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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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復(fù)連連搖頭,開口道:“公子,有一個住的地方,我們已經(jīng)很知足了,您不用理會我們,我手里還有些錢,這幾天我出去跑一跑,找一些舊褥子過來鋪在地上就行了?!?/br> 幾個小家伙這些年在江都流浪,有時候在城外破廟里,有時候干脆睡在路邊,都是打地鋪,平日里有些干凈的枯草就算不錯了,根本不奢求有什么床。 沈毅微微皺眉,他看了一眼六個小家伙,開口道:“旁人都是睡在床上,你們以后也要睡在床上,過兩天我給你們一個人弄兩套干凈衣裳,從今天開始,你們就不是流浪的乞兒了,而是干干凈凈,堂堂正正的人?!?/br> “堂堂正正的人。” 五個小家伙聽到沈毅這番話,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表情,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他們只想吃飽穿暖,對于“堂堂正正”這四個字,并沒有什么概念。 只有老大許復(fù),握緊了小拳頭,撲通一聲跪在了沈毅面前,對著沈毅磕頭道:“公子恩德,我們永世銘記于心!” 見老大下跪了,另外五個小朋友也紛紛跪了下來,對著沈毅磕頭。 沈七郎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五個小家伙,伸手把老大許復(fù)扶了起來,然后淡然道:“不必如此,我?guī)湍銈?,是因為你們也幫了我,今后咱們就算是有交情了,互幫互助?!?/br> 場面話說完,沈毅把幾個小家伙安頓好之后,天色就已經(jīng)到了傍晚。 這個時候,城門馬上就要關(guān)了,想要出城回書院,已經(jīng)不太來得及,沈毅只能回到自己家里睡覺。 回到家中之后,小弟沈恒也剛好下學(xué)回家,兄弟倆聚在一起吃了頓飯,說了會閑話,然后各自回屋安睡。 第二天一早,沈毅早早的起身與沈恒一起,在家門口路邊的早點攤吃了頓早飯,兄弟倆剛剛起身,就看到三哥沈陵,快步走了過來。 沈陵見到沈毅兄弟倆,先是叫了一聲“小弟”,然后又“咦”了一聲。 “老七也在?!?/br> 說完這句話,他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看向沈毅,臉上隱隱有一些得色。 “老七,城里出大事了!” 沈毅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家兄長,笑著問道:“怎么了?糧價降下來了?” 沈陵嘿嘿一笑:“糧行關(guān)門了!” 他面帶得色,很顯然是為自己提前采購糧食而得意。 說完這句話,他左右看了看,又小聲說道:“聽說,那些糧行的東家,要去京城告府尊老爺貪污朝廷買糧的公款呢!” 第四十三章 互相斗法 沈陵自然有理由得意。 因為他在糧價上漲的第一天,就從糧行一口氣買了六百斤糧食堆在家里,不管外面的糧行再如何漲價,這些糧食都夠沈家上下吃個一年半載的。 現(xiàn)在,不管是糧價上漲,還是糧行關(guān)門不賣糧食,都跟他沒有什么關(guān)系。 而聽到這個消息的沈毅,一時間竟愣住了。 雖然他是這件事的推手之一,但是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按照他原先的估計,一旦江都糧價的事情發(fā)酵,那么那位愛惜羽毛的陳知府,就會為了官府的名聲,為了自己的名聲對糧商下手,抄幾個糧商的家來正朝廷的威嚴(yán)。 如果陳知府不愿意得罪這些鄉(xiāng)紳,就由陸夫子給京城寫信,往這件事情上再添一把火,徹底把火給點起來,逼著陳府尊去對這些糧商下手。 在沈毅看來,馬員外等這些糧商,不管再如何有錢,在江都知府陳裕面前,也是只有挨打,沒有還手的余地。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些江都的糧商竟然如此剛硬,不僅關(guān)了糧行倒逼官府,現(xiàn)在甚至還要去京城狀告陳知府了! 其實細(xì)細(xì)一想,這件事也很合理。 這些糧商都不是純粹的商人,他們在朝廷里也有人,甚至在戶部也有人,自然知道戶部這一次給了多少錢下來買糧。 有了戶部的價格,再對比江都衙門給出的買糧價格,自然就可以知道陳府尊從里面拿了錢。 本來這種事情算是官場潛規(guī)則,知府衙門既然過手了,一層層卡下一些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那位府衙的陳知府即要錢又要名聲,拿了錢之后還想要讓江都的糧商咬牙吃下這個虧,江都的這些糧商自然不能同意。 而他們之所以在今天關(guān)閉糧行,也是因為今天就是馮縣令先前給出的三天期限,按照馮知縣的要求,今天江都城里的糧行米價不得超過四文錢一斤。 這個價格,對比平日的米價仍舊翻了一倍左右,但是因為從外地調(diào)米過來,這個價格已經(jīng)不能滿足馬員外這些糧商了。 這些糧商聚在一起商議了一番,干脆就在今天早上關(guān)了糧行,還嚷嚷著要去京城告御狀,去狀告陳知府貪污戶部公款。 聽沈陵講完事情的大概的經(jīng)過之后,沈毅先是低頭思索了一番,然后低眉道:“看來,咱們江都的這些糧商,背后勢力不小,根本不怕地方衙門,現(xiàn)在……他們正式開始斗法了。” 現(xiàn)在的沈毅,已經(jīng)淪為這場斗法的旁觀者,不過對于他這個旁觀者來說,不管雙方的斗爭結(jié)果如何,他都可以接受。 畢竟馬員外這些糧商不是什么好東西,陳裕馮祿這些江都的官員,也未必就是什么好官,雙方爭斗起來,如果江都糧商落敗,那就順便幫沈毅報仇了,如果是陳裕這個江都知府落敗,大不了…… 大不了沈毅以后再找機會就是。 作為兩世為人的穿越者,沈毅心里還是多少有些自信的,他很自信,即便沒有這一次朝廷買糧的事情發(fā)生,短則一兩年,長則三五年,他憑借自己的力量,也能把馬家弄的傾家蕩產(chǎn)。 遲早的事情而已。 想到這里,沈毅站了起來,先是摸了摸沈恒的腦袋示意他先去學(xué)堂讀書,等沈恒離開之后,沈毅又看向沈陵,微笑道:“兄長,對于糧行關(guān)門的事情,你怎么看?” 沈三公子先是撇了撇嘴,然后開口道:“要我說,咱們江都的糧商也沒有什么太大的過錯,朝廷沒有買糧之前,他們不是老老實實的做生意?朝廷一股腦從江都調(diào)走了那么多糧食,那些當(dāng)官的還在其中中飽私囊,這些糧商但凡有一點辦法,也不會愿意去跟官府作對。” “現(xiàn)在好了,糧行關(guān)了,他們就算是徹底跟官府撕破臉皮了。” 沈陵看向沈毅,開口道:“咱們江都距離京城那么近,馬快的一天就可以一個來回,江都糧行統(tǒng)統(tǒng)關(guān)門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京城里去,朝廷要是知道了江都大亂,陳府尊的官帽……” “恐怕就保不住了!” “三兄簡單了?!?/br> 沈七郎兩手?jǐn)n在前袖,看向沈陵,微笑道:“咱們江都的這位府尊,未必就是什么省油的燈,他在朝中一定也是有人脈的,說不定幾天之后,這些江都糧商就要開始倒霉?!?/br> 江都知府陳裕的資料,沈毅是打聽過的,這位府尊老爺是元平十一年中的進士,中進士的時候才二十五歲,到今年洪德五年,也不過三十五歲而已,更重要的是這位陳府尊,乃是京城楊相國的學(xué)生。 說到這里,沈毅也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三兄且看著罷,這場斗法估計三五天之內(nèi)就會出結(jié)果?!?/br> 說完這句話,沈毅結(jié)了早點的錢,與沈陵告別之后,動身返回書院。 他需要回去跟陸夫子說一說這件事,倒不是說需要陸夫子做些什么,畢竟尋到了一個能與陸夫子說的話題,怎么樣也能在院長面前刷個臉熟,再刷一點好感度。 …… 就在沈毅動身離開城里的時候,肥嘟嘟的縣尊老爺馮祿,已經(jīng)來到了知府衙門的書房里,胖嘟嘟的馮縣令,渾身的肥rou都微微有些顫抖,他對著主位上的陳裕拱手道:“府尊,今日下官按照三天前的約定,在城里巡視眾家糧行,發(fā)現(xiàn)他們不僅沒有降價,反而大部分都關(guān)門不賣糧食了?!?/br> 陳知府這會兒正在低頭寫一些什么,聞言嘴角露出一個冷笑:“他們不愿意賣,有的是愿意的人來江都賣糧,凡是今日閉市的,本府都讓人一一記了下來,本府還在江都一日,就會盯著他們一日,看他們是不是真的關(guān)門不賣糧了!” 說完這句話,陳府尊面無表情的說道:“本府從外地調(diào)的糧食,用不了多久就會送到江都了,到時候這批糧食由衙門出面售賣,一律成本價往外賣?!?/br> 馮縣令聞言有些猶豫,他又抬頭看了看陳府尊,小心翼翼的說道:“府尊老爺,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就是……” “還有就是他們把本府告了,是不是?” 陳府尊全不避諱這件事,只是淡淡的說道:“兩天前,就有御史在朝廷里彈劾本府了,用不了多久,朝廷的監(jiān)察御史與大理寺的人就會到達江都,徹查此事。” 說到這里,陳府尊冷冷一笑:“他們,會把這件事查的清清楚楚?!?/br> 馮縣令聞言,不敢再說什么,低著頭就去了。 陳府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一會兒,也動身離開了知府衙門,沒過多久來到了玉帶湖畔的一座紅樓的二樓,在溫柔鄉(xiāng)里找到了正不亦樂乎的趙公子。 見到趙公子之后,陳裕說明來自,趙公子大咧咧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看向陳裕,微笑道:“府尊寬心,幾個刁民jian商鬧事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br> “我今日就回京城,去戶部替你分說此事?!?/br> 第四十四章 朝局照映在江都 京都建康到江都,只有不到二百里路,如果騎馬,一天乃至于大半天時間也就到了,即便是坐馬車,也不過一兩天時間就能到,因此在江都糧商罷市的當(dāng)天下午,朝廷的監(jiān)察御史以及大理寺的官員,就趕到了江都。 監(jiān)察御史是御史臺的官,至于大理寺則是相當(dāng)于最高法院,負(fù)責(zé)審核刑獄案件的審理。 本來,這件事事涉江都知府,已經(jīng)算是朝廷的中上層官員,甚至已經(jīng)是上層官員,再加上事涉國體,刑部也應(yīng)該派人來,不過御史告發(fā)陳知府之后,經(jīng)過幾位相公商議,并沒有讓刑部的人參與進來。 確切來說,是楊敬宗楊相國否了刑部的參與,理由是刑部的一位侍郎,是江都知府陳裕的同鄉(xiāng),應(yīng)當(dāng)避嫌。 這個理由是非常牽強的,因為這種案子,刑部侍郎不可能親自參與進來,最多也就派個六七品的小官下去查訪,況且刑部不止一個侍郎,上面還有刑部尚書,一個侍郎怎么也不能在刑部只手遮天。 當(dāng)天下午,朝廷派來的“專案組”到達江都,江都知府陳裕帶著江都的一眾官員,親自在城門口迎接。 陳知府親自到了,那些糧商自然不可能不來,十幾個糧商帶著數(shù)百號江都本地人,齊刷刷的跪在城門口,迎接朝廷的“欽差”,等到朝廷的人到達城門口,這幾百號人直接對著朝廷的車架磕頭叩首,聲音整齊。 “江都百姓,求欽差老爺做主?!?/br> 幾百個人一起喊出這句話,聲勢極大,正巧這會兒兩個“欽差”剛下馬車,被這整齊的聲音嚇了一跳,兩位欽差左右看了看,看見了正迎面走來的江都知府陳裕。 大理寺評事岳正。 御史臺監(jiān)察御史張魯。 兩個人都是七品官。 大理寺評事,本來是在京辦差的職事,不用離開京城,而且大理寺這種衙門品級不高,權(quán)柄卻不小,與地方上的七品知縣大不相同。 至于監(jiān)察御史就更不用多說了。 這個官職雖然只有七品,有些剛進御史臺的御史只有八品官,但是卻有監(jiān)察百官之權(quán),相當(dāng)于紀(jì)檢單位,很是權(quán)重。 兩個人迎面走向陳裕。 這會兒,陳知府已經(jīng)不復(fù)先前的撲克臉,而是滿臉笑容,對著兩位欽差拱手行禮,笑著說道:“昌平兄,繼圣兄,一路辛苦?!?/br> 昌平是岳正的字,而繼圣是張魯?shù)淖帧?/br> 岳正與張魯也是笑臉相迎,岳正對著陳裕拱手行禮:“難得豐德兄還記得我二人的表字,我等還以為豐德兄做了大官之后,忘記故人了。” 而監(jiān)察御史張魯,則是左右看了看,看著跪了一地的江都人,微微皺眉道:“豐德兄做官,未免太耿直了一些,也不讓人趕一趕他們,今日是我等二人來還好,多少知道一些豐德兄的品行,如果是旁人來,恐怕見到這些跪在地上的人,就要站在他們這一邊了?!?/br> 陳府尊淡然一笑,開口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朝廷派二位過來,二位就是朝廷的欽差,這件事情二位在江都詳查之后,據(jù)實稟報就是?!?/br> “公是公,私是私,二位不必顧及舊日情分?!?/br> 兩位欽差之中,監(jiān)察御史張魯是陳裕的同年,兩個人同年考中進士,只不過張魯?shù)墓龠\沒有陳裕那么亨通,到現(xiàn)在還在御史臺做一個監(jiān)察御史。 至于另外一位欽差岳正,雖然與陳裕不是同鄉(xiāng)同年同窗,但也是楊相國門下,算是與陳裕同門。 朝廷派這兩個人過來查江都的事情,背后的態(tài)度已經(jīng)非常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