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親吻著他墨黑柔軟的頭發(fā)上，澄澈的眼睛中沒有一絲灰霾，他身上明媚到有些狂妄的氣質(zhì)讓他和其他人區(qū)分開來，連同樣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變成量身定制的模樣。

    “我叫森芒?！彼f著，拿起筆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轉(zhuǎn)身看向面前的41位同學(xué)，“外公今天早上和我說，上學(xué)的目的是放松和交朋友?！?/br>
    “但現(xiàn)在看來數(shù)量太多了，一點也不輕松?！?/br>
    說完，教室更加安靜了。

    如果用準(zhǔn)確點的詞來形容，是死靜。

    杜彭宇絕望地閉上了眼，他可以想象到未來水深火熱的校園生活了。

    “總之，大家要和新同學(xué)好好相處，聽到了嗎？”班主任輕咳了兩聲總結(jié)道，她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兩位新同學(xué)的肩膀，“你們的座位在第二列，去吧?！?/br>
    森芒點點頭，皺著眉穿過狹窄的過道，走向自己的位置。

    “嘿！”坐在他位置旁邊的女生向他揮了揮手，“我喜歡你剛才的自我介紹?！?/br>
    “我叫喬一念，以后就是你同桌了，多多指教呀?！?/br>
    “就是，實在是太酷了?！弊谇白赖呐⒁厕D(zhuǎn)過頭來，“森芒我可以叫你芒果嗎，以后要是有什么題不會盡管來找我，我可以幫你解答。”

    “??？”森芒把書包放進抽屜里，“叫我什么都可以，我不介意?！?/br>
    “搞什么。”最開始吵架的男生撇撇嘴，“女孩子變得就是快，剛才不是還說來的都是臭男生嗎，現(xiàn)在見到人了，一下子變得對人家那么好?！?/br>
    “我樂意?！眴桃荒钫f，“女生的直覺很準(zhǔn)，森芒和你們不一樣?！?/br>
    “哪里不一樣？”男生小聲嘀咕道，“不就是長得好看點嗎？”

    “就這一點已經(jīng)甩你們幾條街了?！眴桃荒钫f，“閉嘴，我們還沒和好，你不要和我說話?！?/br>
    男生哼了一聲，把頭扭了回去。

    森芒沒來得及深思藏在這幾句話下的恩怨糾葛，就被兩個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話帶跑了，“芒果你長得真好看，平常一般吃什么，有什么秘訣嗎？”

    “對了你以前讀哪間學(xué)校的呀？”

    “沒有，以前不上學(xué)?！鄙⒅惶袅怂芑卮鸬幕卮穑爸辉诩依锷险n。”

    “在家里上課？”兩個女孩對視了一眼，她們以前的同學(xué)幾乎全部都是讀幼兒園到讀小學(xué)，就沒有聽說過幾個是不上學(xué)的。

    “對啊。”森芒回想這段時間的所有事情，心情越想越沮喪。

    在這個60平方米的教室里坐在43個人，這就意味著平均每個人只擁有1.4平方的空間，連無垠的天空都變成了有棱角的了。

    這根本不是放松。

    森芒趴在桌子上開始想念亞歷山大了。

    這副模樣落到女孩們的眼中含義全變了，第一次上學(xué)的懵懂男孩害怕交不到朋友，害怕老師教的東西看不懂，表面上看上去強勢，但實際上內(nèi)心中全是緊張和膽怯【大誤】。

    “別擔(dān)心！”喬一念眼神堅定地看向自己可憐的同桌，“我的成績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我?guī)泔w！”

    前桌的女生跟著也開口鼓勵他，“沒錯！沒上過學(xué)沒關(guān)系，我們來輔導(dǎo)你！穩(wěn)穩(wěn)的！”

    “啊？”森芒很迷茫。

    *

    外公外婆直到聽到上課鈴聲響起時，才依依不舍地開車離開學(xué)校，他們把狗子們洗澡后，又把皮卡車送去洗。

    現(xiàn)在兩個人坐在不遠(yuǎn)處的茶館里緊張地喝茶。

    誰都沒心情品這茶是甘是苦。

    墻上的時鐘一分一秒地走過，放在口袋里的電話始終沒有響起，這是一個好征兆，證明芒芒這一天過得很好，不需要在開學(xué)第一天請家長。

    外公外婆松了口氣。

    等到放學(xué)的時候，漂亮干凈的皮卡車穩(wěn)穩(wěn)地往校門口一停，外公外婆牽著毛發(fā)柔順干凈的狗子們站在車的旁邊。

    不一會兒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野中，直直往這邊跑來。

    狗狗們在汪嗚汪嗚地叫，外公張開雙臂準(zhǔn)備迎接小外孫熱情的擁抱。

    森芒跑的速度很快，風(fēng)吹亂了他的發(fā)尾，他一把抱住被洗得香噴噴的狗狗，“亞歷山大，我好想你！”

    外公僵住，尷尬地收回手。

    森芒沒有留意到外公的心傷，他蹭著每一只狗狗的耳朵，狗狗們嗅著小主人身上的味道，試圖把自己的腦袋和爪爪靠在對方的膝蓋上，并且獻(xiàn)上了熱情的親親。

    “別舔了別舔了，諾亞，杉莫，我也很想你們。”

    試問有哪個小朋友放學(xué)能有幾只大狗狗接送的，這個場面鎮(zhèn)住了在場不少小朋友，他們害怕的眼神中還帶著nongnong的向往和羨慕。

    有幾個小豆丁扯了扯自己mama的衣袖，“mama要不我們也養(yǎng)一只狗狗吧？”

    “不行，養(yǎng)你已經(jīng)夠累的了，還要多養(yǎng)一只寵物？”mama想也不想就拒絕了，“要是羨慕就多看兩眼，看完咱就回家?！?/br>
    小豆丁只好吸吸鼻子，委屈地握著mama的手回家了，邊走還邊回頭看著那幾只威風(fēng)凜凜的大狗狗。

    好羨慕那個小朋友，他也想擁有這么多帥氣狗狗。

    外婆站在一旁沒有打擾小外孫和狗狗們的溫馨互動。

    等過了一會她才開口詢問森芒第一天上學(xué)的體會，“芒芒，第一天上學(xué)感覺怎么樣？”

    森芒的臉?biāo)查g苦了起來，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沒說話。

    外婆又換了一種問法，“那有什么體會和感想嗎？”

    森芒抱著亞歷山大，把頭靠在它毛茸茸的背上思考很久，終于開口了，“今天一天的經(jīng)歷我總結(jié)出了稠密族群的生物法則。”

    外公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預(yù)感。

    森芒接著說，“個體數(shù)量越多，個體自由越少?！?

    外婆：？？？

    她憤怒地望向自己的丈夫。

    外公冤枉極了，這個是芒芒自己總結(jié)的，他發(fā)誓他沒教過這個！

    第62章

    夏天的校園枝繁葉茂, 陽光照在cao場上，校樹整齊排列在過道兩側(cè)，穿著校服的孩子大聲叫著同學(xué)的名字跑過校道, 樹木和花壇整齊地排列在道路兩側(cè)。

    工作人員拿著剪子在修剪著樹木和花叢上多余的枝葉, 一大把一大把的葉子落到地上，很快它們就會被清理掉。

    微風(fēng)輕撫而過, 它們的散發(fā)出來的草木香彌漫著整個校園。

    廣播里播放著莫扎特的土耳其進行曲，那是預(yù)備上課的鈴聲。

    三年一班里只剩下零零散散幾個人。

    “芒果你快一點！待會上音樂課, 是要去音樂室上的！”喬一念看了眼時間，趕緊從抽屜里翻出音樂書, “別忘了帶上音樂書！”

    “音樂課？”森芒第一次上學(xué)不熟悉流程，他從來沒有上過上過音樂課，不知道上課的地點不在原本的教室。

    “對啊?！毙」媚锱牧伺淖约旱哪X袋, “對了我忘了你沒上過學(xué)。”

    “音樂課就是聽聽音樂唱唱歌的課，帶上去我們快走吧，不然就要遲到了！”

    森芒一點也不感興趣, “你去吧，我不去, 我不喜歡唱歌?！?/br>
    “不管喜不喜歡都得去?！眴桃荒畛吨⑼庾? “班主任昨天特地和我說讓我好好照顧你，而且大家都去上課, 你一個人留在這里會被巡視的教導(dǎo)主任看到的?！?/br>
    “看到會怎樣？”森芒問。

    “會被拉去談話喝茶！”喬一念說, “你不會想體驗?zāi)欠N經(jīng)歷的，你不喜歡唱歌就假唱, 裝個口型就好, 而且音樂老師長得可好看了！”

    “一個星期才一節(jié)音樂課，不去太可惜了！”

    *

    今天是正式上班的第二天, 音樂老師穿著一襲長裙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了音樂室。

    陽光落在裙邊的刺繡上，一個多月沒來過，這間熟悉的教室還是老樣子，音樂老師把窗簾全部拉開，同時掀起了鋪在樂器上的防塵布。

    鋼琴和古箏安靜地擺放在講臺的右側(cè)，準(zhǔn)備迎接著待會的演奏。

    音樂老師輕輕地上面的塵拭去，然后打開了電腦和顯示屏，上課要播放的視頻早準(zhǔn)備好了，這個音樂電影片段她幾乎年年都看，年級有幾個班她就得看幾次。

    次數(shù)多到前調(diào)剛響起幾秒她腦內(nèi)會自動播放畫面。

    但誰叫每年都是新的學(xué)生呢，現(xiàn)在的音樂老師已經(jīng)不需要看教材教案，她閉著眼睛都能把里面的知識倒背出來。

    有的時候興致一來，還會配合電影一起合奏鋼琴曲。

    時鐘上的分針緩慢走到數(shù)字12，教室里的學(xué)生漸漸多了起來，在預(yù)備上課鈴響起之前，幾乎每個人都到齊了。

    音樂老師沒意識到今天的噩夢沒到臨，她笑著回應(yīng)學(xué)生的問候，“一個暑假沒見，大家的精神狀態(tài)依舊那么好?！?/br>
    “看樣子有些同學(xué)長高了不少。”她向班長揮了揮手，把名冊表遞過去，“班長，你來清點一下人數(shù)，看看有誰沒到?！?/br>
    “還能有誰沒到?！币粋€男生的口氣帶著不滿，“不就是那個叫森芒新來的轉(zhuǎn)學(xué)生，全班最拽就屬他……”

    沒等話說完，肩膀就被撞了一下，男生抬頭看過去，是另一個轉(zhuǎn)學(xué)生。

    “你干嘛？”男生語氣中滿是不高興。

    “我還想問你干嘛呢?！倍排碛钫f，“森芒又沒惹你，你干嘛那么針對他？”

    “多管閑事?！蹦猩舷麓蛄苛硕排碛钜环?，“難道你站他那邊？”

    “廢話，他性格酷是酷了點，但又沒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我干嘛不站他?！倍排碛钫f，“有話直說，別遮遮掩掩的。”

    “就看不慣他怎么了?！蹦猩吡艘宦暎皯{啥班上的女生處處都照顧他?！?/br>
    “有嗎？”杜彭宇回憶了一下，“他那副誰都不理的樣子，誰會費力不討好去照顧他？”

    坐在森芒前桌的女孩回頭看了他們一眼，視線剛好和男生撞上，兩個人快速地收回了視線，男生沒有再說些什么話了。

    喬一念小跑地奔向音樂室，還轉(zhuǎn)頭催促后面的森芒，“快點，還有半分鐘！”

    “鐺鐺鐺——”他們踩著上課鈴聲趕到了。

    班長數(shù)完最后兩個，把名冊表還給老師，“人都到齊了?！?/br>
    杜彭宇站在森芒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服，“你們怎么來得這么遲，都快上課了。”

    “因為我不喜歡唱歌。”森芒耿直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