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73 社長這次是輸了,渡邊想著,把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 他站在事務(wù)所的特約醫(yī)生的小醫(yī)院的走廊上,本來只是叫醫(yī)生過來,但最后卻因傷口太深和白石的堅持還是把王沁送到了這里。 那個女孩,一刀就贏得了兩個男人的心?,F(xiàn)在不但白石不再懷疑,連平野也對她付予全面的信賴。但是聽吉住他們說,他們是在電梯門遇見她的,所以她隨身帶著瑞士刀這件事不是預(yù)謀。 居然有這樣的決斷力,這樣的勇氣,這樣的膽量------她真的是能為白石做出這種事來。這就是母性的力量吧,她跟自己不一樣,真的是沒有理由地只因希望白石幸福而希望他倆在一起。 門開了,平野走出來。 「沒事了嗎?」渡邊站直了。 平野點(diǎn)點(diǎn)頭?!笡]事了。你請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在就可以了?!?/br> 「那敏呢?」 平野苦笑?!杆豢献?,說要送她回飯店,還是兩個人都交給我吧?!?/br> 「好吧?!拱资晦制饋響{誰也沒辦法?!改俏蚁茸吡恕!蛊揭澳克椭蛇呺x開,再回到病房。 白石坐在床邊,低頭玩弄著那些從王沁左手上卸下的銀戒指。他站到他身旁去。 「敏?!?/br> 「他都不說話,我傷都縫好了,已經(jīng)沒事了,還這樣?!雇跚咭贿吷焓殖鰜硐蛩啬切┒6巼幍耐嬉鈨?,一邊說。 「都是我不好?!拱资€是低著頭,喃喃地說:「我沒想過,還真有像你這種歌迷?!?/br> 「應(yīng)該說想不到還真有這種人。」平野看看王沁?!赴_(dá),你是特別的?!?/br> 「你們兩個是在圍勦我嗎?」王沁戴著戒指說。 「能被你所愛…..,這樣地愛著,我真的是很幸福。」白石直直地望向她?!改鼙荒阒С?,我們真的是很幸福。」 「敏…………?!蛊揭安恢撜f些什么,而王沁也低下頭望著自己被吊在胸前的左手默默無語。 「抱歉,我懷疑你們?!?/br> 王沁探出身去,像個mama一樣地環(huán)住了白石,說:「好了,現(xiàn)在一切都沒事了,沒事了。」 「現(xiàn)在,有你們兩個的愛…….,我感到好充實(shí)?!?/br> 「你覺得這樣就好?!雇跚吲闹谋??!溉酥灰憔秃谩!?/br> 「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王沁放開他,抬頭問平野。 「三點(diǎn)了?!?/br> 「這么晚了!!」王沁說著完全坐了起來。 「我得回去,萬一我同學(xué)臨時有事找我,會擔(dān)心的。只是這個傷的理由可難編了,還好我爸媽要再半個月才會回臺灣?!?/br> 「對不起?!?/br> 他們兩個又再看向白石。 「讓你受這種傷?!?/br> 王沁笑了?!高@是我心甘情愿的,怪不了你。反正只是差點(diǎn)傷到軔帶,沒什么事的啦,又不是說從此就不能彈琴了。不過,我現(xiàn)在可以叫你敏了吧?」 「嗯。」白石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這是我長久以來的夢想。」王沁笑著說?!肝颐魈炀鸵嘏_灣了,你們兩個…….,會好好的吧?」 「嗯。」白石點(diǎn)頭。 「還有敏,請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br> 「什么?」 「跟望月舞子分手?!雇跚咧敝钡赝难劬?。 「好好地、溫柔地跟她分手,不要玩弄別人的感情。尤其她是歌迷,這樣更不公平,你能答應(yīng)我盡量不傷害她?」 白石看了她很久,這才點(diǎn)頭?!覆贿^你也要回答我一個問題?!?/br> 「什么?」 「你怎么會隨身帶著瑞士刀?」王沁又笑了。 「就像凱蒂貓的迷會在背包上綁上一個玩偶一樣,身為軍事迷的我當(dāng)然就綁上了一把瑞士刀囉!!」 她笑得很開心。 雖然她的外表很男性化,但想要保護(hù)這兩個男人的心情,卻全然是個母親。 74 已經(jīng)一個禮拜,沒有電話打來了。 望月憂鬱地躺在床上,側(cè)著頭看著那支手機(jī)。 這手機(jī)是白石辦給她的,是兩個人專有的秘密熱線。由于望月的經(jīng)紀(jì)公司反對他們交往,所以他們只能透過這支手機(jī)約好時間連絡(luò),偷偷地安排見面,偷偷地說著情話。可是,白石已經(jīng)一個禮拜沒有在固定的時間打電話給她了。 在前兩個禮拜,她就察覺了白石的異常,和她在一起時總像是有心事一樣,又常常莫名地?zé)o言地望著她看。吻依然甜蜜,只是好像熱情減少了。在他倆之間,有什么東西好似如霧般地開始降臨。 接不到電話的這一個禮拜她非常不安,聽不到他的聲音連夜晚也無法入睡。她記得最后一次見面白石還溫柔地向她道晚安,那笑容和以往的一樣沒變,是她所知道所愛的男人,但為什么他之后就像溶入了那晚黑暗的夜色一樣,再也無聲無息了呢? 是工作太忙了嗎?一定是工作太忙了,她安慰自己。可是至今就算再忙他每天也都會打電話來的呀!沉重的不安壓著她的胸口,讓她感到呼吸困難,就像是一隻從水中被撈起的金魚,無法得到愛的空氣,無力地在水漬上掙扎著。 眼淚快跑出來了,她勉強(qiáng)忍著,到底是怎么了? 太過期盼了,所以當(dāng)那溫柔的鈴聲終于響起時,她反而嚇了一跳,從床上彈了起來,好不容易才抓清楚情況,忙著把手機(jī)拿到耳邊。 「敏?」她急切地說。那一頭沒有聲音。 「敏?是你嗎?」她更急了?!刚f話呀!」 那頭還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才是白石苦澀的聲音?!肝枳印!?/br> 「舞子,我有話要跟你說。」 「嗯,什么事?這一個禮拜你太忙了嗎?」 「舞子?!拱资nD了一下?!刚埬惆盐彝税??!?/br> 她腦中一片空白,他說了什么? 「你說什么?」 「她……..回來了?!拱资偷偷卣f。 這句話就像一支箭插進(jìn)了她的胸中,擊中了她一直害怕的事。 「她………回來了?」 「我應(yīng)該早點(diǎn)跟你講的,但是每次看到你就開不了口,我不該在自己感情最脆弱的時候想起你的,我利用了你的感情,對不起你。本來我以為對她我的心是被傷盡了,但是見到她,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我逃不出她的手心,舞子,我………。」白石的聲音聽起來好似哽住了?!肝枳?,是我對不起你,忘了我吧,就算沒有她,你跟我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 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jīng)爬滿了她的臉頰?!改阋曳质?就因為她回到你身邊了?那我呢?我算什么?」 「我喜歡你,但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拱资f?!肝以?jīng)以為自己愛上你了,但是見到她,我才明白那只是喜歡?!?/br> 「只是喜歡也可以,你不再跟我見面了嗎?只要能見到你,就算是朋友也可以?!?/br> 「我不想再傷害你,而且你在演藝界才剛起步,經(jīng)紀(jì)公司也反對,分手對你來說比較好?!?/br> 「她是誰?我可不可以知道是誰讓我的夢醒了?敏,我愛你,我真的愛你?!?/br> 白石沉默了一會兒?!肝覍δ阏f過我是個壞男人,你就恨我吧,恨我,然后把我忘了?!?/br> 「我不可能忘掉你的!!你要我怎么忘!!敏,求求你,讓我再見你一面,讓我有個機(jī)會和她比一比?!?/br> 話筒那頭沒有回答,如死亡一般地沉寂,最后才是白石的聲音。 「忘了我吧,我對你感到很抱歉,所以才要你忘了我,我不值得你為我哭?!?/br> 「敏!!」 「再見了?!鼓穷^掛了電話。 望月她跪坐在床上,呆然地望著天花板,淚奔流了一臉,什么也無法去想。 “我不值得你為我哭”。 可是,她的淚水只愿花費(fèi)在他身上。 75 白石在廚房準(zhǔn)備煮意大利麵,渡邊捧著杯咖啡在客廳抽菸,平野剛推開門進(jìn)來。 「爸,你好久沒吃我煮的東西了吧?」 「是啊。」渡邊把咖啡杯放到茶幾上?!改憬裉煲o我吃什么?」 「墨魚汁意大利麵,海鮮濃湯,再加上沙拉?!拱资炀毜匕岩獯罄I成放射狀地放進(jìn)鍋里。「就快好了?!?/br> 「明宏,東西拿來了嗎?」渡邊問平野。 平野點(diǎn)點(diǎn)頭?!肝宜腿ソo克行和峻了,這是敏的份。」說著從手中的紙袋拿出一本劇本。 「就是下次的舞臺劇的劇本吧?」白石說,手也沒停?!缚诵羞@次可辛苦了,一開始要化老粧。」 「你和峻的角色比較帥呀,」渡邊拿起來翻翻?!阜纯管姷念I(lǐng)導(dǎo)者?!?/br> 「群舞的場面一定很累?!拱资衅揭斑^去?!该骱辏瑏硎??!?/br> 等平野把三碗湯端到餐廳,白石也把煮好的麵移到另一個平底鍋去了。稍微翻炒一下,就開始裝盤。 「爸!吃飯囉!!」他喊。 渡邊走過去,坐下,望著白石。他的光芒好似又增加了。 自從王沁那件事后,白石對自己的自信似乎更強(qiáng)了,整個人有一種以前沒有的感覺,那是因為知道有人是那樣地支持自己嗎?他跟平野的關(guān)係也更穩(wěn)固了,對未來更有信心。這些感覺,都讓羽多野很不高興,渡邊他在心中暗暗擔(dān)憂。 現(xiàn)在是沒有機(jī)會、沒有藉口,但一旦有了出師的理由,羽多野會做出什么事來,是誰也不敢說的。 「爸,快吃呀!」 他拿起叉子?!该簦履莾核闶墙鉀Q了吧?」 白石點(diǎn)點(diǎn)頭。「撤掉警戒態(tài)式了,沒事了?!?/br> 「你沒有粗暴地待人家吧?」 「我努力了,這是我答應(yīng)艾達(dá)的事呀!!」 「說到艾達(dá),」平野開口了?!改闱皫滋焓遣皇怯执螂娫捜コ乘?」 白石的叉子停了?!改阍趺粗?」 「電話費(fèi)帳單是每個月都會來的?!?/br> 白石吐吐舌頭?!笇?那又怎么樣?你吃醋了啊?」 平野皺著眉頭?!冈挷皇沁@么說,你不要老打電話要她來東京,艾達(dá)她也是有工作的?!?/br> 「可是她不來不行呀!!」 「你不能等到她有空的時候嗎?」 「怎么了啊?要艾達(dá)來干嘛?」渡邊問。 「我們買了件禮物要給她?!拱资f。 「喔?是什么?」 「不能說?!拱资f了就又低頭去吃麵。渡邊看向平野,平野只是笑了笑而已。 「反正艾達(dá)她答應(yīng)我儘快來,」白石吸著麵說?!杆欢〞矚g的?!?/br> 渡邊嘆了口氣,任誰都看得出現(xiàn)在白石覺得自己很幸福,他只希望這幸福能持續(xù)下去就好了。 希望他快樂。 雖然美麗的蝴蝶的生命是任誰都想要捕捉,因此而很危險且虛幻不定的。 76 望月坐在矮桌前,看著眼前的一份報告和一卷錄音帶。 那個晚上,她在流乾眼淚后,唯一想知道的事就是”她”是誰? “她”是誰?那個那么有魔力的女子,她要知道她是誰,知道她們之間差多少。 所以她偷偷地找了徵信社,交出白石的地址和一張影印了白石家中鑰匙的紙。那張紙是她在發(fā)現(xiàn)白石家有迷你型掌上影印機(jī)后,某天晚上趁他睡著時偷偷影印的。 那時她是幸福地計畫著,有哪一天要獨(dú)自準(zhǔn)備好一桌好菜讓剛回家的他驚訝的!! 她記得約了跟徵信社的人來家里拿東西時,那男人短短地吹了一聲口哨,她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太冒險了。但她無論如何都想知道那個”她”是誰!! 「其實(shí)聽了錄音帶你就會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望月小姐?!鼓悄腥烁搅艘粡埣垪l在寄回來的報告書上。 事實(shí)上也是沒錯,報告書上說,這一個月和白石出游、或是在他家留宿的女人的數(shù)目是:零。 徵信社的人在沒人時潛進(jìn)那對望月來講再也熟悉不過的家中,在臥室裝設(shè)了錄音設(shè)備,所得到的就是那卷他們說一聽就會明白的錄音帶。 望月她帶著一種慢慢升起的模糊地疑懼,把錄音帶放進(jìn)隨身聽,戴上耳機(jī)。然后按下play。 幾分鐘以后,她抱住自己的頭,不可置信地想要大叫。 她所愛的男人怎么會在床上、在另一個男人懷里這樣婉轉(zhuǎn)嬌啼!!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她聽到的是事實(shí),白石喃喃喚著平野的名字,為他給予自己的快樂而絲絲啜泣。 明宏?明宏?平野明宏? 原來他倆之間是這種關(guān)係?望月回想著在一起工作的情景,那時以為的好默契現(xiàn)在看來都是那么曖眛。原來他倆是這種關(guān)係? “我逃不出她手心”,白石這么說,那個”她”應(yīng)該是”他”才對!! 望月覺得腳下的地板好似流沙般地不斷地陷了下去,吞蝕著她。她本來還認(rèn)為知道了情敵是誰,明白了自己跟對方的不同以后,能再度的來一次絕地大反攻。但既然白石真正喜歡的是男人,這又怎么比!她腦中浮出了許多以前聽過的同性戀的故事,說是一旦嘗過一次那禁忌的滋味就再也脫不了身了。白石不是也說了嗎?”我逃不出他手心”。那自己豈不是一點(diǎn)可能的空間也沒有了嗎? “我不值得你為我哭”,他的意思是這個嗎? 她整個人一片混亂,悲傷和憤怒,醋意和嫉妒,還帶有一絲絲生理上的厭惡感,整個胸都像被堵住了一樣。再也聽不下去了,她關(guān)掉隨身聽,發(fā)現(xiàn)全身在發(fā)抖。 自己只是別人的愛情戲碼中的一個過場角色嗎?她不甘心,不甘心。憤怒的比重在心中漸漸增加,這樣的話,還不如,還不如………!! 她把那捲錄音帶從隨身聽中拿出來,狠狠地甩出去。 77 因為昨晚在要好的同學(xué)家過夜,所以王沁回到家時是接近中午的時候了。爸爸mama去朋友家打麻將了,她進(jìn)了自己房間,拿出一盒奶茶。 因為怕自己不在家時深夜的電話會吵到爸媽,再加上她又不喜歡用電話答錄機(jī),所以她不在的時候,那支她專用的電話的插頭都是拿下來的。 她一邊吸著奶茶一邊把插頭插回去,還沒回去坐下,鈴聲就像等了好久似地響了起來。 「喂?」 「艾達(dá)!!」是杜嫣琳?!改闩艿侥睦锶チ?!」 「去同學(xué)家住,怎么了?那么緊張的樣子。」她含著吸管說。 「白石和平野的事被八卦節(jié)目報出來了!!是真的!他們兩個之間真的是那種關(guān)係!!」 王沁的動作停住了?!改阏f什么?」 「有人寄了一卷他倆在床上的錄音帶到電視臺去,被播出來了!而且還作了什么聲紋比對,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那個聲音就是白石!!節(jié)目是在昨天下午播出的,今天早上理加她們?nèi)グ资墓⑼悼催^了,滿滿地都是週刊志之類的記者!!昨天晚上的談話性節(jié)目也有提起這件事,好像是白石現(xiàn)在和平野兩個人被記者圍困在公寓里的樣子?!?/br> 「男孩們的天堂怎么說?」 「什么也沒有回應(yīng)?!?/br> 「有揭露平野的身份嗎?」 「八卦節(jié)目就是以”超級偶像與經(jīng)紀(jì)人的秘密之戀”作標(biāo)題的!!體育新聞也有報這件事?!?/br> 「嫣琳,我去日本暫時住在你那兒方便嗎?」 「可以呀,艾達(dá)?」 「我現(xiàn)在就想法子馬上過去,到了再打電話給你?!?/br> 不顧杜嫣琳的訝異聲,王沁掛了電話,打給她那個在旅行社工作的表姐。 「芳姐?就算是要去機(jī)場等候補(bǔ)機(jī)位也好,我要馬上趕去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