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于她的坦誠，它擊碎了我瞬間的得意，讓我變成一個殘忍的小丑。

    我反復(fù)揣摩著她的話。

    她說我爸有更在乎的人，那個人……是誰呢。

    是我嗎，還是爺爺奶奶。

    亦或是……我媽。

    “我一直想和你說聲對不起，無論是作為老師也好，還是作為你的……jiejie，我都應(yīng)該提前和你說清楚的，而不是選擇隱瞞的方式，唐突地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br>
    她望著我，似乎在企求著我的原諒。

    我搖搖頭，心里充滿了愧疚。

    “該說對不起的，應(yīng)該是我。”

    “是我太莽撞了，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你沒有破壞過我的家庭，甚至還在小心翼翼地照顧著我的情感。是我太不懂事了，天真地希望我的父母能夠復(fù)合。雖然這么多年過去了，雖然我清楚地知道，他們有多么的不適合，卻還是一直在……心存僥幸?！?/br>
    我想起王小波的那句話。

    我不能選擇怎么生，怎么死。但我能決定怎么愛，怎么活。

    愛有錯嗎。

    我想不出白笛需要道歉的理由。

    “你這么想也沒有錯啊，誰不希望自己的家庭和和美美的呢?！?/br>
    “坦白講，你今天和我說這些，我挺驚訝的。在我心里，你和我爸都是很瀟灑的人，我沒有想到你們也會被無形的力量牽制著?！?/br>
    白笛笑笑，“曉筱，你知道候鳥為什么會南遷嗎？”

    見我不解，她繼續(xù)道。

    “鳥類為了覓食或繁衍，會從一個氣候區(qū)遷移到另一個氣候區(qū)。有的鳥類甚至?xí)S著季節(jié)的變化，在南北半球之間來回飛行，比如北極鷗，每次遷徙都要飛行一萬多公里，幾乎能覆蓋大半個地球?！?/br>
    “可是，長期留在一個地方，不僅會碰到天敵，也會因為資源緊張，導(dǎo)致在繁殖的季節(jié)種內(nèi)競爭。說到底，它們都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br>
    “每個人的活法不同，但總有會軟肋。我們只是大人，不是全能的神?！?/br>
    第35章 第50章

    五十、最后的假期

    （1）

    秦沐如愿考上了北大。672分，省文科狀元。

    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分?jǐn)?shù)。

    我別提有多開心了，簡直比自己考進(jìn)了北大還要激動。

    借著生日的名義，我約兩兄弟一起去爬山，想在秦沐臨走之前，再試著緩和下他和秦訣的關(guān)系，也正好借著這個機(jī)會，帶秦沐去廟里還愿。

    秦訣懶洋洋地答應(yīng)了，讓秦沐自行規(guī)劃好路線。

    “迷路了我可不管。”

    “切，人家地理考了86分呢。”我小聲嘀咕。

    “哦，剩下的14分呢，讓他吃了嗎?！?/br>
    秦訣冥頑不靈，我不屑再同他爭辯。約定好見面的時間，火速掛了電話。

    我的心中暗藏期待，同時也為秦訣捉摸不透的情緒而忐忑不安。

    我們相約在老城區(qū)的車站。

    三人聚首后，我陷入一陣錯愕。哥倆默契地兩手空空，只有我一個人背著碩大的登山包，跟個傻子似的站在中間。

    “你都帶點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秦訣咋舌，接過我的背包。

    “登山杖、水壺、醫(yī)療包、坐墊……”他不解地望向我，“我們是去爬山，不是去露營。而且山上有坐的地方，再說你這水壺，也沒放水啊?！?/br>
    “我，我這個水壺，是要上山打水用的。這荒郊野外的，上哪兒去弄水呀?！?/br>
    “這上面是景區(qū)，不僅有賣水的，還有開紀(jì)念品商店的。你不是之前來過的嗎？”秦沐向我投來同樣迷惑的目光。

    “我這不是……想著山上的東西貴嘛，能省點是點兒，誰知道出來的時候太匆忙，忘記灌水了……但，但是沒準(zhǔn)其他東西能派上用場呢！”

    兄弟倆不約而同地睨了我一眼。

    我吃癟，剛想伸手接回書包，結(jié)果秦訣調(diào)了個方向，將其遞到了秦沐面前。

    “你背?！?/br>
    “我？”秦沐詫異地指指自己。

    “那個……還是我來吧?！蔽覔屩f。

    秦訣不為所動，手又向前探了一下。

    秦沐笑笑，沒再說什么，接過登山包搭在了肩膀上。

    “跟緊點，走丟了我可概不負(fù)責(zé)。”

    “放心，只有蘇曉筱一個人會走丟?！?/br>
    “閉上你的烏鴉嘴?！?/br>
    我回嗆，邁著碎步跟了上去。

    （2）

    那座山藏在大海之中。

    連接山與岸的通道，被當(dāng)?shù)厝朔Q為天橋。

    潮起，海水自天橋兩邊漫延開來，將其隱沒在海浪之中。潮落，海水慢慢向四周退去，天橋顯露，直通青山，好似蜿蜒的游龍。

    我們?nèi)サ臅r候，正趕上漲潮，只能選擇坐船到對岸。

    開快艇的大叔奮力地和我們打著招呼。

    “來啊兩位帥哥，帶小meimei坐快艇過去啊！”

    “多少錢??？”我搶著問。

    “十五塊一個人，你們?nèi)齻€人，算四十好了！”

    秦沐回頭，“想坐嗎？”

    “隨便，你呢?！薄白邌h！”

    我搶著買了單，接過救生衣，率先登上快艇。

    快艇上很快坐滿了人。馬達(dá)開啟，發(fā)出巨大的轟鳴。我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推向前去，秦訣抓住我的手腕，適時穩(wěn)住了我。

    “抓穩(wěn)了。”他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