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本民的問話讓高虹芬臉上飛起一圈紅暈，她連忙擺手，說不要瞎尋思，她說的能力是綜合各方面的社會能力，或者說就是成年人自然而然就能帶來的那種感覺。

    聽了這話，張本民一搓鼻尖，說難道他看上去還不老成么？高虹芬說比同齡人的確老成了些，但還不夠成熟。

    張本民低下頭，歪著下巴，“高jiejie，你就甭說了，反正事情到了這一步只有接著走下去，誰讓你把俺的胃口給吊起來了呢?！?/br>
    “呀，你還賴上我了啊?！备吆绶乙环?，“早知就不惹你了?！?/br>
    “世間從來沒有后悔藥可買，有些事，就得認(rèn)命！”張本民嘿嘿地笑了，“咱們少說廢話，還是來點實際的，談?wù)勴椖康氖虑椤Ｔ谀鞘鶚虻目碧胶驮O(shè)計上，具有資質(zhì)的單位，咱們縣建筑設(shè)計院應(yīng)該算一個，到時俺找找關(guān)系，談個合作應(yīng)該沒啥問題。至于一座農(nóng)用橋和一座交通橋的建設(shè)，隊伍也好辦，缺就缺一個技術(shù)員。要知道，建橋的技術(shù)要求相對要高得多，馬虎不得?！?/br>
    “具有勘探和圖紙設(shè)計資質(zhì)的公司雖然不多，但也有一定可選的空間，為什么你就看到縣建筑設(shè)計院？”高虹芬問。

    “那還不是錢的問題？”張本民嘆了口氣，“在你面前也不說假話，現(xiàn)在俺手里的人民幣也就還萬把塊錢了，離cao作這個項目差得實在是太遠(yuǎn)，所以得想法子來個空手套白狼?！?/br>
    “嗯，來，你說說，我倒要聽聽你怎么個套法?！?/br>
    “縣建筑設(shè)計院是體制內(nèi)單位，吃的幾乎全是死工資，俺可以私下跟相關(guān)人員談，把這批勘探和設(shè)計的項目變成私活給他們，給錢的時候也是私下對接，不與他們院里發(fā)生任何接觸。當(dāng)然，在錢數(shù)上肯定是要壓價的，至于壓多少，要根據(jù)你這邊給的價格決定，而且在付款期限上要延遲一陣子，具體延遲多長時間，也要根據(jù)你這邊的付款快慢來定。”

    “喲，小伙子，可以嘛?！备吆绶尹c頭道，“其實我也是這么個思路。”

    “那一座橋能給多少？”

    “勘探和設(shè)計加一起打包，不管大小平均兩千五一座?！?/br>
    “給他們一千五一座，也還行吧？”

    “你有點心黑吶，人家實打?qū)嵉匕鸦罡闪耍蛔鶚蜻B本帶利也就一千五，你倒好，悶不吭聲就弄一千。”

    “這有啥？對他們來說也不費啥事，輕輕松松帶著弄，一筆外快就到了手，俺感覺他們也挺知足和幸福的。”張本民道，“現(xiàn)在只是紙上談兵，還不知能不能行得通，萬一人家設(shè)計院根本就不搭理這茬呢?！?/br>
    “你這擔(dān)心是多余的，這個我能打包票。”

    “不武斷？”

    “我都聯(lián)系過了，還沒說呢，你就叭叭地講了出來?！?/br>
    “哦，看來你跟設(shè)計院打過交道，有可靠關(guān)系？”

    “這種事，關(guān)系不可靠誰敢貿(mào)然答應(yīng)？”高虹芬道，“設(shè)計院有個副院長姓周，跟我們單位有過合作，都是跟我對接的，所以一來二去就跟她熟了?！?/br>
    “哎唷，高jiejie，物欲橫流的社會挺復(fù)雜，你可千萬得崩住嘍，甭跟領(lǐng)導(dǎo)接觸多了就放松警惕，一個不小心就會犯錯誤的?！?/br>
    “犯什么錯誤？”

    “失去女人的矜持，進而失去寶貴的品質(zhì)?！?/br>
    “你這人，有點不上路，人家周院長是個女的。”高虹芬作出一臉嫌棄的樣子，“唉，思想不端，品行就真的是令人堪憂了啊?！?/br>
    “唷，還是恁么個情況吶。”張本民撓起了頭皮，笑道：“俺的意思是，要引起思想上的高度重視，做到防范在先，才能萬無一失！”

    “張本民，你到底是從哪兒學(xué)來著一套套的？”高虹芬疑惑地道，“照這么看的話，你還真適合去鄉(xiāng)大院里找個事做，沒準(zhǔn)慢慢就能爬上去，最后還做成大官了呢！”

    “俺才不要當(dāng)官，俺要賺大錢！”

    “唉，還真是有點可惜了?！备吆绶覔u搖頭，慨嘆道：“不過你也許能成為大富豪，那也算是個成功的人生了?！?/br>
    “甭感慨嘍，你說說撥款速度吧，勘探和設(shè)計完工后，大概多長時間能撥款?！?/br>
    “那還不說撥就撥，計劃早就報到市里了，市財政已經(jīng)向省里爭取到了一部分款項，先期啟動資金已經(jīng)打到縣里了。”

    “不是省里直接撥付的么？”

    “開什么玩笑，層層分管呢，哪能越級？”

    張本民聽了啞然一笑，國家為了加強和規(guī)范專項資金的管理和監(jiān)督、以充分保證專項資金及時足額劃撥到位，就采取了減少市一級環(huán)節(jié)、采用省直管縣模式，那是二十一世紀(jì)的事情，現(xiàn)在還早呢。

    “你笑什么？”高虹芬當(dāng)然不懂。

    “沒啥，是俺想多了，怕你說的層層分管不到位，反而還會造成級級截留吶?！?/br>
    “那不正常么，都想解一下燃眉之急嘛，所以最終專項資金到我們局里的時候，往往是不足數(shù)的，也所以，在我們撥款的時候，就要看關(guān)系了，先撥的肯定足額，后撥的往往會吃虧?！?/br>
    “明白了?！睆埍久顸c點頭，“那既然俺這邊的款項有保證，為了顯示實力，也為了下一步合作打下基礎(chǔ)，到時俺跟周院長那邊干脆就來個無縫對接，圖紙交付之后，三日內(nèi)就付款！”

    “不行！”高虹芬立馬否定，“起碼得延遲兩個星期，其實一個月左右最好。你可別忘了，最后賬目對接，是要跟鄉(xiāng)里打交道的。鄉(xiāng)里啊，你應(yīng)該知道，咱們縣西部那四個鄉(xiāng)，也就沙城鄉(xiāng)要好一點，其他三個都窮得叮當(dāng)響，等我這邊的款項撥過去，他們管啥專款專用？肯定會有應(yīng)急挪用的情況發(fā)生?！?/br>
    “也是哦，那到時要款子，還得費點事呢?！?/br>
    “要不怎么不能無縫對接呢，絕對要個緩沖時間段?！?/br>
    “好，到時就說一個月內(nèi)，活口留大一些。”

    “是的，不能說死了?！?/br>
    張本民點點頭，又倒了杯水，繼續(xù)喝下去。喝水，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到天不早了，或許還能在高虹芬新?lián)Q的這個宿舍里住一宿

    然而，太陽就跟粘在了天上一樣，拖拖拉拉就是不愿偏西，更別說下沉了。

    “這個，擇日不如撞日，高jiejie，你看下午能不能聯(lián)系下，和設(shè)計院的周院長碰個面，先聊聊?！睆埍久裣氤隽藗€注意，“咱們找個茶社，約她出來。當(dāng)然，考慮你的身份問題，不方便在場的話，可以打個彎子，等周院長來后，你推說突然想起有個事情，必須去單位一趟，然后離開就是?！?/br>
    “行呢，那是小事兒，還有個大問題得說一下，雖然是私活，但也算是公對公的，合同要簽，甲方就是四個鄉(xiāng)。當(dāng)然，招呼我都打好了，因為鄉(xiāng)里也不懂搞勘探、設(shè)計的門路，他們也主動提出委托我介紹的?！?/br>
    “懂的，俺就像個中介，對四個鄉(xiāng)來說，俺就是代表設(shè)計院的；對設(shè)計院來說，俺就是代表鄉(xiāng)里的?！?/br>
    高虹芬點點頭，“簽合同的時候，要注意付款方式，不能真讓他們公對公了，得以你個人的名義接收，然后在中間傳遞的時候把差價給做下來?！?/br>
    “這個賬目查得不緊吧？”

    “算是扶貧項目，做成就不錯了，誰去查？”

    張本民一想，年代不同，現(xiàn)階段一定程度上還真是可以這么cao作的。

    接下來，按計劃推進。下午三點半，張本民在中華路青藤絲茶社，見到了設(shè)計院的周院長。

    灑脫。這是張本民對周院長的第一印象。

    周院長的穿著打扮符合當(dāng)下時髦特點，尤其是一頭具有一定時代特征的大波浪卷發(fā)，飄飄揚揚，很是撩人。

    高虹芬用腳在桌底下碰了碰張本民。

    張本民這才察覺到自己看著周院長有點出神，他忙咳嗽了下，起身伸手，“是周院長吧，你好！”

    “哦，這是”周院長看看高虹芬，“高主任，幫介紹一下吧?！?/br>
    “他叫張”

    “啥呀，甭再開玩笑張冠李戴了，每次介紹的時候你都跟俺搞點小插曲?！睆埍久窦皶r打斷高虹芬的話，接上去對周院長道：“俺叫劉國慶，本民建設(shè)工程有限公司的。”

    “哦，劉總，你好。”周院長這時才伸出手，跟張本民握了握，“瞧你的年紀(jì)，似乎很小嘛。”

    “哎呀，好多人都恁么說，也難怪，誰叫俺長了張娃娃臉呢?！睆埍久窈呛堑匦χ?。

    “娃娃臉好呢，等年齡大了還不顯老的！”周院長掩嘴一笑，“不過男人嘛，有時滄桑一點可能會更有味道。”

    “嗯，的確是那么回事，不過蘿卜青菜各有所愛，誰知道這輩子能碰到哪種類型的人多一點呢?！?/br>
    “也對，黝黑粗糙是種美，白白嫩嫩也很養(yǎng)眼。”

    此刻，聽到這里的高虹芬有點坐不住了，她咳嗽了下，道：“周院長，今天時間不是太多，咱們就有話直說了，就是上次我跟你講的那十二座橋的勘探和設(shè)計一事，就由”高虹芬向身邊的張本民平拖手掌，“就由他在中間穿線。”

    “哦，好好好，那感情是極好的?！敝茉洪L笑中風(fēng)情媚，“相信會合作得很好！”

    “那是了，就算是有點差池的地方，周院長也肯定會照顧好我這朋友的?！?/br>
    “哦哦，劉總是你朋友?。　敝茉洪L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還以為是你家親戚呢。那行，咱們就抓緊談具體業(yè)務(wù)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