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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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br> 少年回敬明朗的笑,好像不含一絲雜質的和田玉。 “為你效勞,榮幸之至?!?/br> 她的臉又被看紅了。 “上來吧。” 直到時祺將她的思緒拉回。 “抱緊?!?/br> 溫禧便聽話地摟緊他的腰身,少年上半部分的沖鋒衣被風灌滿,好像一只舒展的白鴿。 他一個加速,摩托車便飛馳向遠方。 - 最后摩托一路疾馳,時祺帶她去鋼琴的二手市場,停在一幢三層小樓前面。 “這是什么地方?” “樂器城。” 他熟門熟路地推開沾灰的大門。 溫禧對樂器城的印象已經有些模糊,只記得小時候吵著鬧著要一臺鋼琴時,被溫良明帶去過那里。 但她記得富西市從前的樂器商城都只會開在專門的地方,穿過愛奧尼亞柱的氣派門廊,里面也是金碧輝煌。 有西裝革履的服務員帶著白手套,拿著產品冊,跟父親親切又友好地低聲交流。她半倚靠在松軟的皮質沙發(fā)上,喝一口鮮果汁,再往嘴里塞進一個圓蛋撻。 溫禧努力在記憶的脂膏中搜刮,確認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家鋼琴店的提拉米蘇是真的很好吃。 她在那里吃過很多。 一樓是花市與魚市,二樓是珠寶玉石古玩,三樓是二手樂器商店。 溫禧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感覺新鮮恣意,如入樂園之境。 “要買只金魚回去嗎?” 溫禧的裙擺太長,魚市的地又不干凈,濕漉漉的,浮著青綠的藻荇與烏黑的渣滓。時祺跟在她身后,不動聲色地將裙擺撈起來。 她將面頰貼在玻璃缸前,那些金魚就你爭我奪地來親吻她的眼睛,仿佛也知道那是世間最漂亮的寶石。 他看見她站在魚缸前流連忘返,便問她要不要買一只金魚回家。 他最想將她帶回家。 “不用了,不是要買鋼琴嗎,我們趕緊走吧。” “好?!?/br> 時祺又細心地整理她的裙擺,讓她站起身。 終于他們在三樓停下。 昏黃的日光燈下,室內陰冷潮濕。 樂器行被分為鋼琴與其他樂器。左邊是其他樂器的棲身之地,雜亂無章;另一邊是各種鋼琴頭尾相接,同樣毫無秩序,好像稱斤論兩的菜市場。 玻璃面上貼了塊粗厚牛皮紙,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幾個字。 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老板在剔指甲,剛將甲面上灰塵吹開,先隔著琴身看見溫禧的一雙皮鞋,知道今天來的是百年難遇的貴客,趕緊一骨碌爬起來。 “給誰買啊,男的還是女的?” 他問。 他稀疏的頭頂折射出光怪陸離的燈泡,幾根發(fā)絲像水草一樣趴在頭頂,油光水滑,一瞬間讓溫禧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么了,秦叔,什么時候買琴還有這講究?” 身側猝不及防插進一道冷冽的聲音,救了急。 “嗬,時祺,原來是你小子?!?/br> 只見陰影中站著的人影驟然顯現(xiàn),偏暖的燈光落在時祺的臉上,眼里痞意復現(xiàn),好整以暇地抱臂。 “有日子沒來了啊?!?/br> 溫禧聞言用探究的眼神看向溫禧,好奇兩人的關系。 “以前天天賴在我這彈琴呢,趕都趕不走?!鼻厥迓读藗€笑,與她解釋:“現(xiàn)在出息了,看不上我這里了?!?/br> “哪能呢,怕您嫌我?!?/br> 時祺渾不吝地回敬一句。 溫禧便跟著問好,聲音像蜜桃似的,脆生生的,只說到長輩心坎里去。 “這次來有何貴干?終于舍得買鋼琴了?” 秦叔問,盤起腕上檀木手串。 “是,您幫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br> 他開心,便也愿意跟著他們多介紹幾句。 “96年的,最近新到的老鋼琴,手感好?!?/br> 秦叔發(fā)現(xiàn)時祺的目光在這臺啞光黑漆的鋼琴上停留,著重推薦了這一款?!澳銊e看他現(xiàn)在不起眼,現(xiàn)在那些合資品牌到處偷工減料,還不如當初的老鋼琴保真。” “鋼琴這東西,還得是從前舊的時候有真材實料。” 他好像陷入舊日的回憶中,懷念從前質樸無華的貨品價格來。 “那一款是這兩年的,賣得貴,不劃算?!?/br> 時祺背著手在不大的空間里走來走去,一會伸手敲敲這個,一會摸摸那個,一旦發(fā)現(xiàn)他看中哪臺鋼琴,秦叔便湊上來給他介紹。 也許是因為魚市就在樓下。秦叔的樂器行里也養(yǎng)了金魚,幽藍的魚缸在安靜地發(fā)光,燕尾金魚在缸里游來游去,裙尾一張一合,婀娜多姿。 “秦叔,你這定價不厚道吧,隔壁雙燕城都只賣兩千四百元,還是九成新?!?/br> 時祺對鋼琴的報價信手拈來,熟稔的好像親自看過老板的進貨價。 因是熟人,秦叔被拆臺也不生氣。 “哎呦,我們小本生意,哪里能跟那邊比?!彼犕陼r祺的話:“現(xiàn)在長本事了,學會來我這討價還價了。我這辛苦一日,連個飯錢都掙不到,你還要在這克扣我?!?/br> 他越說越興起,兩片厚嘴唇唾沫橫飛。 “干脆我不當這老板,把這店給你,看你一日能賣多少?!?/br> “你說得沒錯,我最近還真在琴行工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