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婢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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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他的眼睛望了過來。 兩下視線接觸,逮了個正著,她羞紅了臉,又縮了回去。 秦玄策覺得更癢了。要不要把她抓過來,叫她撓撓胳膊、捏捏肩膀什么的? 他正嚴(yán)肅地思量著這個問題,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有士兵在外面呼喊。 秦玄策臉色一沉,馬上收拾心緒,站了起來,握緊手中長劍。 戰(zhàn)馬嘲風(fēng)倏然仰頭,發(fā)出“咴咴”長鳴,院子里的黃狗大聲地吠叫了起來。 早上那兩個西向巡邏的士兵直接策馬到了院門口,跳了下來,帶著一個商旅模樣的男子,匆匆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地道:“大將軍,前方有變?!?/br> 他指了指那商旅:“我們在此處西向三十里的官道上遇到了一隊行商,原本在涼州一帶做買賣,聽說突厥人打過來了,他們?nèi)颗芑貋砹?。?/br> 從南邊往北邊行商的人,攜帶的往往是江南的絲緞、瓷器、茶葉等精細物件,轉(zhuǎn)手買了,再從北邊帶回牛羊馬匹等物,運回中原之地販賣,但這個商隊從北方歸來,隊伍中卻不見牛羊馬匹的影子,而且神色驚惶,一路逃竄,士兵見狀蹊蹺,便攔下問了個究竟。 被帶回來的人是商隊的頭領(lǐng),一個富態(tài)的中年男人,此時衣裳狼狽,他不知道秦玄策是何身份,苦著臉道:“大人,東突厥的蠻子打過來了,安北降了,只剩龜林和廬州兩府尚在抵擋,涼州的城門都關(guān)了,刺史嚴(yán)大人叫我們這些外人趕緊走,這里離涼州近,也不安全,我們得跑到定州再做打算。” 這消息猶如驚雷一般,饒是秦玄策沉穩(wěn)如山,也不禁勃然色變:“安北降了?阿史那摩膽敢如此!” 突厥原有東西二部,早前宿怨深重,爭斗不休,西突厥勢弱,轉(zhuǎn)而投入大周尋求庇護,周天子將其部落安置于安北,用以牽制東突厥。這十幾年來,西突厥對朝廷恭敬順從,首領(lǐng)阿史那摩率部為大周朝廷戎守邊境,更是忠心耿耿的做派。 五年前,回紇犯邊,原先的安北大都護將軍戰(zhàn)死,高宣帝遂命阿史那摩接任大都護一職,誰知竟有今日之變。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秦玄策略一沉吟,肅容道:“龜林和廬州守不住,傳令,即刻出發(fā),前往涼州?!?/br> 村長一家人都十分驚恐,李氏婆媳抱著瑟瑟發(fā)抖,老村長不停地嘆氣:“又要打起來了嗎?才安生了沒幾年,這可如何是好?” 秦玄策沉聲道:“老丈勿憂,且去安撫村民,田間照常耕作,若有異動,不妨往山林暫避,此為吾大周國土,吾輩尚在,頭可斷、血可流,不可令胡馬踏入關(guān)山半步?!?/br> 村長猶自不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敢問這位大人名諱?” “吾名秦玄策?!鼻匦吆唵蔚貞?yīng)了一句。 村長一家及那商隊的頭領(lǐng)皆大驚,齊齊跪伏于地:“原來是大將軍到此,大將軍若在,草民等可以安心矣?!?/br> 阿檀終于不躲在樹后面了,她蹭了過來,小臉煞白煞白的,哆哆嗦嗦地開口道:“家國大事當(dāng)前,二爺身負(fù)重責(zé),我卻是個累贅,您還是先把我扔在這兒吧,待到您凱旋之日,記得回頭來找我一下?!?/br> 前頭不知道是誰哭哭唧唧的,就怕把秦玄策把她扔掉,這會兒卻硬氣起來,真叫人稀罕。 但是,這兵荒馬亂的局勢,如阿檀這般傾國絕色的弱女子,若真把她扔了,也不知道回頭還能不能找得到,想起來就麻煩得很。 秦玄策不假思索,伸手在阿檀頭上敲了一下,怒道:“蠢笨婢子,休得啰嗦,走了?!?/br> 這一下敲得真重,阿檀的小淚花都快噴出來了,她抱緊了頭,不敢再吱聲。 三千玄甲軍迅速整裝列隊,棄了馬車和若干輜重,秦玄策與阿檀同騎一匹戰(zhàn)馬,向涼州方向奔去。 風(fēng)驟然大了起來。 殘陽將盡,斜暉如煙,長風(fēng)從曠野呼嘯而來,帶著遠方的黃沙,撲打著涼州的城墻,發(fā)出嗚咽的聲響。 涼州城為北方要塞,下轄武威、酒泉、金城等十郡,曾為前朝古都,內(nèi)達中原,外通西域,為茶馬絲綢必經(jīng)之道,富庶不遜于江南,正因如此,外敵每每來犯,必爭此地。 涼州城門緊閉,城墻斑駁,不知多少代將士的血撒在上面,如今已經(jīng)變成干涸的黑色,城樓上的戰(zhàn)旗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翻飛的戰(zhàn)旗下,露出箭矢的寒光,士兵們蓄勢以待,刀出了鞘,箭上了弦,緊張地等待著。 涼州刺史嚴(yán)兆恭聽得斥候來報,登上城樓眺望,看清了遠方那一列人馬的旗幟后,欣喜若狂,連滾帶爬地下了城樓,親自開了城門,策馬出迎。 數(shù)千騎兵奔馳而來,馬蹄震震,鐵甲鏗鏘,兇煞之氣凜然驚人,當(dāng)先一騎將領(lǐng),驍悍英武,皎皎若烈日,持一柄長.槍,隱有風(fēng)雷之勢、又有山岳之姿。 除了秦玄策還有誰。 只是大將軍身后還坐了一個女子,雙手抱著他的腰,臉埋得低低的,嬌嬌小小的一團,不知是何身份,與這鏗鏘之勢顯得格格不入。 但這種情形下,根本無人在意這些旁枝末節(jié)。 嚴(yán)兆恭狂奔而來,還未到跟前,就大聲呼喊:“大將軍,您居然到了,這些日子您去了哪里,叫我們好找?!?/br> 秦玄策沉穩(wěn)地回道:“本待去安北,聽聞情形有變,就直接到你這來了?!?/br> 嚴(yán)兆恭迎上秦玄策,兜馬回轉(zhuǎn),和秦玄策并驅(qū)而行,兩方皆未停馬,匯合之后就直奔城門而去。 嚴(yán)兆恭騎在馬上,不住眼地打量秦玄策,一幅熱淚盈眶的神情。 秦玄策看了嚴(yán)兆恭一眼,有些詫異:“老嚴(yán),你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冷靜些,不要如此失態(tài)?!?/br> 嚴(yán)氏乃涼州首屈一指的世家豪族,蒙朝廷恩準(zhǔn),嚴(yán)兆恭的祖父、父親及他本人前后皆任涼州刺史。五年前涼州之戰(zhàn),嚴(yán)兆恭更是和老晉國公父子三人都并肩作戰(zhàn)過,用命打下來的交情。 此時他扭頭,飛快地用袖子擦了一把臉,轉(zhuǎn)過來才道:“阿史那摩反了,先前聽說您往安北去,這蠻子在燕嶺設(shè)了重兵埋伏,意圖將您坑殺,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急得跟什么似的,偏偏您中途又失了蹤跡,我還以為……” 燕嶺為安北西面的關(guān)隘,地勢險峻,最宜伏擊,更是進入安北都護府的唯一通道,按理說,半個月前秦玄策就該到達此處,但他卻晚了許久。 秦玄策聽了嚴(yán)兆恭的話,不禁微微一窒,旋即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鎮(zhèn)定自若地道:“幸而同行中有貴人,途中耽擱了些時日,助我避開此劫數(shù),此乃天公定數(shù),魑魅魍魎之輩不足為患?!?/br> 嚴(yán)兆恭這才放心,唏噓道:“我就知道,大將軍的命比誰都硬,沒這么容易撂倒?!?/br> 涼州城門打開,迎了秦玄策一行人進去,馬上又緊緊地關(guān)閉上了。 城中戒備森嚴(yán),運送器械和糧草的車輛來來往往,士兵們在各處巡邏著,街上的商鋪都關(guān)了門面,一派緊張氣氛。 秦玄策輕車熟路地朝刺史府方向去,路上就開始問話:“如今是何情形,你說與我聽。” 嚴(yán)兆恭皺眉:“不太好,瀚??珊共恢檬裁凑f動了阿史那摩,如今東西突厥聯(lián)手起來,龜林都督劉錫江戰(zhàn)死,廬州孤掌難鳴,都督薛遲重傷敗退,帶著殘部投奔我這里,此刻敵軍距離此處不過二百多里,四日內(nèi)必然兵臨城下,我已經(jīng)命人加急上報長安,但這一來一回,若等朝廷的援軍到這里,涼州也涼得差不多了。” 秦玄策馬上聽出了癥結(jié),打斷了嚴(yán)兆恭的話:“突厥到底有多少人馬?” 嚴(yán)兆恭苦著臉,伸出四個手指在秦玄策面前晃了晃。 四十萬敵軍,更甚當(dāng)年回紇,而涼州府常備軍馬十五萬而已。 秦玄策面色沉靜如水,連眉毛都沒動彈一下,果斷地道:“全城兵馬交由我調(diào)度,區(qū)區(qū)四十萬,吾等豈無一戰(zhàn)之力,老嚴(yán),把腰桿子挺起來,別給我丟人。” 說到兵馬調(diào)度之權(quán),嚴(yán)兆恭的眉頭打了個結(jié),他看了看左右,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對秦玄策道:“大將軍來得正好,您得替我做主,把魏王給彈壓下去,可不能由著他胡來?!?/br> 秦玄策這才想起還有這么一號人物,他眉頭微微一皺:“魏王怎么到了這里?他礙事嗎?” 涼州地處邊塞,民風(fēng)彪悍,嚴(yán)兆恭以刺史之尊,與市井庶民相類,想到氣憤處,張口就罵:“都怪薛遲那蠢才,過來的時候,把魏王給捎帶上了,可把我坑慘了,突厥人還沒來,那位殿下就嚇得跟鵪鶉似的,只會抖,這幾天叫嚷著要放棄涼州,命我將城中軍馬撤到定州去,簡直放屁!” 秦玄策身后還帶著一個人,他咳了一下,一臉肅容:“污言穢語,不成體統(tǒng),老嚴(yán),說話斯文點?!?/br> 秦玄策在行軍打仗的時候,行事做派比山匪還粗魯,這會兒卻清高起來,還能義正嚴(yán)詞地訓(xùn)斥嚴(yán)兆恭,把嚴(yán)兆恭說得一愣一愣的,尷尬地抓了抓頭。 說話間,已經(jīng)到了刺史府,眾人下馬。 刺史府的奴仆出來,秦玄策百忙中抽空吩咐了一句,叫人把阿檀先帶下去了,幸而,此時兵荒馬亂,縱是人間殊色,也沒人多看一眼。 一個樣貌魁梧的武將早已在府門恭候多時,他的腦袋和胳膊上都繞著厚厚的繃帶,臉色灰敗,見了秦玄策,一瘸一拐地上前,推開旁邊攙扶的親隨,“噗通”跪下。 “末將無能,丟了廬州,請大將軍降罪?!?/br> 廬州都督薛遲外表粗礦,卻是個精明能干的人,在阿史那摩異動初始,最早察覺不對,應(yīng)變及時,把魏王從阿史那摩手里搶了回來,為此損兵折將無數(shù),自忖不能再和突厥人正面硬抗,只得倉促退出廬州,因此見了秦玄策,倍感羞愧,俯首請罪而已。 秦玄策并未多加苛責(zé),只是略一頷首,簡單地道:“起來?!?/br> 薛遲一臉羞愧,起身跟在了秦玄策身后。 魏王此時正好出來,看見這般情形,心中不是滋味,上前勉強笑道:“薛大人義勇雙全,于重重敵軍之中將本王救出,是一樁大功,待本王回京,定會向父皇稟明,你無需擔(dān)憂?!?/br> 秦玄策目不斜視,誰都沒搭理,徑直入了正堂,在上首大馬金刀地坐下了,他的目光冷冷地掃視了一圈。 滿堂皆靜,連魏王都出了一身冷汗,在心中暗恨秦玄策不恭。涼州地方屬官并軍中諸將領(lǐng)皆在,個個垂首俯身,噤若寒蟬。 秦玄策點了點頭,手指在案幾上敲了兩下,安靜的廳堂里響起“篤、篤”兩聲,顯得有些突兀。 他的聲音平靜而緩慢,卻充滿了不容違逆的威嚴(yán):“眼下大敵當(dāng)前,情勢毋須多言,我為兵馬大元帥,職權(quán)尤在嚴(yán)大人之上,適才已與嚴(yán)大人明言,即刻起,城中兵馬庶務(wù)悉數(shù)歸我統(tǒng)領(lǐng),諸位,可有異議?” 眾人皆拱手:“但聽大將軍吩咐!” 唯有魏王忍不住道:“大將軍可否聽本王一言?” 秦玄策的目光轉(zhuǎn)了過來,冰冷而銳利:“說。” 一霎那,煞氣迫人眉睫。 魏王不動聲色地后退了一步,立即有親兵圍了上來,護在他的左右,他這才定了定心神,正色道:“眼下敵眾我寡,差距懸殊,與突厥人正面對陣顯非明智之舉,依本王愚見,不若吾等暫移至定州,兩處兵馬聯(lián)合,可固守定州,待朝廷援軍到來后,再一舉奪回涼州和安北,不必逞一時意氣,迎敵軍正面鋒芒?!?/br> 秦玄策未置可否,轉(zhuǎn)向嚴(yán)兆恭:“你的意思呢?” “大將軍當(dāng)知嚴(yán)某?!眹?yán)兆恭一臉肅容,厲聲道,“嚴(yán)某世居涼州,此間百姓皆吾父老,當(dāng)年回紇來犯,吾父七十高齡,亦親登城樓迎戰(zhàn),吾兒孫輩,豈能墜先人之志,吾誓與涼州共存亡,不容異議?!?/br> 魏王少年意氣,未嘗沒有凌云之志,此次北巡,就是想在高宣帝面前彰顯他的武略之能,但萬萬沒想到,居然會真的撞上大敵來犯。他生來富貴安逸,何曾歷經(jīng)過這等生死大局,事到臨頭,再多的雄心壯志也抵不過求生之念。 只恨嚴(yán)兆恭迂腐不知變通,處處與他作對,當(dāng)此眾人面,魏王更是惱羞成怒:“汝安知,涼州乃大周疆域,而非你嚴(yán)氏屬地,你出此言,私欲昭然,全不顧大局,其心可誅!” “老子捶死你!”嚴(yán)兆恭咆哮著,沖上來就要對魏王飽以老拳。 左右急忙圍上來勸架,這幾天屢屢上演這等場面,魏王第一天被嚴(yán)兆恭打了以后,到哪里都隨身帶著一大群親兵,以防不測。 兩邊的衛(wèi)兵推搡在一起,魏王臉色鐵青,勃然怒道:“嚴(yán)兆恭,你區(qū)區(qū)一個刺史,膽敢對本王如此放肆,原來是在此地稱霸已久,目無朝廷、目無尊上、公然大逆不道。待此間事了,本王定要上奏父皇,治你死罪!” 一陣雞飛狗跳。 秦玄策猛地一腳踢翻了桌案,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巨響。 周圍一怵,驟然靜了下來。 第33章 秦玄策一腳踏在翻倒的桌案上, 身體往后一靠,看似恣意慵懶,卻帶著一股霸道的狂妄,他望著下首眾人, 慢慢地道:“按我軍中律, 不服號令者、斬,擾亂軍心者、斬, 臨陣脫逃者、斬, 爾等可聽清楚了?” 眾人怵然,齊齊俯身應(yīng)諾。 秦玄策的眼睛微微瞇起, 冷漠地望著魏王:“魏王殿下, 你可聽清楚了?” 那是歷經(jīng)百戰(zhàn)黃沙而來的煞氣, 兇殘、剛烈、不帶一絲情緒,被他那樣望著, 就如同被猛獸踩在腳下,重重威嚴(yán),叫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魏王在親兵的重重防護之下,還是忍不住“刷”地出了一襲冷汗, 后背都濕了。要說的話在嘴邊打了幾個轉(zhuǎn),最終還是咽了下去,他又后退了一步,忍著屈辱,低聲道:“是。” 秦玄策的身量原本就格外高大威猛,異于常人,那套玄黑色的鎧甲覆蓋上他的身體, 更顯得如山如岳, 巍峨不可撼動。 玄黑色的鎧甲厚重而堅硬, 肩膀上的饕餮兇獸仰首朝天,似要擇人而噬,山文甲片重重扣合時,發(fā)出金石鏗鏘之聲,清脆而冰冷。 阿檀最后替他束上腰間革帶的時候,手有些顫抖,半天沒系上。 秦玄策不禁想起和她初見時的情形,看來這婢子只會解腰帶、不會系腰帶。 他眼中露出了一點溫和的笑意:“我自己來?!?/br> 秦玄策抬手去摸腰帶,卻碰到了阿檀的指尖。 她飛快地縮回了手,她的指尖比鎧甲更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