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弛第二天六點就回去了，他換衣服時的窸窣聲讓黎書醒了一下，察覺到被子里的一團動了動，他放輕動作，微微俯身。

    “沒事，你睡。”

    困意讓眼皮打架，黎書覺得自己應(yīng)該要做些什么，掙扎著要起身，于是他又躺了上來，下巴擱在頭頂。

    “睡吧，我陪你?！?/br>
    像小孩一樣被安撫，聞著他身上的氣息都會覺得安心，就在這樣一下下輕拍中，黎書抵不住睡意，又重新閉上雙眼，沉沉睡了過去。

    天色朦朧，最后蔣弛留下的，是一個印在額上的輕柔的吻。

    八點的飛機，到家十二點，蔣弛拿著手機給黎書發(fā)語音，房門被扣響。

    他還穿著厚厚的外套，衣襟敞開，正欲脫下。

    黎書給他發(fā)了一個委屈小貓的表情包，再往上看，是他發(fā)過去的照片。

    一張自拍，眼睛大大的女孩對著鏡頭靦腆地笑，肩膀上，還有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

    是昨天他們見面后，黎書拿他手機拍的。

    準確來說，是蔣弛讓黎書拿他手機拍的。

    —

    “可是我都沒有給你準備禮物?！?/br>
    收到手鏈的女孩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碎發(fā)顯得毛茸茸的。

    “我忘記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也不知道你會來?！?/br>
    蔣弛很想摸摸她的頭，于是也這么做了，他彎腰，看著她的眼睛，“那你得補給我了。”

    “你想要什么？”黎書很誠懇，“我一定會買給你的。”

    “你?！?/br>
    “??？”她楞住，本就大的眼睛睜得更圓，看起來就像她發(fā)的那只小貓。

    “你的照片。”蔣弛笑出聲，按著她的頭轉(zhuǎn)過去，掏出手機。

    當(dāng)著黎書的面，按下解鎖密碼。

    “看好了，我可告訴你了?！?/br>
    黎書兩只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躲著他的手，“我又沒問你?！?/br>
    順勢滑到肩上，蔣弛把她攬住，點開相機，一俊郎一明媚兩張同樣精致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

    相機里的蔣弛挑了挑眉，和她臉貼臉，“把你留在我的手機里吧?！?/br>
    他在看屏幕里的自己，黎書莫名其妙，臉紅了。

    趁他還沒發(fā)現(xiàn)，她接過手機，鏡頭對準自己。

    蔣弛攬著她笑，“怎么，我見不得人？”

    黎書底氣不足，“那你到底要誰的？”

    他調(diào)侃，“你好看，要你的?！?/br>
    黎書鬧得耳熱，不理他，找了個角度，調(diào)整光線，按下拍攝。

    拍完后她立馬點進相冊，蔣弛就在一邊默不作聲地笑，看她進行女生自拍完畢后的必備檢查。

    表情完美，構(gòu)圖完美，光線完美，除了肩上還有一只明顯就是親密搭著的手，完全就是一張正值青春年華嬌俏少女的自拍照。

    正準備退出去，蔣弛另一手覆了上來，他貼在黎書耳邊，靠得很近，“你看我臉上是不是有東西？”

    他經(jīng)常這樣問，弄臟了要黎書幫他擦，沾灰了要黎書幫他吹，所以黎書沒多想，下意識跟著磚頭。

    唇突然就貼上被風(fēng)吹得冰涼的臉頰，她征住，蔣弛按下側(cè)邊鍵。

    畫面定格，看上去就是女孩仰頭親吻劍眉星目的少年。

    “合照，”他偏頭親了下，“這張也要留在我的手機里。”

    —

    本來還想多聊一下，聽到有人敲門，蔣弛斂眉，不用多想，只能是他母親——賀女士。

    還不想太快暴露，蔣弛放下手機，走到床前脫外套。

    得到應(yīng)聲后賀玉凌走進來，對他這幅明顯出去過的樣子視而不見，略過他走近書桌后，大致翻了翻上面散著的文件，“都確定好了嗎？”

    蔣弛隨手扔下外套，語氣平淡，“嗯?！?/br>
    “你還有幾個獎項和項目需要補充，”賀玉凌轉(zhuǎn)回身，“記得準備資料。”

    “知道了?！贝蜷_電腦，戴上耳機，蔣弛靠坐在椅子上，“我抽時間再去?！?/br>
    很明顯的拒絕交流。

    賀玉凌低頭笑了笑，走到他身后，語氣溫柔，“昨天一直在打游戲嗎？”

    他們經(jīng)常不在家，出去應(yīng)酬是家常便飯，昨天只有蔣弛和劉叔在，就連她自己，也是中午才從公司回來。

    蔣弛神色自若地移動鼠標：“早上出去找薛寬了。”

    “挺好的，”屏幕上映出一個溫和的笑臉，“馬上要出國了，和同學(xué)多見見也好?！?/br>
    “可能沒有一年了吧？馬上你們也要各奔前程了，能維持一段高中情誼，也是好事?！?/br>
    話里有話，鼠標頓住，游戲人物卡在中央。

    不遠處的書桌上，兩分鐘前有消息通知，屏幕亮起，忘記鎖屏的手機桌面上女孩明眸皓齒，眉眼帶笑。

    剛好藏在散亂的文件下。

    賀女士笑得更溫柔，輕拍他肩，“你這張照片選得比之前好，更清楚些，看著也漂亮。”

    腳步離去，蔣弛坐在電腦前，背影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