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 第1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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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看向李睿,緩緩說道:“如果朝廷真的因此處理沈毅,真的軟弱至斯!那么我大陳恐怕永遠(yuǎn)也無法報當(dāng)年南渡之仇了!” 晉王爺?shù)哪樕E然沉了下來。 “你可知我姓李?你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南渡這兩個字,是李家人心里永遠(yuǎn)的痛,在任何宗室面前提起,都多半會讓宗室惱羞成怒。 而眼前的這位建康尹,就是宗室,而且是很近的宗室。 沈毅吐出了一口濁氣,低頭道:“王爺,正視南渡之變并不丟人,只有正視甲子之前的那場大變,大陳才能有揚(yáng)眉吐氣的一天?!?/br> 晉王爺沉默了。 他坐在建康尹的座位上,久久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去多久,這位大陳的王爺才揮了揮手,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力氣。 “你且回去罷?!?/br> “你的事情,明日朝會之后,就見分曉了?!?/br>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各懷心思的大朝會 次日,德慶殿大朝會。 大朝會十日一次,是朝廷規(guī)模最大的朝會,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參與朝會。 不過大朝會說是議事,實(shí)際上大朝會更多的是宣布決定,或者是官員政斗的地方,真正決定朝廷事務(wù)的會議反而是中書省議事堂,或者是在皇帝的小書房里。 而今日朝會,依舊像往常一樣進(jìn)行,小皇帝在高太監(jiān)的陪同下,大咧咧的坐在了帝座上,群臣跪拜,山呼萬歲。 皇帝陛下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場面,淡定的揮了揮手,開口道:“平身罷?!?/br> 文武百官統(tǒng)統(tǒng)起身,小皇帝面色平靜,不再說話,一旁的高太監(jiān)向前走了一步面向文武百官,聲音悠長:“諸位臣工,有本上奏?!?/br> 這是個常規(guī)流程,高明喊了一嗓子之后,底下的文武百官就開始紛紛奏本,不少是先前早已經(jīng)定下來的事情,奏上來只是起一個公布的作用。 小皇帝處理這些事情,已經(jīng)駕輕就熟,很快把這些奏本處理完畢,然后這位皇帝陛下看向左側(cè)站著的幾個相公,緩緩說道:“諸位宰相可有本奏?” 幾個宰相不約而同的看向頭發(fā)花白的宰相楊敬宗,楊相國默默上前,對著皇帝低頭道:“回陛下,臣等無本奏?!?/br> 皇帝點(diǎn)頭,淡淡的說道:“這么說,諸卿已經(jīng)事畢了。” 他掃視了一眼文武百官,淡淡的說道:“諸卿事畢,朕卻有一件事情,要與諸卿商議。” 聽到皇帝這句話,幾個宰相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因?yàn)樗麄冞@些宰相,總攬朝政,除了內(nèi)衛(wèi)遞上去的東西之外,理論上來說所有的文書這些宰相們都應(yīng)該看過,但是今日皇帝要說的事情,這些宰相里除了宰相張敬之外,其他宰相并不知情。 皇帝陛下,甚至沒有提前跟他們通過氣。 就連唯一知情的宰相張敬,也沒有透露只言片語。 中書此時有五位宰相,除了宰相張敬之外,其他的三個宰相都若有所思的看著楊敬宗,而楊老相國則是眼觀鼻,鼻觀心,站在原地如同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 小皇帝環(huán)顧了一眼諸位大臣,然后繼續(xù)說道:“半月前,一位江都府士子在東市街沖撞了北齊公主,這件事朕已經(jīng)著建康府查明,雙方各有錯處,不過前兩日北齊遣使來見朕,要求嚴(yán)懲這位江都士子,不然可能要與我大陳交惡。” 皇帝陛下非常簡短的說了一遍這件事,然后環(huán)顧眾臣,開口道:“一位江都士子,本來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齊人相挾朕躬,讓朕頗為惱火,不過事涉兩國,朕一時半會也無從決斷,正好趁著這次大朝會,朕想問一問諸位臣工的意見。” 說完這句話,皇帝陛下便不在再說話了。 皇帝不說話,就應(yīng)當(dāng)諸位大臣說話了。 作為文官之首的楊敬宗楊老相國,自然是應(yīng)當(dāng)?shù)谝粋€發(fā)言的,這位老相國睜開眼睛,先是看了一眼身邊搭檔了許多年的次相張敬,然后嘆了口氣,默默出班,來到皇帝面前,對著皇帝低頭道:“陛下,您三言兩語之間,臣等對這件事情知之甚少,不如……” 老相公看向一旁站著的晉王爺,又看向皇帝,低頭道:“不如散朝之后,請晉王爺?shù)街袝鴣硪惶?,老臣再召集禮部官員到中書省來,聽晉王爺說明白情況之后,臣等再上書陛下?!?/br> 小皇帝也沒有指望在大朝會上決斷此事,他之所以在大朝會上說出來這件事,只是為了給將來的事情做鋪墊,畢竟就算朝堂上真的發(fā)生了什么大的人事變動,也只能是高層,也就是宰相或者大九卿級別的人事變動,不可能涉及到中層以及基層。 因此,皇帝并不需要在場那些五品官的意見,聽到了楊敬宗這番話之后,小皇帝笑了笑,開口道:“楊相說的不錯,這件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就……” 他看了看晉王,開口道:“就勞煩晉王叔,散朝之后去中書省跑一趟了?!?/br> 說完這句話,皇帝陛下正要揮揮手宣布散朝,站在左側(cè)的戶部侍郎趙昌平默默出班,他對著皇帝恭敬低頭,開口道:“陛下,臣私下里也聽說了這件事,臣請問陛下,請問晉王,這個江都士子,可是姓沈?” 小皇帝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趙昌平,沒有答話。 而晉王爺也是看了趙昌平一眼,淡淡的回答道:“是姓沈?!?/br> 趙侍郎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天子躬身道:“陛下,這位江都士子,應(yīng)當(dāng)是臣的一個后輩,臣請旨去中書省議事,如果臣之后輩真的沖撞了北齊公主,臣一定嚴(yán)正國法,絕不饒他!” 小皇帝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揮了揮手:“既然有家長在,那就更好辦了,趙卿也去一趟中書,與楊相等議個章程出來罷?!?/br> 此時的皇帝陛下,心里十分好奇。 因?yàn)樗磊w昌平是個十分謹(jǐn)慎的性子,平日里朝堂爭斗他幾乎從不參與,從不干涉,今日一件本來跟他沒有關(guān)系的事情,他卻主動摻和了進(jìn)來! 皇帝之所以有些疑惑,是因?yàn)樗裉炱鸬奶?,沒有來得及看內(nèi)衛(wèi)昨晚上送進(jìn)宮里的情報。 如果他看了,就能夠知道,當(dāng)事人沈毅,昨天晚上在趙侍郎府上,待了近一個時辰。 同意了趙昌平摻和進(jìn)來之后,皇帝看向楊敬宗,淡淡的說道:“楊相,齊人催得緊,這件事最遲要到明日晚上之前議出來,到時候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 楊老相國恭敬低頭:“臣等遵命!” 小皇帝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對高明揮了揮手。 高太監(jiān)會意,再一次上前一步,高唱了一聲“散朝”。 文武百官,遂按班次離開德慶殿。 等到百官慢慢散去的時候,看起來有些老邁昏聵的楊敬宗,卻拉住了同樣準(zhǔn)備離開的宰相張敬,楊老相國看向張敬,微微嘆了口氣:“老伙計,前日是你陪同陛下見得齊人,除了這檔子事情,你事先怎么不與同僚們通通氣?” 楊敬宗這話,明顯是想往張敬身上推點(diǎn)責(zé)任,而張相拜相也已經(jīng)許多年了,在議事堂的資歷并不比楊敬宗淺,聞言微微搖頭:“一個生員而已,當(dāng)時只以為是小事情,哪里能想到陛下會在朝會上提起?再說了……” 這位張相看向楊敬宗,笑著說道:“當(dāng)時楊相的門人,禮部的裴元裴侍郎也在場,老朽即便不說,楊相也應(yīng)該知道當(dāng)日的情況才對?!?/br> 楊敬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裴侍郎,微微搖頭:“他也沒有說?!?/br> 張相呵呵笑道:“那就是裴侍郎也覺得這件事無關(guān)緊要?!?/br> 他拉著楊敬宗的衣袖,微笑道:“楊相也不用想太多,陛下要咱們議事,咱們盡快議出個結(jié)果就是,不是什么大事情。” 楊老相國點(diǎn)了點(diǎn)頭,緩緩說道:“那就召集禮部官員,再請晉王爺一起,去中書議事罷?!?/br> 說完這句話,楊老頭看了看站在不遠(yuǎn)處等待的戶部侍郎趙昌平,他抬了抬眼皮,緩緩說道:“對了,還有這位財神爺,也一起請到中書去,大伙早點(diǎn)議完,以解君父之憂……” 第一百七十七章 圣賢與是非 中書省議事堂里,晉王李睿被請到了主位上坐著。 本來以他建康尹的官職,即便能進(jìn)入議事堂議事,多半也是敬陪末座,但是這位畢竟是李家的王爺,皇帝的親叔叔,身份擺在這里,自然被幾位宰相請到了主位上,晉王爺也不客氣,坐在主位上,當(dāng)著幾位宰相的面,把當(dāng)天的事情詳細(xì)說了一遍。 說完了之后,他環(huán)顧眾人,開口道:“諸位相公,同僚,當(dāng)日的情況大抵就是如此,本王也已經(jīng)找沈毅本人核實(shí)過了,那日在東市街,齊人公主被潑了茶水,沈毅也被打的頭破血流,只能說雙方都有一些錯處。” “這件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本來絕對沒有資格進(jìn)入諸位相公耳中,但是齊人勢大,鬧到了陛下那里,陛下年幼,一時間也有些難以決斷,今日才鬧到了議事堂?!?/br> 晉王爺微微低眉道:“沈毅只是一個生員,無論怎么處理他,都無關(guān)痛癢,只是陛下覺得齊人太過驕橫,心里因此有些惱怒……” 晉王殿下看向在座的眾人,開口道:“本王乃是建康尹,今日到這里,只是為了與諸公說明情況,并不參與議事,如今情況說明,本王這就告辭了?!?/br> 說完這句話,晉王爺不等幾位宰相說話,直接就要起身離開。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建康尹,雖然是京城的長官,是“京兆尹”,但是面對宰相,肯定要畢恭畢敬,小心翼翼,宰相不讓離開,是絕對不可能自己離開的,不過李睿并不是一般的京兆尹,他要離開,就算楊敬宗都不好阻攔,幾位宰相連帶著禮部的三個堂官以及戶部侍郎趙昌平一起,將晉王爺送出了議事堂。 晉王爺離開之后,眾臣才回到議事堂重新坐了下來,這一次楊敬宗老實(shí)不客氣的坐在了主位上,楊老頭微微低眉,開口道:“晉王爺?shù)脑?,諸公也都聽到了?!?/br> “一個生員……” 楊相國緩緩說道:“與社稷民生相比,實(shí)在是不值一提,不要說一個生員,就是老夫身在其中,也愿意吃些苦頭給齊人出氣,免去一場刀兵?!?/br> 一旁的張敬為笑著說道:“楊相國這話不對,您是咱們大陳的首相,也代表著大陳的國體,您要是丟了面子,咱們陳國的面子也就沒了,不過楊相的話說得很對,一個生員,的確太過低微了,可是……” 張相話鋒一轉(zhuǎn),淡淡的說道:“如今這件事,明面上與這個叫做沈毅的生員有關(guān),實(shí)際上已經(jīng)跟他沒有太大干系了?!?/br> “這件事實(shí)際上,是看陛下能不能順下這口氣?!?/br> 張相在議事堂資歷也很高,他說話自然沒有人打斷,于是張老頭便繼續(xù)說道:“陛下年輕氣盛,如果他能夠咽下這口氣,今日便不會讓我們在這里議事,而是會直接處理了這個沈毅,陛下讓我們議事,便是在猶豫,是要面子還是要里子。” 楊相國面無表情:“我等身為宰執(zhí),自然是要里子的?!?/br> 張敬搖頭道:“楊相您這么想,陛下卻未必這么想,如果陛下一口氣順不下去……” 楊老頭環(huán)顧眾人,聲音低沉有力:“難不成,為了陛下一個人的臉面,就要去冒與齊人開戰(zhàn)的風(fēng)險嗎!” 他看向了禮部的三個堂官,沉聲道:“你們禮部主理外事,這件事當(dāng)時禮部就應(yīng)當(dāng)處理妥當(dāng),而不是到今天拖到朝堂上來處理。” 禮部尚書與左侍郎,同時看向一旁坐著的裴元裴侍郎。 裴元是禮部右侍郎,主掌善部司與主客司,所謂主客司,實(shí)際上也就是后世的外交部門。 見一眾大佬都看著自己,裴侍郎也有些無辜,他苦笑了一聲,對著楊敬宗拱手道:“相國,非是下官不辦事,實(shí)在是這件事先前禮部一無所知,那位齊公主沒有報上來,禮部當(dāng)然不會處理,況且……” 他聲音低了一些:“況且這件事,建康府衙也有責(zé)任,建康府衙事先都不知情,更不要說我們禮部衙門了?!?/br> “好了。” 張敬微微搖頭,開口道:“事已至此,推脫責(zé)任于事無補(bǔ),陛下還在宮里等咱們商議出來的結(jié)果,盡快議出一個結(jié)果來才是正經(jīng)?!?/br> 張敬在議事堂威望不小,他說完話之后,楊敬宗也跟著點(diǎn)頭,眾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陳述自己的意見。 楊敬宗的態(tài)度鮮明。 沈毅言行無狀,沖撞了北齊公主,是非對錯先不論,至少也是丟了朝廷的臉面,丟了禮儀之邦的臉面,本應(yīng)重懲,但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可以薄懲一番,以打發(fā)齊使。 楊相第一個開口說話了,其他人也紛紛陳述自己的意見。 楊敬宗持國多年,通常來說他說的話,沒有多少人敢反對,于是乎不少人隨聲附和,尤其是禮部侍郎裴元,第一個站出來,附和了楊敬宗的話。 裴侍郎早年考鄉(xiāng)試的時候,楊敬宗正是鄉(xiāng)試主考,因此兩人之間有一些師徒名分。 在場大部分人,都支持了楊敬宗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