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姓不婚。

    蘇林山的那位青梅竹馬……

    “淮陽王妃的母親……那位蘇夫人……”

    她目光閃了閃，似有驚恐，更多是不敢置信。

    陸景明吃了口茶，慢悠悠的：“便正是蘇夫人?！?/br>
    溫長玄倏爾眉心緊鎖：“同姓不婚，他自幼便該知道，卻還要做一副郎情妾意？”

    陸景明略搖了搖頭：“事情過去了幾十年，如今能夠打聽到的消息，其實(shí)也不算特別多的。

    再加上蘇林山一家早就死絕了，蘇夫人又是高家周家，長女又做了淮陽王妃，誰不要命了，去嚼她的舌?！?/br>
    他把書信拿在手上掂了掂：“居徐州的老人們說，蘇家的這一段往事，當(dāng)年的確是聽招人非議的?！?/br>
    “蘇林山年輕的時(shí)候，并算不上是年輕有為，在家中又非長，而蘇夫人呢，和他本是早出了五服的，其實(shí)連親戚也算不上。”

    “可是同姓了蘇，兩家人往來走動，自然都是以親戚自居。”

    “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輩們只當(dāng)是兄妹情深，卻不曾想，兩個(gè)孩子心里不這樣想?！?/br>
    “據(jù)說當(dāng)年蘇夫人還鬧過自殺，連蘇林山另娶他人，自立門戶，也是為蘇夫人之事，與家中鬧翻了而已?！?/br>
    “可這說不通啊——”溫桃蹊撥開連翹的手，“他都娶了妻了，卻還為蘇夫人與家中鬧翻？這不是腦子不清楚嗎？要真是一往情深，他便是娶不了蘇夫人，也不該再娶他人?？扇舴且煌樯?，又何必這番做派，倒叫蘇夫人白擔(dān)著這樣的名聲？”

    “誰說不是呢?！?/br>
    陸景明長嘆了聲：“不過都是些陳年舊事，也是道聽途說，到底是怎么樣的，說不準(zhǔn)。”

    “那后來呢？”

    溫長玄眉心始終沒能舒展開：“他娶妻，蘇夫人也嫁做人婦，就算年輕氣盛，真與家中翻臉，再不往來，后來又如何？總不見得，他與蘇夫人之間，還能私下往來吧？”

    那周家門，也不是那樣好進(jìn)的。

    周家人，更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陸景明果然搖頭：“沒聽人說過他還去尋過蘇夫人，倒是說他成婚后，與發(fā)妻恩愛有加，生下兩兒一女。他雖不是頂能干的，但也在制香一事上，有些本事，沒幾年，自個(gè)兒開張做生意，果真與蘇家劃清了界限的?！?/br>
    “這再往后嘛……”

    他略算了算：“他四十三歲那年，鋃鐺入獄，知府衙門給的罪名，說是他制香的香方，是竊取而來，但這竊了誰家香方，就又不清楚了?！?/br>
    “他入獄后，沒多久，就死在了大牢里，而他蘇家上下一十四口，也在一夜之間，慘遭毒手，他家的宅子，也讓人一把大火給燒了個(gè)干凈?！?/br>
    “徐州的老人們，知道此事的，都說他是死有余辜，只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偷了不該偷的東西，連累了妻小和家中的奴仆，那滅蘇林山滿門的人，也委實(shí)是有些心黑的過頭了?！?/br>
    這倒是……對上了。

    只不過山泉香方不是父親從蘇林山手中竊取來的，那自然也就不會是父親陷害他入獄，又屠戮他滿門。

    這背后……

    背后主使之人，先屠了蘇林山一家，又栽贓嫁禍給他們家嗎？

    溫桃蹊正心驚，就聽得那頭溫長玄不屑的開口：“偷人家秘方制香？那他是罪有應(yīng)得，死有余辜不假?！?/br>
    她有些心虛。

    這里頭自然不是那么簡單的。

    陸景明也摸著鼻尖兒挪開了眼，沒再看他。

    溫長玄一瞇眼：“還有事情瞞著我？”

    他咳了聲：“倒也不是瞞，就是我先前調(diào)查林月泉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如今聯(lián)想起來，我猜想著，林月泉和蘇林山，怕大有關(guān)系……”

    第318章 皇商

    第二天的時(shí)候，齊明遠(yuǎn)下了值來尋陸景明的。

    他和溫長玄……說來這事兒也挺有意思的。

    從前面兒都沒見過的人，乍然見了，竟也能一見如故。

    偏偏巧了，溫長玄前兩年和蘇州齊家還做過生意，后來沒談攏。

    倒不是因?yàn)槔嫔系膯栴}，實(shí)在是溫長玄看不上齊明遇的做派，覺得齊明遇真就是個(gè)小人，反正也不差那一兩筆的生意，就沒再繼續(xù)談下去。

    來了京城后，見了齊明遠(yuǎn)，自然是還挺……談得來的。

    正好陸景明本也有事情想去找他，見了面，聊了沒兩句，就一塊兒往溫家的宅子去了的。

    溫長玄正要出門，是在府門口遇見的，只好又轉(zhuǎn)道回了府中去：“這個(gè)時(shí)辰才下值，你是專程來尋我？”

    齊明遠(yuǎn)笑著搖了搖頭：“是子楚說，還有些別的事，正好叫你一塊兒?！?/br>
    溫長玄哦了聲，側(cè)目去看陸景明。

    于是他適時(shí)把話接過來，問的卻是齊明遠(yuǎn)：“吏部中有蘇徽舊檔，那能不能查得到，這些年間，蘇徽有沒有突然間得到過一大筆銀錢的？”

    “收受賄賂嗎？”

    齊明遠(yuǎn)起先時(shí)候冷了須臾的，擰眉想了想：“蘇徽這個(gè)人，很看重官聲的，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不然官家不會想調(diào)他入京入部來主事?！?/br>
    “其實(shí)細(xì)算下來，他有才干，也心懷百姓，的確很適合到戶部去?！?/br>
    戶部與工部，撈油水多便利啊。

    官家有心把人調(diào)入戶部去，那便可見他的確是清正廉明的好官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