仿若在把玩著什么稀世美玉。 “并沒有,微臣可笑自己,可笑自己的滿腔熱忱,竟換不回陛下半份信任,叫陛下避之如蛇蝎,冒著大半夜里喂豺狼的危險,也要不惜要從微臣身邊逃走。” 聽到攝政王的冷言控訴,魏無晏抬起雙眸,柳眉微蹙,忍不住反駁道: “愛卿也不想想,朕當時假扮成男兒身,如何去面對愛卿灑下的滿腔熱忱。朕日日擔驚受怕,生怕愛卿發(fā)現(xiàn)朕是女子,滿足不了愛卿的余桃之情...況且愛卿還逼迫朕在光天化日之下給你舒緩解毒....朕惴惴不安,才會想方設法逃出行宮。” 魏無晏說著說著,不禁想起自己因女兒身的秘密從小在宮中遭受的嘲笑與委屈,鼻頭一酸,豆大的淚珠子從眼眶中迸出,一顆顆砸落在男子的掌面上。 面對小皇帝淚眼磅礴的攻勢,陶臨淵冷硬的心霎時間土崩瓦解,只覺得手臂上的淚珠子guntang得讓人心疼。 他忙將哭得渾身打顫的嬌人緊緊摟在懷中,一面輕輕拍打著小皇帝的玉背,一面溫聲安撫: “是微臣魯莽,不知道陛下竟是如花似玉的女兒身,青天白日下非要展示微臣的雄偉,嚇壞了陛下。還好陛下并未因噎廢食,哪怕出了宮,也不惜余力將微臣的雄偉躍然紙上,給陛下賺來不少銀子?!?/br> 魏無晏在宣州城繪畫秘戲圖時,確是因曾經(jīng)賞閱過攝政王的極品體魄,故而筆下描繪的男子雄姿英發(fā),醉玉頹山。 這也是她畫作受人追捧的一個原因。 想不到攝政王在此刻還能想起這種事,揶揄自己也不吃虧,靠著他的美色日進斗金。 沉浸在悲痛中的魏無晏聽到攝政王一本正經(jīng)的調(diào)侃,頓時破涕為笑。 可因剛剛哭得太狼狽,她有些不好意思抬頭,索性倚靠在男子結(jié)實的胸懷里,手指扣著他衣襟口的盤龍玉扣,輕聲道: “愛卿之前對朱逢秋說的話,是真的嗎?” 朱逢秋在臨死前威脅攝政王,說他已將魏無晏女兒身的秘密飛鴿傳書給魏潯,如果朱逢秋沒有說謊,知曉真相的魏潯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給她和攝政王身上潑臟水。 雖然...二人早已經(jīng)不清不白了。 依照攝政王的意思,是想篡改后宮起居錄,讓曾經(jīng)命喪瘟疫的五公主魏清晏“起死回生”。 陶臨淵撫摸著女子柔順的烏發(fā),語氣平淡: “金王派來大王子和小王子入京議和,皇城司查探到金國大皇子私下里與魏潯有書信往來,恐怕二人是打著議和的幌子,各自心懷鬼胎。因此,陛下暫時不能退位,否則就給了魏潯與金人大王子聯(lián)手的機會?!?/br> 魏無晏這才知道在她逃離行宮的第二日,攝政王就發(fā)現(xiàn)她留下的讓位詔書??蓴z政王擔心放出讓位詔書的消息,會讓魏潯對自己痛下殺手,故秘而不宣,只對外稱皇帝遭遇刺客,臥病在塌養(yǎng)傷的消息。 大魏皇帝四個月沒有上朝,自然引起朝中臣子們議論紛紛,眾臣懷疑身子孱弱的小皇帝早就死了,而攝政王一時找不出能夠即位的皇子,才會秘而不宣。 一時間,朝內(nèi)人心惶惶,各方勢力亦是悄悄按捺不住了,期間,皇陵內(nèi)還因意外走水,險些燒死了兩位年幼皇子。 聽到十四弟和十六弟差一點兒命喪火海,魏無晏當即從陶臨淵懷中直起身子,蹙眉道: “愛卿可有查到幕后縱火之人? “縱火的宮女自戕了,不過此事大抵與南帝脫不了干系?!?/br> “魏潯為了皇位魔怔了,十四弟和十六帝還未滿十歲!他們可是手足?。 ?/br> “陛下與南帝亦是手足,陛下覺得沒有南帝的應允,朱逢秋會有膽子取陛下的性命嗎?” 聽了攝政王的話,魏無晏才明白朱逢秋囂張的底氣是從何而來。 恐怕那些辱罵她不知廉恥,與攝政王禍亂宮闈的話,就是魏潯心中所想。 不過她才不在意魏潯想什么,既然攝政王已經(jīng)知曉了她的秘密,還篡改后宮起居錄,想要助她以新的身份重新站在陽光之下,那她自然要痛改前非,牢牢抱緊攝政王的大粗腿不放手。 魏無晏抬起雙眸,看向茶案旁的攝政王。 日光入窗,照耀在攝政王深邃且俊朗的五官上。 男子低垂著雙眸,纖長有度的手指拎著提壁壺紫砂壺,壺嘴流下的熱茶冒出白白煙氣,襯得男子出塵俊容如夢如幻,恍若仙人。 魏無晏的目光在男子寬肩窄腰上流轉(zhuǎn),心嘆:放著如此容貌不凡,氣質(zhì)矜貴的攝政王在宮中亂晃悠,也不怪太妃和公主們要起了禍亂宮闈的心思。 陶臨淵沖好茶水,抬眸將小皇帝“放肆”的目光收入眼底。 他勾起薄唇,主動坐在小皇帝身畔,修長手指托著茶盞沿,沉聲道: “咱們君臣二人許久未見,讓微臣服侍陛下喝茶,可好?” 魏無晏大感新鮮,想當初在宮里時,都是攝政王威逼利誘她這個傀儡皇帝奉茶倒水。沒曾想到了宮外,攝政王倒是難得地撿起賢臣的謙卑之心,要主動侍奉自己喝茶了。 她點點頭,明眸彎彎笑道:“愛卿有心了?!?/br> 魏無晏正要低頭喝茶,卻見攝政王突然淺啜一口茶水,然后那張鳳眸含笑的俊臉壓了下來。 毫無防備的魏無晏被“賢臣”以唇相度,清洌的茶香伴隨著男子的氣息輾轉(zhuǎn)于她的唇瓣。 這一次男子的吻不像以往霸道強橫,而是異常的溫柔繾綣。 他輕輕含住她的唇珠,細細描繪著女子的唇瓣,纏繞上她的嬌軟。 這一盞茶喝了足有半個時辰,當喝完茶水時,魏無晏已是面紅耳赤,云鬢散亂... 她長了教訓,日后攝政王若是要服侍她整理衣衫,她一定要斷然拒絕,不然很可能被他服侍得小衣都不剩。 陶臨淵欣賞著懷中嬌喘吁吁的女子,心中不由嫌棄金國的兩個王子來得不是時候。 他如今只想快些與金國議和,少了金國這個隱患,好騰出手收拾江南那位名不正言不順的南帝,最終登上皇位,迎娶恢復身份的小皇帝。 “待剿滅叛軍,收復江南后,微臣便放出皇帝暴病而亡的消息,微臣登上皇位之日,會頒下封后詔書,娶你為后?!?/br> 察覺出懷中嬌人身軀一僵,陶臨淵安撫道: “回到京城后,陛下要多以長公主的身份面見朝廷命婦,讓朝中之人盡快接受陛下的新身份。其余的事,便交給微臣,微臣承諾,一年之內(nèi),必然讓你登上后位?!?/br> 陶臨淵說完話,過了許久,才聽到懷中的小皇帝輕聲道: “朕不擔心愛卿賴帳...只不過愛卿現(xiàn)在說這些事,還為時過早。” 陶臨淵緩緩蹙起劍眉,他自然不會賴帳,不過聽著小皇帝不情不愿的語氣,看來想要賴賬的是另有其人??! 他握住小皇帝的玉肩,凝視女子閃躲的目光,冷聲道: “陛下言下之意,是不愿意嫁給微臣?” 魏無晏抬起雙眸,她看著男子漸漸黑沉下來的眸色,伸手撫過男子擰起的劍眉,平靜道: “日后,攝政王會在百官簇擁中登上皇位,開辟新的王朝,你身邊的新后定會朝內(nèi)中流砥柱大臣的女子,才配得上新帝的身份,至于朕...” 魏無晏淡淡一笑:“朕不過是一個前朝公主,若是攝政王那時還對朕存有舊情,大可在京城里賜給朕一間公主府,有空就去...本宮的公主府坐一坐...” 見小皇帝笑著說出沒心沒肺的一席話,陶臨淵本就發(fā)堵胸腔里騰地燃起滔天怒火,他瞇起眼睛,幾乎是咬著后槽牙,一字一頓道: “原來陛下打算將微臣當作公主眷養(yǎng)的面首一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br> 魏無晏不明白攝政王為什么生氣,感受到男子掐在她肩膀上的手指越來越用力,仿佛快要將她的骨頭握碎了,不由蹙起眉頭,委屈道: “愛卿多慮了,屆時愛卿成為開國新帝,在世人眼里,自然是愛卿對朕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好啊,好啊,好??!” 陶臨淵松開魏無晏,一連說了三個“好啊。” 他知道小皇帝以前在宮里因懷揣著女兒身的秘密,一直對他心存戒心,才會選擇悄悄逃出行宮。 后來在宣州城中,二人經(jīng)過那段朝夕相處的日子,陶臨淵說服自己小皇帝還是對他敞開一丁點心扉,之所以再次逃離自己,只是因為不夠信任他。 再后來,他當著小皇帝的面斬殺朱逢春,好讓小皇帝知曉只有擁有絕對權(quán)勢的人,才能守護她的周全。 他訴小皇帝自己不介意她之前的背叛,想要帶她回宮,幫助她恢復真身,讓她從此可以光明正大和自己在一起,舉案齊眉,白首不渝,共享榮華。 陶臨淵本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能夠溫化小皇帝這塊冰疙瘩,可到頭來,終究是他低估了女子的薄情。 歸根結(jié)底,還是她不夠信他。 陶臨淵盯著不明所以的魏無晏,心中郁氣難消,怕自己再待在屋里,會忍不住要剖開她的心,好瞧一瞧女子的心究竟有沒有溫度! “陛下好好休息,微臣告退!” 魏無晏看著攝政王拂袖離去的背影,面色始終平靜。 男子雖然走了,房內(nèi)依舊殘存著淡淡的龍涎香氣,一絲一縷纏繞上她,仿佛雨后的捆石龍?zhí)俾?,將她死死纏繞, 魏無晏坐在茶桌旁,伸手提起方才攝政王握著的茶壺,給自己沏了一杯茶。 茶面上倒映著女子嬌艷的容顏,螓首蛾眉,雙瞳剪水,鼻如瓊玉,是女兒家最美好的顏色。 那又如何呢? 后宮中的女子,永遠不缺乏顏色。 她的母親虞氏,曾經(jīng)也是名動江南的絕色美人,將父皇迷得神魂顛倒,甚至不介意虞氏的商賈出身,執(zhí)意要帶她回宮封嬪封妃,二人還在江南過上了一段溫情蜜意的尋常百姓生活。 可正是這段美好而真實的感情,才叫后來入宮的虞氏陷入偏執(zhí)。 因虞氏身份卑賤,朝中諫官紛紛勸阻明德皇帝不可給商賈出身的虞氏美人以上的品階,否則就是對那些世家大族選秀入宮女子的羞辱。 面對群臣的施壓,明德皇帝最終還是松了口,只給虞氏一個美人的位份,之后便將這株從江南采來的嬌艷花朵隨手往后宮花園里一栽,任其慢慢枯敗,凋零。 魏無晏相信陶臨淵日后并非是個沉迷于美色的昏聵皇帝。 可縱觀青史,沒有一個開國帝王迎娶前朝公主為后的先例,男子此舉,必然會遭到朝中群臣強烈反對,哪怕是曾經(jīng)一心擁護他上位的臣子,亦絕對不能接受他們叩拜的新后身上留有前朝血脈。 這不是打他們這些致力于推翻腐朽王朝的開國功臣顏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