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馴之敵 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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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檎忙不迭給他裝好冰袋,問他出了什么事。 林青卓知道他這兒子早熟早慧,有事也愿意同他商量。 他說:“這個啊,不要緊,我今天參加了一場演講,演講到一半就被一幫雇傭兵流氓強行驅散了,我挨了兩巴掌?!?/br> 林檎問他:“什么演講?” 林青卓答:“最近有家叫派克的數據公司對公民隱私權的滲透越來越過分了,我呼吁大家做好隱私防護。” 林檎隱隱覺得不安:“這樣的演講,不至于強行驅散吧?” “我最近正在調查這件事,從可靠的渠道取得了一些數據,寫了一篇社論,但是i公司不肯用,給我打回來了?!绷智嘧柯柭柤?,倒也不很在意,“我大概是被派克公司盯上了吧?!?/br> 林檎沒聽說過這家派克公司,但既然能動用雇傭兵,想必不是好惹的。 他有心想勸林青卓,避其鋒芒,不要硬碰硬。 但林青卓的個性就是如此。 在生活里,他嬉笑怒罵,百無禁忌。 在他鐘愛的文字行業(yè)里,他就是天生的硬骨頭,打不斷,錘不爛。 他動了動嘴唇,只克制地給出了提示:“萬事小心?!?/br> 林青卓覺得才十四歲就老氣橫秋的兒子很好笑,伸手把他揉了個東倒西歪:“哈,有的小毛頭教訓起爸爸來了!” 林檎靦腆地笑了起來,同時悄悄把一把異常鋒利的小剪刀放進了爸爸的隨身包里。 這不算管制刀具。 面對襲擊,掏出來防衛(wèi)還算順手,而且事后也好判定為正當防衛(wèi)。 替父親打算周全后,林檎便放下了心來。 一周后的某天。 補習班結束,已經是夜深時分了。 中城區(qū)有一段路燈壞掉了,前段時間忽明忽暗,今天終于是徹底罷工了。 林檎披著滿身的黯淡星辰,一路向家走去。 爸爸最近都很忙。 今天晚上做什么菜,自己要好好動動腦筋了。 他的大半精力都在思索菜譜上,因此,當一個黑布口袋從后直套住他的腦袋時,林檎根本沒能反應過來。 他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有人直接一膝頂在了他的小腹上。 緊接著是一場沉默而漫長的毆打。 一人反剪住他的手,一人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身上。 在窒息的疼痛中,滿口泛出嗆人血腥氣的林檎被強行拖入充斥著垃圾氣息的小巷里。 束縛住他整張臉的黑布口袋松了些,露出了他的下半張臉。 他的眼睛仍然籠罩在極深的黑暗中。 他在污水的惡臭氣息中,嗅到了濃烈的鋼筆墨水氣息,帶著一點自調的花香。 ……是桂花。 然而,下一秒,尖利可怖的劇痛從他的面頰上傳來。 飽蘸墨水的筆尖刺穿了他的皮rou,在他的嘴角強行勾勒出了一個笑臉的弧度! 鋼筆并不是合用的利器。 沒劃幾下,筆尖就變得彎曲起來。 可那兩人并沒打算放過林檎。 他們極有耐心,用這一支小小的鈍器,在他的下半張臉劃出了一道道斷斷續(xù)續(xù)的血口。 在劇烈的疼痛和驚懼中,林檎昏迷了過去。 澆醒了他的,是后半夜驟然下起的瓢潑大雨。 那兩個人已經不在了。 只有噩夢一樣的劇痛和發(fā)起的高燒,提醒著林檎,一切都是真實發(fā)生的事情。 林檎的雙手還是被綁在身后,無法掙脫。 他頭上還纏著頭套,帶有松緊功能的頭套繞在他脖子上,打了個結,也無法解開。 林檎蹭著墻壁勉強站起身來,眼前一片黑暗,跌跌撞撞地向前沖去。 在一天一地的瓢潑豪雨間,他居然還保留了一絲理智。 林檎根據下水道的水流音,準確地判斷出了馬路和人行道之間的界限,沒有貿貿然闖入行車道,只沿著人行道踉蹌著向前奔跑。 他只要摸到商鋪、住戶的門,就提起全身力氣,用身體去沖撞。 可是,他的運氣不大好。 下半夜,所有的人都在大雨滂沱中熟睡。 林檎身虛體乏,折騰出的動靜實在是小得可憐。 正當林檎撞得肩膀骨骼劇痛時,他隱約聽到了摩托車的引擎轟鳴聲。 他本能地恐慌起來。 這么晚了,大街上沒有人,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摩托車? 難道是發(fā)現(xiàn)自己沒死,回來滅口的嗎? 可他手被綁縛,雙眼無法視物,就算想跑,也做不到。 他只能把自己蜷縮起來,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顯眼。 可惜,對方已經發(fā)現(xiàn)了他。 摩托車的引擎聲,在他身前不遠處停息了。 入耳的是一個清冷悅耳的少年音:“……喂,你怎么了?” 彼時的寧灼才養(yǎng)好傷,這些日子跟著傅老大東奔西跑,接了個送東西的小單子,沒想到回來時趕上了大雨。 他更沒想到,自己居然順道撿回了一個和自己同齡的孩子。 林檎一醒過來,就口齒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來路,姓名,希望寧灼能送他回家。 “你叫林嘉運?” 寧灼聽到這個名字時,神情變得古怪起來:“……你父親叫林青卓?” 林檎困惑地點一點頭:“是?!?/br> 而等寧灼把今天剛推出的《銀槌日報》放到他面前,林檎終于明白,他為什么要那樣看自己了。 “知名專欄作家林青卓突發(fā)精神疾?。 ?/br> “i公司知名專欄作家林青卓,昨日因不明原因,使用自用的鋼筆,劃爛了自己收養(yǎng)多年的孩子的臉,并拍下照片,留作紀念。其情其景,令人膽寒齒冷!” “熱心的鄰居聽到林青卓家中有異響,前去查看,驚恐之余,馬上躲回家中,與‘白盾’取得聯(lián)系?!?/br> “接到報案后,‘白盾’迅速出警,將林青卓緊急押入精神病院。其子林嘉運下落不明,只搜到涉案兇器鋼筆一枝,及血腥照片若干?!?/br> “以下內容,請十八歲以下青少年、心智微弱者、孕婦及老人謹慎觀看——” 旁邊配了兩張圖。 一支父親用慣了的、染著血的鋼筆,筆尖已然分叉彎曲。 自己鮮血淋漓的面孔的近景特寫。 主筆人:凱南。 林青卓之前可不算什么“知名作家”! 冠給他這么大的名頭,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林檎抖著雙手,發(fā)現(xiàn)他們墮入了一個巨大的深網里去了。 自己就算回去,一個人的證詞,能說明什么? 實話實說? 說他大半夜好端端地走在回家路上,卻被人挾持割破了臉? 割破了臉,別人還不殺了自己滅口,還讓自己活了下來? 有這樣的咄咄怪事嗎? 他們父子倆感情好,是誰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自己包庇父親的“罪行”,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最終,他們只有一個目的。 把自己的父親送進精神病院里去! 寧灼抽走了他手里的《銀槌日報》,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發(fā)現(xiàn)這個同齡人對事件的洞察力遠超自己想象。 他平靜地問了一句:“還要回去嗎?” 林檎穩(wěn)住情緒,直指問題的核心:“……我想要去精神病院那里,把我的父親帶出來?!?/br> …… 但是,林檎再也沒能見到林青卓。 盡管他緊趕慢趕,盡管他走了寧灼和傅老大的路子,下血本雇了雇傭兵,生生把他父親搶了出來。 可他搶出來的,只是一具被拉到了焚尸場、飽經折磨、滿布電擊痕跡的尸體。 林檎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什么。 直到半年后,派克公司被i公司“收購”,兩家合并為了一家,林檎才清楚了此中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