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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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仿佛開心到了極點,比從前更見疲憊的臉頰上泛著微紅。 朝臣們低著頭。 孟月池俯身行禮:“陛下厚愛,微臣愧不敢當(dāng),今日微臣入繁京之時被瑞郡王攔路于前,微臣聽郡王說他的嗓子因臣之戰(zhàn)功而得痊愈,心生憤懣,便用箭射掉了他的頭冠,請陛下治罪。” 萬俟玥的看著孟月池的發(fā)頂銀冠。 此事發(fā)生之時群臣都在議政殿內(nèi),只有女官替她傳來了消息。 瑞郡王萬俟引想要拉攏孟月池,不,甚至不需要拉攏。 “你是射了頭冠又不是殺了他,有什么好請罪的?!?/br> 陛下此言一出,立刻有幾個朝臣舉起了笏板想要說話,萬俟玥視若不見。 她只看著面前的孟月池。 “愛卿為何憤懣?” “微臣之功,半歸皇恩半歸將士,瑞郡王一不謝天恩,二不慰勞將士,微臣便生憤懣?!?/br> 孟月池一貫直率。 陛下又笑了,陛下,真的已經(jīng)很久不曾這般笑了。 滿朝文武似有似無地,將他們的目光落在了這位還不到三十歲就被封國公的女子身上。 站在群臣之首的梅舸一直低著頭,紋絲不動。 她的目光能夠看見側(cè)前方女子的紫色袍角,繡著銀色的蟒紋。 “世人皆知鳳老而將衰,蛟勢力漸成,如今這鳳、蛟爭斗,雖然老鳳兇悍,也是知道了大勢在蛟,寧國公甫一進繁京就踩蛟捧鳳……莫非她是和一些女臣一般,打了另立女主的主意?” 凈室之內(nèi),幾人環(huán)坐,只有一位老者在說話。 “細(xì)算起來,南遠(yuǎn)郡王與寧國公的母族頗有些血脈干系,之前柳中丞被貶,寧國公的嫡母就投奔了泯江。” 另一人輕聲說: “南遠(yuǎn)郡王的祖父是穆宗親弟,陛下絕不會將皇位交回給穆宗一脈。此事寧國公心里定然清楚?!?/br> 又有人問: “那寧國公到底要如何?如今她手握平盧,兵強馬壯……若她真的想要扶立穆宗之后也不是不可能之事,畢竟她可是薛重歲的關(guān)門弟子,誰知道薛重歲那老妖怪臨死都教了她些什么?!?/br> 有人突然那躍躍欲試: “不如我們就在繁京中放些話出去,就說寧國公沖撞瑞郡王是為了南遠(yuǎn)郡王,那老鳳可不是什么菩薩娘娘,只要她與寧國公離心……” 就在幾人說的正熱鬧的時候,角落里突然傳來了一聲輕笑。 這聲笑和旁人都不同。 因為一聽就知道,這笑聲是女子發(fā)出來的。 “幾位大人,你們真的想讓寧國公想起來自己有個能搭上關(guān)系的郡王?” 仿佛有人打開了窗,將外面夾著雪的寒風(fēng)放了進來。 凈室內(nèi)安靜了下來。 那女子接著說: “大河以東,北山以南,十?dāng)?shù)州之地早就在寧國公的掌握之中,她要是真的被逼著去扶持了南遠(yuǎn)郡王,那夜深人靜之時睡不著的人里除了陛下,也少不了瑞郡王。” 這話說得過于直白,就像告訴一群在井底咕呱的青蛙,天空不像他們看見的井口那么小。 青蛙們憂傷地沉默。 “那不知梅相又有何高見?” 坐在角落里的女子抬眼看向跳動的燭火。 燭火照亮了她疏淡的眉目,光影變幻之下,她的五官仿佛平添了許多秾麗之色。 “此事還是要看瑞王殿下,殿下,寧國公是一方諸侯,手握重兵,更把持了中原的鹽糧命脈,她在,繁京之內(nèi)的皇座不論誰坐,都更安穩(wěn),這樣的當(dāng)世豪杰,你怎能將她當(dāng)成器具來用?”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其他幾人紛紛看向梅舸,卻之看見了她神色中的罕見的嚴(yán)厲。 屏風(fēng)后面,穿著一身錦炮的年輕人轉(zhuǎn)了過來。 他神色恭順:“梅師傅教訓(xùn)得是,是學(xué)生孟浪?!?/br> 梅舸并沒有因為他的認(rèn)錯就放過他: “‘人主之道,靜退以為寶。不自cao事而知拙與巧,不自計慮而知福與咎?!钕陆袢站褪桥沙勺荆恢M退,引福為疚……” 小王知錯。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對方,都暗暗搖頭。 為瑞郡王手段之粗糙,也為梅相的嚴(yán)苛。 他們扶植瑞郡王,可不是為了讓朝堂上還有一位大權(quán)獨攬、說一不二、訓(xùn)新帝如訓(xùn)孫子的女相。 宮里派來送賞賜的女官還是從前的綾兒,這么多年過去,她現(xiàn)在也可被稱作一聲“綾姑姑”了。 故人相見,總是值得驚喜的。 “國公大人風(fēng)姿更勝從前,真是大喜事?!?/br> 綾兒仍是愛笑的模樣,親自取了陛下賜的寶刀替孟月池掛上。 “真是文可安天下,武能定乾坤的國公大人?!?/br> 孟月池被她逗笑了。 “綾姑姑也是,風(fēng)采更勝。” “下官就算了。”綾兒又取了一頂金冠為孟月池試戴,“這些年里宮中也很是紛亂,下官如今的高興都是因為跟國公大人有幸再見罷了。” 這話里透出了些凄涼,孟月池看向她。 “綾姑姑,我在德元建了個小莊子,有百多畝地,收留了些沒有父母的女孩兒?!?/br> 綾兒的手停在了孟月池的耳邊。 她有些驚詫。 “你回去,將此話告訴蘭姑姑?!?/br> “國、國公大人……” “我?guī)状蝸矸本?,多得您和蘭姑姑相助,從前是我有心無力,如今,我總能為善因凝善果。” 女子頭上戴著金冠,腰間懸著寶刀。 她不再是從前那個被打趣的時候會垂下眼睛默默害羞的少女,可她依然是她。 綾兒抬手遮住了鼻子,她的眼眶紅了。 “多謝國公大人。” 孟月池只笑著將金冠取了下來。 這時,一身上帶著雪的甲士挎刀走了進來: “大人,瑞郡王府送了東西過來,說是賠禮?!?/br> “你去回話,不必。” 孟月池?zé)o心卷入繁京城里的權(quán)勢爭斗,以前她的無心是因為她自知己身不夠強大,卷入其中絕無善果。 如今她的無心,則是因為她已經(jīng)不需要去在意其中如何爭斗。 平盧如今有精兵七萬,戍兵五萬,另有三萬人可以隨時入編成伍,其中有三萬女兵,被稱作“黑羽軍”,是以弓弩為械的騎兵, 有這十五萬大軍在手,她只需要等,等一個結(jié)果,或者一個時機。 息猛娘第一次來繁京,也是第一次來這“孟宅”,里里外外鉆來鉆去,怎么看都看不夠,孟月池本以為她是突然轉(zhuǎn)性對雕梁畫棟感興趣,卻聽她抱怨說: “這世家住過的宅子怎么挖不出什么窖藏的金子?” 孟月池:“你帶兩個人慢慢找,找到了咱們倆一人一半。” 說話間,又有一堆拜帖和請柬送來,孟月池還想和從前一樣都推掉,卻 被蘇茗子攔住了。 “大人,今時不同往日,您不妨見見這幾位女舊臣。” 蘇茗子將挑出來的幾份拜帖放在了孟月池的面前。 孟月池看見第一份的署名是柳鉉徵,又看向蘇茗子。 蘇茗子說:“大人得封國公,總該設(shè)宴。” 猶豫片刻,孟月池點點頭說:“那就在府中搞吧,請些該見的人,一次見了……吃喝不用弄得很好,我記得咱們的軍糧里帶了些平盧特產(chǎn)的粟米面煎餅,就請各位大人們嘗嘗這個吧?!?/br> 蘇茗子仔細(xì)看著自家大人的臉色,才確定了大人不是在開玩笑。 在繁京靜默了許多年的孟宅終于開門宴客,就算沒收到請柬的人都派了人去打探消息。 那邊筵席還沒結(jié)束。 這邊半個繁京都知道了平盧特產(chǎn)的煎餅。 看著面前被疊得四四方方的煎餅和幾樣素菜,應(yīng)約而來的幾個女舊臣遺脈都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寧國公在故意拿她們?nèi)贰?/br> 唯有柳鉉徵直接拿起一張餅,卷了蔥和醬狠狠來了一口。 “看我干什么?” 柳鉉徵將口中煎餅咽下,說道: “一年大澇,一年大旱,繁京是天下首善之地,糧價漲了十幾倍,這純粟米做的餅里面干干凈凈,香得緊。” 一個女子學(xué)著柳鉉徵的樣子吃了一口,笑著說: “雖然有些費牙,味道卻不錯,國公大人,您說這是貴軍常備的軍糧,若是平盧軍民都能吃這樣的煎餅,那可真是天下難尋的安穩(wěn)之地?!?/br> 有這兩人帶領(lǐng),其他人也紛紛下牙啃煎餅。 女臣遺脈一向以君子自居,言行規(guī)矩多不勝數(shù),今日呲牙啃煎餅的樣子著實新鮮。 有幾人互相看看,忍不住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