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 第7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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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父半夜逃出家去,泅水過了淮河,投了袁軍,在袁渡麾下做了個小卒……” 說到這里,他自嘲一笑。 “后來因軍功,還升了總旗?!?/br> 趙大將軍聲音沙?。骸霸偃缓蟆揖涂吹搅嗽墒畮捉f大軍,被周晉安設伏,一場大敗,幾個月時間,幾乎灰飛煙滅?!?/br> “血流漂杵?!?/br> 說到這里,趙祿看向北邊,似乎看到了那條淮河,他閉上眼睛…… “后來,為父狼狽逃回鳳陽,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慢慢休養(yǎng)回來……” “你祖父替為父把這件事消了去,幾乎沒有外人知道?!?/br> “從那時候起,為父便再不敢渡過那條河了……” 趙涿站在老父親身后,深深低著頭:“爹……” 直到這個時候,趙涿才猛然明白過來,為什么去年淮河水師北上游擊齊境的時候,自家的父親只在淮河船上坐鎮(zhèn)指揮,沒有踏上淮河以北的地界…… 他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說什么好,于是低聲道:“爹,當年的事情都過去了……” 趙大將軍默默說道:“是啊,都過去了……” “可為父至今看沈七,還是覺得匪夷所思?!?/br> 說到這里,他回頭看著趙涿,緩緩說道:“涿兒,為父交代你幾句話,你一定記住?!?/br> 趙涿低頭:“父親您說?!?/br> 趙祿緩緩說道:“為父已經(jīng)輸了,輸?shù)膹貜氐椎祝瑢砗茈y再掌握淮河水師。” “咱們趙家,掌握淮河水師的機會,也已經(jīng)不大了?!?/br> “不過我們家不掌淮河水師,也不能讓沈七執(zhí)掌淮河水師……” 趙涿愣住了:“爹,可是您剛才說,北伐之勢已經(jīng)無可阻擋了……” “不錯。” 趙大將軍低聲道:“到了今天,大陳北伐的勢頭,已經(jīng)沒有人能擋得住,不管將來是成是敗,總要打上這么一回的?!?/br> “但是要北伐的,又不止他沈七一個人?!?/br> 趙涿是個聰明人,不然也不會被趙祿選為繼承人,他幾乎瞬間就明白了過來,抬頭看向老父親,低聲道:“您是說,陛下……” 趙祿沒有接他的話,而是靜靜的說道:“當今天子,是個了不起的天子,雖然年輕,但是已經(jīng)足夠強大了,今后我兒,要成為天子門下第一忠臣……” 趙涿愣住了。 “爹,不是應該您去做這個忠臣么……” 趙祿搖頭。 “我們趙家這些年,之所以被外人稱為趙閥,是因為的確違逆了一些朝廷的詔命,而且做了不少錯事,這些錯事,不可能憑空消弭……” “需要有人承擔下來?!?/br> 他看著趙涿,緩緩說道:“你明日北上徐州,為父明日南下建康……” “之后,為父大概還會是淮河水師總兵官,但是朝廷,多半要派將領(lǐng),填入淮河水師了……” “咱們趙家,跟李家是有香火情分的……” 他看著趙涿,低聲道:“等過幾年,朝廷的人接手了淮河水師,為父去職領(lǐng)罪,只要你足夠忠誠于陛下,看在你曾祖的份上,為了天家善待功臣之后的美名……” “我兒依舊能領(lǐng)淮河水師?!?/br> 趙涿呆愣在原地,半晌沒有說話。 趙祿不緊不忙,繼續(xù)說道:“那個時候,你心里,便只能有兩個字?!?/br> 趙涿默默低頭,開口道:“兒子明白。” “忠心……” 父子二人之間的對話,自然不至于說的那么直白,不過趙祿的話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了,他是要兒子,將來成為洪德皇帝帳下,忠心耿耿的忠犬。 趙大將軍聞言,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開口道:“你能領(lǐng)會得就好?!?/br> “話就說到這里,明日一早,咱們父子便各奔南北。” 說到這里,趙大將軍悵然道:“只是這一次分別,下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br> 趙涿淚流滿面,跪在地上給父親磕了幾個響頭。 “父親良苦用心,兒永世銘記……” 趙祿伸手把他扶了起來。 “涿兒,咱們趙家將來是能否存續(xù),能否富貴……” “便都在你的身上了。”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請十大罪 十日之后,在內(nèi)衛(wèi)的幫助下,趙涿成功的進入到了徐州城中。 這一路進城,頗為兇險,還被巡邏的齊軍發(fā)現(xiàn)過,好在現(xiàn)在齊人的包圍圈并不是如何緊實,還是被內(nèi)衛(wèi)找到空檔,把趙涿帶了進來。 他進入徐州的時候,已經(jīng)是子夜時分,內(nèi)衛(wèi)給這位淮河水師的少將軍尋了個住處,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一亮趙涿便起了床,吃了早飯之后,便有邸報司的人帶著他,去見沈毅。 走在徐州城大街上的時候,趙涿看到大街上并不缺少齊人,還有一些家里沒有了rou食,便把院子里種的菜拔了出來,放在路邊擺攤售賣。 各種攤販不少,看起來竟像是一個正常狀態(tài)下的城市。 趙涿看向一旁帶著自己的年輕人,問道:“兄弟,這徐州城不是在打仗么?昨夜我進城的時候,還能依稀聽到炮火聲,城外尸體也不少見,怎么城里竟像是渾然無事的模樣?” 帶著他的是邸報司的一個小頭目,聞言對著他笑了笑,開口道:“趙將軍,城外是在打仗,但是他們打不進徐州城,城里被我們司正管理的井井有條,糧食供應都正常,自然不會亂起來?!?/br> “不缺糧,卻有些缺菜,因此路上有不少擺攤的,這會兒大多數(shù)是以物易物?!?/br> 趙涿這才認真看了一眼,果然大街上買東西的,大多數(shù)不是用錢來買,而是用東西換東西。 就在這位少將軍東看西看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知州衙門門口,他抬頭看了看,只見這個知州衙門的牌匾上,依舊掛著知州府幾個字,但是大門兩邊卻沒有了對聯(lián),被人用漂亮的行楷,寫了六個大字。 淮安軍辦事處。 趙涿一怔,隨即領(lǐng)悟到了其中的意味。 “這牌子倒是簡單直白?!?/br> 他問道:“沈……沈侍郎就在里面?” “是?!?/br> 這邸報司的年輕人微笑道:“我家司正,就在里面辦公,這會兒已經(jīng)在等著趙將軍了?!?/br> “我領(lǐng)趙將軍進去?!?/br> 很快,他把趙涿領(lǐng)到了沈毅的書房門口,然后低著頭說道:“司正,淮河水師的趙將軍到了。” 很快,房門被吱呀一聲打開,穿著一身夏裝的沈老爺,推門走了出來,他抬頭看了一下趙涿,然后微微側(cè)開身子,滿面笑容:“趙兄來了,請進請進。” 趙涿抬頭打量了一眼沈毅。 與當年在建康初見之時相比,現(xiàn)在的沈毅明顯要成熟了太多,不僅是長相成熟,皮膚也變得稍稍黑了一些。 雖然看起來依舊很年輕,但是與建康城里那些吟風弄月的白面書生們相比,似乎已經(jīng)格格不入了。 他對著沈毅抱了抱拳,開口道:“見過沈侍郎?!?/br> “趙兄太客氣了?!?/br> 沈老爺如同見了老友一般,把他拉進了自己的書房落座,甚至親自給他倒了杯茶水,然后微笑道:“等了趙兄許久,還以為趙兄不來了?!?/br> 趙涿微微低著頭,開口道:“沈侍郎下了軍令,末將不敢不來?!?/br> 沈老爺擺了擺手,搖頭道:“今日咱們不提公職?!?/br> 此時的沈毅,明顯心情很不錯。 因為趙涿的到來,就意味著在他正南的淮河水師,最起碼不會掣他的肘,甚至在關(guān)鍵的時候,還可以幫他一把。 畢竟有趙涿在手里,趙祿多少會投鼠忌器。 沈老爺喝了口茶水,微笑道:“只敘舊?!?/br> 趙涿聽到“敘舊”這兩個字,抬頭看了看沈毅,微微嘆了口氣,開口道:“沈侍郎,當初如果我家小妹沒有跟你起沖突,你還會與趙家為敵么?” “多半也是會的?!?/br> 聽到他說話直白,沈毅也就沒有再藏著掖著,而是微笑道:“只是會遲一些,不管我當初有沒有碰到趙家人,北伐都是要去做的,要北伐,就肯定會跟趙兄家里生出些齟齬?!?/br> 趙涿抬頭看向沈毅,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不管怎么說,舍妹當年,的確太過胡鬧?!?/br> 他站了起來,對著沈毅作揖行禮,一躬到地。 “我代舍妹,向沈侍郎賠個不是。” 沈毅起身把他扶了起來,搖頭:“不必不必,當年的事情,我已經(jīng)不是如何生氣了,畢竟……” 他笑了笑,開口道:“四姑娘至今未嫁,不是么?” 聽到這句話,趙涿臉色一僵,但是身在屋檐下,又不能發(fā)作,只能深吸了一口氣,忍了下來。 “看來沈侍郎,依舊耿耿于懷?!?/br> 沈毅說話還是有些陰陽怪氣,當年的在雞鳴寺挨打的事情,自然是沒有完全放下來的。 他微微搖頭,否決了趙涿的話。 “非是我耿耿于懷,而是趙兄你致歉的動機不純?!?/br> “若今日我,不是什么兵部侍郎,依舊是不第的讀書人,趙兄會作揖否?會低頭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