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瞧上了獵云和他背后的芝諾塔，想為自己撈一張新的飯票？】

    聽到格里斯校長提起這個名字，方海停頓了幾秒，接著陰陽怪氣地笑出聲來。

    【校長先生，這張飯票不是您給我看的嗎？第二次交流會資格賽結束后，是您告訴我芝諾塔對我感興趣，想讓我和獵云組成搭檔的。您看……我也不想一輩子當做星流的寄生蟲，不想做當局的棋子兒。我想和獵云成為真正的朋友，想堂堂正正地活下去，想像這座學校里的其他學生一樣擁有光明正大的未來……可是水溝里的老鼠又怎么能有做人的資格呢？所以我必須抓住獵云往上爬，必須當上頂尖的哨兵！如果不是星流對獵云出了手，那我說不定已經(jīng)……】

    【沒必要做不可能實現(xiàn)的假設?！?/br>
    格里斯校長打斷了方海：【說說看，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我想要什么……】

    方海壓低了聲音：【當局已經(jīng)盯上了水晶塔，更盯上了校董會和蓋亞聯(lián)合會。他們覺得商業(yè)對哨向聯(lián)盟的滲透和把控已經(jīng)嚴重影響到了他們對社會權利的把控、分配和制衡。他們知道通過常規(guī)途徑來扭轉這一切需要付出幾代人甚至數(shù)百年的努力，所以他們在謀劃著一些非常手段來施加所謂的休克療法……您知道復古學社嗎？我偷偷告訴您啊……那八成就是當局的一條狗！我還知道不少當局的機密，您只要保證我的安全，并且不剝奪我的□□，我還有很多別的事可以對您說！】

    【真的？我怎么不信你會知道很多當局的秘密？】

    電波那頭的格里斯校長嘆了口氣，突然格外溫柔地說道：【依我看，你和星流之間的問題，還是學生內(nèi)部自己解決吧?！?/br>
    方海的心猛然一沉，還沒來得及沮喪就感覺背后騰起一陣惡寒。

    他猛地回頭，發(fā)現(xiàn)墻角站著一團黑影。那是個半人半羊的怪物，頭上長角、身披黑毛，一雙猩紅的血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方海的心臟狂跳起來，巨大的恐懼讓他幾乎無法控制語調。

    “你別過來……別過來！”

    他半是哀求半是討好：“星流，我可以解釋，你聽到的不全都是真的！你……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解釋！”

    可已經(jīng)進入狂暴狀態(tài)的星流，除了內(nèi)心排山倒海的憤怒咆哮，根本再聽不見任何別的聲音。

    在接下來的一刻鐘里，山腹深處的培優(yōu)班學生公寓成了人間地獄。人體中迸發(fā)出來的鮮血、脂肪、甚至是肌rou纖維和骨渣碎屑在半空中釋放出各種猙獰的氣味。倒在地上的方海很快失去了身為人類所應有的形狀，變得好像生命工坊廢料池內(nèi)正在緩慢液化的廢棄零部件。而他的哀嚎聲也徹底終結在了心臟脫離胸腔的那個瞬間。

    以上所有的動靜全都被隔絕在了狹窄的室內(nèi)，一點都沒有傳到黑暗靜謐的走廊上。

    殷紅的血液像一塊紅色絲絨臺布，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均勻鋪開。在這張猩紅的餐桌上，浴血的兇手緊抓著那顆猶在跳動的心臟，一口一口狠狠咀嚼，然后吞進腹中。

    隨著那顆不屬于他的心臟與他的rou身重新融為一體，半人半羊的怪物逐漸褪卻黑毛和雙角，變回一個滿是血污、赤裸、痛苦的人。

    他跪在地上大口喘息，雙手緊緊掐住自己的喉嚨，直到臉色變青紫，然后精疲力竭地倒向血泊。

    他的喉嚨中不斷發(fā)出支離破碎的抽泣聲，似乎正在懺悔，又似乎徹底陷入了癲狂。

    良久之后，他保持著仰躺在血污中的姿態(tài)看向天花板，沙啞地問道：“……像我這樣的怪物……你們要怎么處置？”

    空中再度傳來格里斯校長柔和的回應。

    【別擔心。你是我目前為止最得意的作品，而且還有重要使命。只要你盡情釋放自己的力量，就能掌握住想要的一切。我保證，你很快就能體驗到那種平靜的、滿足的感覺?！?/br>
    ————

    清晨三四點，天色依舊昏沉，四周萬籟俱寂?？砂椎鋮s在一陣突如其來的心悸中睜開了眼睛。

    心神不寧的感覺讓人煩躁，他決定起床倒杯溫水，順便還刷了刷社交網(wǎng)絡，卻冷不丁地刷出了一大堆與水晶塔有關的炸裂新聞。

    多家自媒體同時收到了來自復古學社的爆料，稱哨向聯(lián)盟知名學府水晶塔內(nèi)部發(fā)生了駭人兇案。一名培優(yōu)班學生試圖殺害另一名哨兵班學生。復古學社稱水晶塔就此事件下達過幾道封口令試圖掩蓋真相，因此敦促校方在未來12小時之內(nèi)主動向社會大眾披露案件細節(jié)，否則復古學社將代為履行公眾的知情權。

    “什么情況？”

    白典兩三步奔回臥室搖醒衛(wèi)長庚，這下子徹底睡不著的人變成了兩個。

    幸虧這天是星期六，不用在課堂上一邊打呵欠一邊承受唐老師的目光審判。白典窩在沙發(fā)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刷著社交媒體上的討論串，衛(wèi)長庚則靠在他身旁，敷衍著各路狐朋狗友的提問。

    就這樣磨蹭到上午八點，衛(wèi)長庚收到一封來自水晶塔校方的內(nèi)部通知郵件，表示半小時后校方將就復古學社爆料事件進行回應，請教職員工密切注意校內(nèi)反響，做好輿論引導和學生情緒工作，避免事態(tài)扭曲發(fā)酵。

    “怎么還有官方倒計時啊？我要開始緊張了?！?/br>
    白典握住衛(wèi)長庚的手，讓對方真切地感受自己掌心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