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聿給林棉擦干頭發(fā)。

    她斜靠在他胸膛，有點(diǎn)困，但還等著頭發(fā)自然晾干。她沒說話，鼻尖貼著他的皮膚，聽到他皮膚下心臟的跳動，在替她細(xì)數(shù)時間。

    他們裹著同一條毯子，躺在沙發(fā)上看電影，《愛在叁部曲》。斷斷續(xù)續(xù)看得。

    電影里充斥著長長的對白，他們有時安靜聽，有時各自分神，有時對某句臺詞多看幾眼，并不討論。

    林棉拿起勺子，挖了一口冰淇淋。夏威夷果仁口味的，奶香里裹著果仁脆粒。

    她剛把那口冰放進(jìn)嘴里，林聿就低身下來，吻住她，帶走了那一口涼意。他想這么做很久了。

    林棉看著他，冰涼與體溫混合，調(diào)構(gòu)出似是而非的情愫，順著唇齒流動。

    窗外沒有風(fēng)，藍(lán)色的玻璃構(gòu)造一個藍(lán)色的夢境，散發(fā)出哀傷的香氣。

    如同身處海邊，一切就剛剛好，他們被夜溫柔地托住。

    林棉突然問：“你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林聿眼神還停留在電視上：“不記得了?！?/br>
    “這個你都能忘記嗎？”

    他還是沒接話，手放在她的小腿上，撫過她肌膚，像是在陷入回憶后有些遲鈍。

    林棉盯著他：“那我問你，是在舅舅婚禮上嗎？”

    “不是，更久之前。”

    她的語氣輕快了些，但眼里認(rèn)真得不得了：“多久之前？”

    他終于低下頭來看她：“這很重要嗎？”

    “這當(dāng)然重要，”她說，“你喜歡我的時間，一定要比我喜歡你的時間長?！?/br>
    “你這是什么道理？”

    “這樣才算你沒有欺負(fù)我?！?/br>
    他想想，換了個說法：“那我是在舅舅婚禮之后很久才喜歡你的?！?/br>
    “你在撒謊！我看出來了。你肯定好早之前就喜歡我了。

    “你真是變態(tài)?！绷置拚f，眼里倒沒真惱，她只是在戳穿一個她早就知道的秘密。

    林聿捏捏她的臉：“你也就這點(diǎn)聰明。”

    林棉又問：“那如果我一直沒喜歡上你呢？你會怎么辦？”

    他停頓一下，回答得很簡單：“不知道。”

    這個問題太沉重，也太真實(shí)。他從來不敢去細(xì)想。

    如果她始終沒有喜歡他，或許他就只能看著她走向別人，想到那種畫面，就有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可偏偏沒有那樣。

    她還是一步步，走回了他身邊。像被命運(yùn)撥正了方向，又像她原本就該來這里，只是繞了一點(diǎn)遠(yuǎn)路。她靠近了他，把自己交給了他。

    這個事實(shí)，到現(xiàn)在都像一場不太真實(shí)的夢。讓他不敢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做對了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得到這一切。

    但他知道。幸福還是沒舍得拋棄他。這句話他沒說出口，于是將她摟得更緊一點(diǎn)。

    “那你以后只能和我在一起了?！?/br>
    “憑什么我只能和你在一起？”

    林棉立刻反問：“難道你不想嗎？”

    “哥，我會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我們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不分開?！?/br>
    這句話他今天已經(jīng)聽她說第二次了，但這一次，她說得更用力，像是有無形的隱憂逼著她不斷加重誓言。

    林聿的神情柔和下來，卻還是問：“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了？”

    “才沒有?！?/br>
    可她眼神輕晃一下，那種一瞬的游移沒能瞞過他。

    他沉默了兩秒，又試探著問：“還是因?yàn)槲腋膶W(xué)校的事，你要補(bǔ)償我？”

    這句話一出口，林棉的眼神像是被戳到了。

    她沒回答，只把頭靠得更近，像雛鳥一樣藏進(jìn)他胸口。

    林聿抬著她的臀部，把她往上托了一點(diǎn)，讓她整個人更貼近自己，也不至于滑落。他一只手護(hù)著她的后腦，手掌抵著那片柔軟的發(fā)根，安撫她。

    “不要因?yàn)檫@件事，”他低聲說，“我和你，不是要計算這些的關(guān)系?！?/br>
    “你也別總想著要怎么補(bǔ)償我。我從來不是為了換取什么才留在你身邊的?！?/br>
    林棉聽到這話，搖搖頭，聲音不大，卻很堅定：“我答應(yīng)了，就一定會做到的?！?/br>
    這是她對愛的承諾方式，一種幾乎帶著誓約性質(zhì)的信念。

    林聿沒有再說話，只是抱著她，把下巴抵在她發(fā)頂。他懷里的重量和溫度，就是答案。

    他抬頭看了眼時間，不動聲色地提醒：“該去睡覺了?！?/br>
    “今天可以睡這里嗎？”

    “這里怎么睡？”

    林棉抱來一床被子和幾個枕頭。她彎下腰，動作熟練地鋪開被子，又把四周的枕頭圍成一圈，像小時候那樣，一點(diǎn)點(diǎn)搭建起一個屬于自己的柔軟堡壘。

    不一會兒，一個小小的、溫暖的窩就成型了。她邀請他一起，林聿只好妥協(xié)，和小時候一樣。

    “你看，很寬敞吧？”她說。

    兩人躺在地鋪上，被子包住身體，屋內(nèi)燈光柔和，像罩著一層舊電影的光暈。

    “你今天為什么突然說那么多遍......”林聿想起來她今天在外邊給他打電話，對他說了好幾遍我愛你。

    于是，林棉開始跟他說今天出去玩都做了哪些事情，比如唱歌什么的。當(dāng)然，她只挑自己想告訴他的部分。

    講到她轉(zhuǎn)轉(zhuǎn)盤，抽到的那個問題：如果在床上叫錯名字，你會怎么辦？

    林聿也對她的回答皺眉：“你真的這么說的？”

    “是不是回答得太傻了。所以我剛才在想，”她低聲說，“如果我以后真的……不小心叫錯名字怎么辦。”

    話音剛落，林聿已經(jīng)抬手，扣住她的下巴，讓她抬頭面對自己。他用大拇指蹂躪她的嘴唇，動作不重，但帶著一些警告的意味。

    “你說什么？”他聲音壓得低低的，感覺情欲在某種情緒底下又升起。

    林棉被他這么看著，反而笑了：“我不會叫錯的?！?/br>
    “永遠(yuǎn)不會。我只叫哥哥。我只和哥在一起?！?/br>
    這是今天的第叁遍。孩子般的重復(fù)。

    因?yàn)樗倪@句話，他重新吻住她。

    他們像是從沙發(fā)上滾落下來的一對糾纏著長的生物，倒在那鋪著軟毯的臨時堡壘里，又開始了。

    今天真是奇怪。欲望像漲潮一樣，一波又一波，不知疲倦地涌來。

    他們親吻、摩擦、試探，不斷確認(rèn)彼此確實(shí)存在于此刻，只為了緊緊抓住那種無法命名的、情感深處的暈眩。

    是前所未有的親密感讓他們無法停下。

    他們的衣服沒脫掉，但這仍舊是誘人的。布料摩擦著，發(fā)出小動物一樣的叫聲。潮濕的喘息和汗意被封存在這片柔軟的新的小屋子中。

    林棉緊緊攀附著他，小腿盤在他腰上，手臂勾著他的脖子。她喘息著，靠近又逃離，一次次地把自己送進(jìn)他的掌控里。

    林聿對她時而嚴(yán)厲，低聲訓(xùn)斥她不安分的腿，“別亂動”。他的掌心扣住她大腿根部，穩(wěn)住她的顫抖。但轉(zhuǎn)瞬，他又身親吻她的耳垂，唇角貼著她的發(fā)絲，用最溫柔的方式把她從邊緣帶回來。

    他叫她的名字，林棉，也叫她棉棉，有時候更低聲叫她“寶貝”。

    叫她棉棉的時候，很像親昵地，用他們彼此間的暗語，叫她meimei。

    她聽到這些稱呼，身體被徹底繳械。她允許他做任何事，不只是身體的靠近，而是完全的占有。她沉溺在他的愛里，覺得這才是她真正的形狀。

    而他，也在她的反應(yīng)里被不斷誘發(fā)出幾近占有的愛意。他抱緊她，把她困在自己的領(lǐng)地里。

    不光她變成了孩子，她的愛也使得他變成了孩子。

    他們兩個緊緊相擁，在這小小的黑暗里相互輝映，勝過窗外的繁星。

    林棉從林聿的后背望向天花板上那一片幽藍(lán)，像是穿過夜色，望進(jìn)了遙遠(yuǎn)的天空。

    她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你們會看見嗎？

    我很幸福，爸爸mama。

    我真的很幸福。我和哥哥，真的很幸福。

    你們一定不會責(zé)怪我們吧？

    我們沒有遵循那些規(guī)則，卻也沒有辜負(fù)你們的愛。

    因?yàn)槲覀兒芘Φ厝浹a(bǔ)了。

    我們變成了自己的爸爸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