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同黑影比起來,林長辭渺小得像一片柳葉,眼看就要被黑影撕裂。 “師尊!” 溫淮目眥盡裂,一個踏步?jīng)_上去,瞬間拔劍出鞘。 但他被看不見的墻擋住了。 黑影是一道被封印在魂魄中的鬼物,只要有人招魂,鬼物便會順勢出現(xiàn)激活陣法,將補魂者困在其中。 這是魔修留下的后手。 溫淮眸中一厲,長劍揮出,試圖強行用靈力劈開陣法。 其他人俱是面色一變,殷懷昭反應(yīng)極快,與溫淮劈向一處,硬生生把陣法劈出一絲裂痕。 “師尊!我來救你!” 若華著急地拔出劍,左右斥退添亂的修士,往裂縫上加力。 身在陣法中心,面對突如其來的巨大鬼物,林長辭面色不變,甚至能繼續(xù)補魂,右手順勢捏訣。 下一刻,一道巨大劍影憑空斬下。 鋒銳的劍魄裹挾著無匹的靈氣轟然震開,劍意無處不在,鋒芒畢露。青白兩色光芒交融,明明滅滅地縱橫在陣法的殘垣上,襯得其中劍客宛如天人。 ——那把劍影再熟悉不過,它曾取走許多魔修性命,如一柄永遠(yuǎn)亙立的通天之柱。 魂絲帶來的震撼還未散去,修士們幾乎無法再說出話來,任何驚訝都那么普通。修士們愣愣地看著半空中的劍影,包括殷懷昭,他臉上的空白難以掩飾,紫衣女修更是失聲喊道:“……青霜?!” 絕不會認(rèn)錯,這正是青霜劍,劍身孤瘦鋒利,劍柄銘文依稀可辨。 千載白衣酒,一生青女霜。 在這柄斬過無數(shù)魔修的劍影下,鬼物頃刻化為塵埃。 只出現(xiàn)了幾息,青霜劍影便驟然潰散。 林長辭不堪負(fù)荷,手臂因疼痛微微顫抖,待飛焱宗弟子們的魂魄凝成,他的經(jīng)脈已到了極限。 林長辭垂手,用袖子掩飾住異常,但他才跨出一步,便毫無預(yù)兆倒了下去。 “師尊!” 溫淮搶在所有人前面接住他,顧不得許多,單膝跪地,取出上次的瓊漿抵在他唇邊。 但林長辭傷得最嚴(yán)重的并非神魂,而是經(jīng)脈。他肺腑燒灼,毫無血色的手指擋了擋瓶身,側(cè)頭往旁邊咳嗽起來。 他咳得十分劇烈,近乎撕心裂肺,手巾染上一抹惹眼的紅色,閉著眼睛,肩膀控制不住地顫抖。 “師兄!”白西棠急得眼睛都紅了,擠過來攥著他的衣袖道:“你怎么樣!” 仿佛被他這一聲驚醒,其他修士登時圍上來,神色急切,變得親熱極了,七嘴八舌地喊著。 “碧虛長老!真是碧虛長老!” “林長老!毋須擔(dān)心,我等接替你補魂!” “師尊,師尊!” 他們的聲音里夾雜著臥云山弟子的呼喊,人多口雜,愈發(fā)混亂成一團(tuán)。 不過其他人的著急也無濟于事,溫淮緊抿著唇,靈力平穩(wěn)渡入林長辭經(jīng)脈內(nèi),同時用拇指強行頂開林長辭的牙關(guān),抵在上顎,給他喂了幾口瓊漿。 經(jīng)過這么多次傳功,溫淮已經(jīng)熟練地把握住了靈力的度,確保林長辭不會太難受,又能緩慢修復(fù)枯竭的經(jīng)脈。 他喂完藥后,臥云山的弟子們總算擠了進(jìn)來,將林長辭圍住,防止有人渾水摸魚下黑手。 林長辭意識已瀕臨模糊,太陽xue一跳一跳地疼,也顧不上責(zé)備溫淮的放肆,唇邊不停溢出鮮血,把脖子和領(lǐng)口染成一片暗紅。 強行召喚劍影的后果巨大,林長辭這次的身體比任何時候都要糟糕。 越是探查,溫淮心中越是沉重,手臂在林長辭膝下一抄,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徑直把人打橫抱起,御劍回了鎮(zhèn)上。 客棧都還開著,溫淮匆忙選了一間,沒來得及付銀子,直奔最好的天字號房。店家驚訝了一瞬,正要追上去討要,緊跟在后的楊月水等人隨手幫他補上:“不用找了,你家所有的天字號房我都包了。” 也不等店家答應(yīng),幾人就追了上去,見溫淮將人小心地放在床上,點起暖爐,又去了不少靈石布下聚靈陣。 若華緊張地問:“師尊怎么樣了?需要什么藥材?我把納戒中里面的全部拿出來你自己挑!” 她們畢竟才與林長辭相認(rèn),雖見林長辭虛弱,也未曾想過虛弱到如此境界,看溫淮神色,心中不免懸了起來。 “不必,師姐幫我護(hù)法便好。” 溫淮短促地說了一句,脫了鞋履爬上床,盤坐在林長辭身后,手心貼著他的脊背,將靈力平穩(wěn)渡入。 林長辭身體過虛,虛不受補,暫時不需要靈丹妙藥,需緩慢而細(xì)致的修復(fù)。 這一修復(fù),便是一天一夜,到第二日夕陽下山時,屋內(nèi)靈力收斂一空,溫淮再度睜開眼睛。 碧虛長老魂飛魄散竟能死而復(fù)生,何等離奇,天下人皆聞所未聞。 昨日補魂后,修士們誰也不肯先離開,追著溫淮回了鎮(zhèn)中,把鎮(zhèn)里客棧包了個圓。若華等人深諳防備的重要性,一直守在屋外,除了鶴以外,不允許任何人來見,連殷懷昭和白西棠也沒有放進(jìn)來。畢竟旁人有許多,師尊卻只有一個。 見他睜眼,若華問:“師尊如何了?” 溫淮眼底有一份疲憊,但神情松緩下來:“師尊無事,須得靜心修養(yǎng)。” 他取出一枚丹藥,就著溫茶送入林長辭口中,扶他睡下,才輕手輕腳從床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