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晉王叔，拜見皇叔。”

    “拜見叔父。”

    晉王爺與越王爺都欠身還禮，沈毅也默默拱手還禮。

    晉王李穆看向李鑒，開口道：“殿下，今天你事情多，就不要在我們這里耽誤時間了，快去太廟，見一見禮部的官員罷。”

    李鑒恭敬低頭：“侄兒遵命?！?/br>
    說罷，他轉身離開。

    沈老爺目視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微微皺眉。

    盡管這位四殿下已經(jīng)隱藏的很好了，但是沈毅還是可以看到，他的一只腳……

    稍稍有一點跛。

    雖然只是一點點，一般人不細看都看不出來，但還是有一點點的。

    沈老爺挑了挑眉頭，若有所思。

    他正在想事情的時候，皇帝陛下終于到場，被扶下了輦駕之后，他被兩個宮人攙扶著，走向太廟。

    上太廟，是要登階梯的，如今這原本不是多長的階梯，讓沈毅等人，靠的直皺眉頭。

    任誰都看得出來，皇帝的身體……

    有些虛弱。

    晉王李穆忍不住拍了拍沈毅的肩膀，低聲道：“子恒，是不是跟小沈尚書說一聲?！?/br>
    “讓祭禮盡快結束，一切從簡……”

    沈老爺看向太廟的階梯，嘆了口氣。

    “來之前，我就已經(jīng)交待過了?！?/br>
    他看向兩位王爺，緩緩說道。

    “王爺，咱們一起進太廟……”

    “做個見證罷。”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太廟驚變

    皇帝陛下步履虛浮，但是異常堅定的走完了太廟所有的臺階。

    隨著沈恒主持祭禮的開始，皇帝陛下攜著一眾皇子以及文武群臣，朝廷勛貴，跪在了太廟列祖列宗靈前。

    太廟里跪不下的，便跪在了太廟大殿外面。

    沈毅與李穆李譽兩位親王，就跪在皇帝陛下身后，以備隨時應對突發(fā)情況。

    天子額頭上已經(jīng)滲出汗水。

    他取出禮部起草好的文書，先是跪在蒲團上叩首，然后兩只手捧著文書，盡量讓自己聲音洪亮。

    “列祖列宗在上?！?/br>
    “不肖子孫李穂……”

    他抬頭看向太廟中的一個個神位，身體中似乎涌現(xiàn)出了一股力量，讓身上的疲憊感，統(tǒng)統(tǒng)消失，聲音也不自覺變得洪亮起來。

    “祭告列祖列宗在天之靈?！?/br>
    “祖宗創(chuàng)業(yè)艱難，代代傳承至今，亦是不易?！?/br>
    “臣十歲即受帝位，承繼祖宗基業(yè)，至今戰(zhàn)戰(zhàn)兢兢，已三十余年，三十年來，夙興夜寐，無一日懈怠?！?/br>
    “幸賴祖宗福佑，上天庇護，臣得英才滿朝，僥幸恢復河山，時人夸獎，譽為中興?！?/br>
    “前番臣立太子李容，以容總理朝政，然太子失德，有傷社稷，臣再三思量，為祖宗江山社稷慮，終不可忍?！?/br>
    “今告祭列祖列宗在天之靈……”

    “廢太子李容，立四子李鑒為太子，望列祖列宗，恩準俯允。”

    說到這里，皇帝陛下的情緒已經(jīng)有些亢奮了。

    他畢恭畢敬，跪地連磕三個頭，被太監(jiān)們攙扶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滿面紅光。

    但是站起來之后，連站也站不穩(wěn)了。

    隨著新任太子殿下李鑒，對著皇帝陛下叩首謝恩之后，文武百官也紛紛跪地叩首。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拜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

    一番山呼海嘯的呼聲之后，洪德帝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看了一眼沈毅，目光里很是高興。

    沈毅讀出了他話里的意思。

    看吧，朕沒有搞砸。

    沈老爺深呼吸了一口氣，也放輕松了不少。

    皇帝陛下掃視了一眼群臣，真想要開口說些什么，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仰頭就向后倒去。

    沈老爺早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不對勁，他距離皇帝又是最近，幾乎立刻就站了起來，一步上前，扶住了倒下了皇帝。

    眼見著太廟里就要慌亂起來，沈毅扭頭看了一眼眾人，低聲喝道：“都噤聲！”

    沈侯爺威嚴之重，可以說是僅次于皇帝了，這一下，連太子都嚇了一跳，沒有敢說話。

    沈毅抬頭看向沈恒，聲音沙?。骸白映?，宣布禮成?！?/br>
    沈恒咽了口口水，上前將祭文投進火盆里焚掉，然后大聲唱了一聲。

    “禮成——”

    沈毅看向太子李鑒，太子這才會意，連忙上前，一同扶住自己的父親。

    沈毅壓低聲音。

    “殿下，閉合太廟大門罷?！?/br>
    此時此刻，太廟里站著的，都是朝廷里的重臣，而大部分臣子，其實是在大殿外面的。

    太子殿下這才站了起來，努力讓自己聲音平靜：“關門！”

    隨著太廟關上大門，沈毅又看向宋垣等人，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宋相，今天有幾道圣旨，中書都蓋了印的，也就是說你們都已經(jīng)看過了，現(xiàn)在要宣讀，沒有什么問題罷？”

    宋垣這會兒，也在攙扶著皇帝，聞言連忙搖頭：“沒有問題，請蕭公公他們宣讀就是了?！?/br>
    蕭懷這才帶著圣旨，走出太廟，向百官宣讀圣旨。

    圣旨的內容很簡單，是正式敕封太子的文書，以及太子殿下將在臘月二十一大婚的文書。

    太監(jiān)們宣讀圣旨的時候，沈老爺聲音已經(jīng)微微顫抖了：“去喊太醫(yī)啊！”

    他這一句低吼，也不知道是對誰吼出來的，反正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太子殿下在內，都被嚇了一跳，最后還是沈恒，將自己的袍服撩了起來，大步跑了出去，將隨行的太醫(yī)叫了進來。

    太醫(yī)之中，有專門給皇帝瞧病的兩個，叫做奉御，兩個奉御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把脈之后，都神色大變，兩個老頭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太醫(yī)咬了咬牙，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了一粒丸藥，喂了皇帝扶下，然后取出銀針，連扎了十幾針，皇帝陛下的呼吸這才稍稍平穩(wěn)了下來。

    兩個奉御對視了一眼，然后開口道：“諸位大人，陛下需要立刻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休養(yǎng)，能不能醒過來……”

    “要看天意?！?/br>
    太子殿下拉著其中一個奉御的胳膊，滿臉震驚：“你說我父皇……”

    這太醫(yī)跪在地上，低頭道：“殿下，陛下已經(jīng)接近油盡燈枯了?！?/br>
    “即便醒過來，可能也……也……”

    “也沒有多少辰光了?！?/br>
    太子殿下聞言，頓時有些慌了。

    一來是親父親突然成了這樣，他自然心里傷心，二來則是傷心之下有一些慌神了。

    他抬頭，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沈毅。

    不管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這個時候如果皇帝突然沒了，那么他這個太子，未必就能坐的穩(wěn)當。

    畢竟，很多事情都還沒有辦，比如說他歸入皇后娘娘膝下的事情，再比如說，舊太子如何處理……

    這些事情，都很麻煩。

    沈老爺默默說道：“殿下，立刻秘密將陛下，請回德慶宮罷?！?/br>
    “您好生照看陛下，臣與幾位宰相，來處理善后的事情?！?/br>
    太子擦了擦淚水，對著沈毅躬身行禮，然后又對幾位宰相行禮：“叔父，幾位相公，朝廷里的事情，便托付給你們了?！?/br>
    說罷，他與幾個太醫(yī)和太監(jiān)們，從后門護送皇帝陛下回德慶宮。

    大太監(jiān)高明，大太監(jiān)蕭懷以及陸晟等人，也一路隨行，護著皇帝陛下。

    尤其是高明，更是寸步不離的守著皇帝。

    沈老爺站在原地，兩只手攏在袖子里，他看向宋垣，開口道：“宋相，這事……太廟大殿里的人也就罷了，殿外的人都不要說?！?/br>
    “至于剛才目睹了這件事的，我希望大家也都能管好自己的嘴。”

    “此時，是最要緊的時候。”

    沈某人聲音低沉：“朝廷不能動蕩?！?/br>
    幾個宰相對視了一眼，宋垣低頭道：“自然是按照侯爺?shù)霓k法來?！?/br>
    他看了四位同僚一眼，開口道：“諸公們，也都各自管好自己的門生故吏?！?/br>
    “一切，以朝堂穩(wěn)定為主?！?/br>
    剛從韃靼部回來的宰相周元朗，這會兒也是眉頭緊皺，他看向沈毅，微微低頭道：“侯爺，是不是調禁軍進城？”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怔了怔。

    沈毅皺眉道：“我調不動禁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