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從靳柔死后,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過一個整覺了,可昨天,他能在這個人的身上睡死過去,毫無防備,所有刻在骨子里的謹(jǐn)慎和排斥都被他盡數(shù)收起。 夢中他能感知到那個人離開了他,于是他醒來,害怕地躲到一個他認(rèn)為安全的地方,在那里,他期待著能被這個人找到,幸好,這個人真的找到了他。 這個人會給他飯吃,會背著他走一夜的山路,會帶著他去他從未去過的醫(yī)院,最重要的是,這個人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害怕他。 他知道自己是個怪物。 幸好,這個人不怕怪物。 他叫他小狗,他也覺得很喜歡,他渴望一切帶有感情的詞匯。 他問他愿不愿意跟他回家,他想他是愿意的。 于是在他朝他伸出手的那一刻,程斯刻猶豫半晌,還是掙扎著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對方的手心里。 他抬頭小心翼翼地望向面前的人,眼前的這個男人在笑,他笑得真好看,像……像……他說不出來,他沒上過學(xué),根本不會這些形容。 春夜的涼風(fēng)從窗邊的鐵柵欄里溜了進(jìn)來,拂過了程斯刻脖頸上的紅痕,讓他一個激靈。 啊,像風(fēng),眼前的這個人就像春夜的晚風(fēng),輕輕柔柔地揉皺了過去的歲月,讓他再也看不真切。 溫淺領(lǐng)著程斯刻走出這間困鎖了他好多年的房間,臨到門口前程斯刻突然松開了溫淺的手。溫淺眼看著程斯刻小跑回床邊,拿鑰匙解開了拷在床頭鐵柵欄上的鐵環(huán),接著拿著一整條鎖鏈朝溫淺重新跑回來。 程斯刻捧著鎖鏈,小心翼翼地看著溫淺。 溫淺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接著摸了摸程斯刻紅痕已經(jīng)消退的脖子,無奈道:“想帶就帶著吧?!?/br> 有些事,的確不可能一蹴而就,今天能讓程斯刻解下鎖鏈跟他回家,就已經(jīng)是很大的進(jìn)步了,之后的事,還是要慢慢來。 溫淺領(lǐng)著程斯刻到家,一路上他都緊緊牽著程斯刻的手,到了家也沒放下,徑直帶著他去了二樓的客臥。 “你晚上就睡這里,我的房間就在隔壁,你有事隨時都可以叫我。這邊是衛(wèi)生間,我待會兒拿洗漱用品給你,啊你還沒有合適的衣服,我先拿我的給你穿吧,就是有些大,不過當(dāng)睡衣沒問題?!睖販\帶著程斯刻在房間里逛起來,嘴里想到什么說什么。 程斯刻畢竟還是小孩兒心性,從進(jìn)了溫淺的家就瞪大眼睛驚奇地望著所有入眼的東西,他這輩子幾乎沒走出過他們家那一畝三分地,從來不知道原來房子可以大成這樣美成這樣。所有的事物對他來說都是全新的體驗,他幾乎要著迷了。 溫淺講了半晌回頭一看,程斯刻早就盯著房子盯得入迷了,哪里聽進(jìn)去一句話。 溫淺無奈地笑了,只好先去給程斯刻準(zhǔn)備一些用品,留這孩子自己在這探索一會兒。 等溫淺從隔壁翻找好了洗漱用品從房間出來,只見程斯刻驚慌地從客房沖出來,眼神中全是恐懼與不安,他像是在尋找什么,直到目光鎖定了離他幾米處的溫淺,那些過于起伏的情緒才從他的眼中一瞬退去。 “怎么了,害怕了?”溫淺幾步走上前,勻出一只手安撫地摸了摸程斯刻的背,他眉頭輕擰,有些抱歉道:“抱歉,應(yīng)該跟你說一聲的,我剛?cè)ジ舯谀脰|西了?!?/br> “你以為我不見了,所以害怕了對不對?”溫淺將程斯刻的頭埋到自己腹部,輕聲道:“別擔(dān)心,我就在你身邊?!?/br> 【作者有話說】 抱歉,今天白天帶我家的小狗做手術(shù),沒能及時更新,見諒見諒~ 第6章 你想跟我一起睡? 那個男人又回家來了,帶著一身的酒氣,他討厭那個男人身上的味道,覺得刺鼻,于是咧開嘴放聲大哭。 男人被吵煩了,將他從床上拽了起來,伸手就要打他,巴掌落下之際卻被女人擋在了身前。女人死死護(hù)住身后的孩子,眼眶赤紅,發(fā)狠地盯著面前的男人。 男人被惹怒了,于是掄起巴掌直接扇在了女人的臉上,那一聲清脆響亮的巴掌響在孩子的耳畔,他更加凄厲地哭了起來,女人臉被打偏,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男人還是沒有放過女人,他將女人一把掀翻在地,接著開始對女人拳打腳踢,女人的尖叫聲,孩子的哭喊聲,還有男人的罵街聲充斥在這個狹小逼仄的房間當(dāng)中。 女人的頭被一腳踹去撞上了木柜的尖角,鮮血一瞬染了半張臉,女人的眼神從那一刻開始轉(zhuǎn)換,那是男人看不懂的情緒,也是他最近經(jīng)常從女人眼里看到的目光。 滲人的,恐怖的,令人畏懼的。 他看見女人重新站了起來,一向柔弱的女人竟然直接掄起一旁的凳子朝他砸來,他下意識用手格擋,雙臂骨裂的聲音令人頭皮發(fā)麻,他痛喊出聲,嘴里更不吝地罵著臟話。 女人便不管不顧一般撲上來下死嘴啃咬他,撕扯他,仿佛要將他粉身碎骨的狠勁兒讓男人徹底嚇軟了腳,他慌不擇路地推開身上的女人朝門外逃去,最終消失在夜色里。 女人望著男人消失的方向使勁兒啐了一口血,接著搖搖晃晃站起來,一瘸一拐地朝孩子走去,孩子此時已經(jīng)下了床,跌跌撞撞地朝她走來想要一個擁抱。 她看見了還在哭鬧的孩子,心煩地一巴掌扇了上去。那一瞬間,孩子凄厲的哭聲幾乎要穿透她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