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無意打量他的眼神，更是透著一股冰冷之氣。

    鎮(zhèn)國公府。

    沈凌煙為母親施完針，記錄著今日的情況。

    半個月以來，母親的身子不再那么干瘦，恢復(fù)了生氣。

    “煙兒，你娘以前喂再多湯藥，都是不吸收的。如今，她一天天好起來，我看著，也快醒來了。”鎮(zhèn)國公捋著胡子，慈笑道。

    沈凌煙并未答話，她看著母親的身子倒是日日漸好，不像以前那樣衰弱。

    可她這幾天，每每看到母親緊閉的雙眼，總覺得心下一陣無力之感。

    不知道哪里，有些不對勁……

    “煙兒，還未用膳吧。”

    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沈凌煙一驚，她轉(zhuǎn)頭看去。

    國公夫人端著一碗蓮花羹，緩緩?fù)崎T而入。

    “外祖母！”沈凌煙歡喜道。她放下手中的宣紙，快步迎上去。

    “先喝了這個，一會留下用膳吧。”

    “嗯?！鄙蛄锜熃舆^來，也不管是否燙手，便小口小口的喝起來。

    “慢點(diǎn)、慢點(diǎn)。”國公夫人深切的看著沈凌煙，這個被她冷落多年的孫女，身上帶了太多她母親的影子。

    讓她每次看到，心都隱隱作痛。

    她蒼老的面龐漸漸濕潤：“煙兒，外祖母對不起你。這些年，我一直避著你……”

    “煙兒沒事，煙兒不怪外祖母?！鄙蛄锜熚兆∷拇植诘氖郑粶I下。

    這是這些年親力親為、日夜照顧自己母親的手。

    她小時(shí)候，外祖母還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國公府主母。這些年，祖母老了太多，她才五十出頭，看著卻像七十歲的人。

    “祖母您放心，我一定會將母親醫(yī)治好的。請您務(wù)必相信我?！鄙蛄锜熢偃ＷC道。

    她知道，母親就是外祖母的命，得讓她相信這一點(diǎn)，才不會尋短見。

    “我知道，孩子。這些天，你娘一點(diǎn)點(diǎn)好起來，我都看在眼里?！彼ь^，看著沈凌煙有些疲憊的臉，心疼道：“你哥哥上次來，說你時(shí)常在家研制方子到半夜，你也別太累了。”

    “我沒事。外祖母，讓煙兒為你把脈，調(diào)理下身子吧?！?/br>
    外祖母這些年，心情郁結(jié)，身子想必虧損也厲害。

    “不必了，將你娘治好，祖母的病自然好了。”國公夫人擺擺手，她再不想再為外孫女增添事務(wù)了。

    “外祖母，只有您的身體好起來，才能更好的陪伴娘，不是嗎？”

    鎮(zhèn)國公亦附和一聲：“是啊。夫人，你就讓煙兒診斷一下吧?！?/br>
    用完膳后，鎮(zhèn)國公與國公夫人將沈凌煙送至門口。

    “外祖母，煙兒給你的藥膳，你定要按時(shí)好好服用，莫再讓我擔(dān)心了?！?/br>
    “好、好。下次再來，外祖母定會比現(xiàn)在強(qiáng)健。”國公夫人慈愛道。

    沈凌煙與他們相視一笑，心上的擔(dān)子輕了不少。

    外祖母只是身體虛虧，用藥膳食補(bǔ)一兩年，便能補(bǔ)回來。

    現(xiàn)下，就是母親……

    身體明明開始復(fù)蘇了，不知為何，就是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馬車上，紫瑩早就等的睡著了。

    見沈凌煙上車，她立馬來了精神，神秘兮兮的湊上來：“小姐，你聽說了人嗎，昨夜京中死了好幾位公子?！?/br>
    “嗯?！鄙蛄锜燑c(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斟酌著手中藥方：“我還聽說兇手好像已經(jīng)死了?！?/br>
    這事一早便傳遍了，她路過下人的時(shí)候，偶然聽到了幾句。

    “小姐，你可知那人是怎么死的嗎？”紫瑩觀察著她，小心開口。

    “怎么死的？”她隨口問道。

    “那人昨個午夜，在九王府被雷電劈死的！真是惡有惡報(bào)。”紫瑩又小聲道：“奴婢還聽說，那賊人，是皇后身邊的人?！?/br>
    “什么？！”沈凌煙執(zhí)筆的手一頓，墨在宣紙上暈開一大片。

    趕到九王府，已是傍晚。

    沈凌煙讓馬車停在后街，繞了幾個小道，摸索著王府后門進(jìn)入。

    幾日前，楚云昭便給了她一把銅鑰匙，不再讓她躍上屋檐，悄悄進(jìn)入了。

    說是那樣的話，只能趁著月色，且拿著藥箱不方便。

    自后門進(jìn)入，要穿過別院。她帶上面紗，挽了婢女發(fā)型，低頭快步走上前去。

    “……師妹？”一道溫潤聲音傳來。

    沈凌煙猛地停住了，她不可思議回過頭。

    一身青色長衫便服的師兄站在別院中，正震驚而遲疑的看著她。

    第24章 殿下，你可真會享受

    未曾想，短短一天，楚云昭便把師兄帶出宮了！沈凌煙松了口氣。

    “師妹，你怎么在這？”

    “我……師兄，你何時(shí)來的？”

    “今晨，陛下召見我為殿下驗(yàn)傷，而后我便跟著殿下到了這府邸?！?/br>
    他想起什么，猶疑著開口：“可是，殿下他好像……對我多有防備，不讓我為他治那刀傷?！?/br>
    “刀傷？什么刀傷？”沈凌煙捕捉到了什么，走上前去，雙手握住他的臂膀，急急開口。

    那賊人不是被劈死了嗎，楚云昭怎么還會受傷？

    見她明媚的鳳眸里滿是焦急，眉頭緊鎖的看著自己。李祁怔了半晌，回過神來，他張了張口。

    還未等他作答，門口傳來一聲輕咳。

    “打擾了?！背普训穆曇魝鱽?。

    一身玄色束腰錦袍，襯的他更加清瘦挺拔。他并未束冠，墨發(fā)散下，隨意而慵懶。

    他的眉間堆滿了淡漠，琥珀色的瞳意味不明的看著這邊。

    沈凌煙松開李祁，快步走向楚云昭，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即把他拉走了。

    李祁：“……”

    來到房間，合上門。

    “你哪里受傷了？讓我看看?！?/br>
    楚云昭將袖子拉起，露出長而深的刀疤，有些皮rou不正常的翻起。

    沈凌煙微微皺眉，她將手擦凈，小心的查看著。

    片刻后，她拿出幾個小瓷瓶，用兩指蘸取了一些，按照順序涂抹著。

    “殿下，是昨晚受的傷嗎？昨夜，發(fā)生了什么？”她一邊打圈擦藥，一邊抬頭問道。

    “昨夜皇后的人來殺我，他躲在樹下，被雷劈死了。”楚云昭陰郁的眼神下，薄唇輕啟。

    這么巧？沈凌煙抬頭看他，想在他臉上捕捉到些什么，卻看不出什么表情。

    “這傷，是誰給你上的藥？這麻潰散，讓皮rou綻開，時(shí)間久了會潰爛開，當(dāng)真狠毒。以后不要再用了?！?/br>
    “好，不用了?！备惺苤讣鈧鱽淼臏囟?，楚云昭微微過偏頭，長睫之下，眸光漸漸柔和。

    就算受傷，他也沒忘記幫自己的忙……沈凌煙看著他，心里涌過一股暖流：

    “殿下，你是借此機(jī)會，將我?guī)熜謳С鰜淼膯?？我在此，替師兄謝過您了?！?/br>
    楚云昭面色沉了沉，沒有答話。

    這時(shí)，下人匆匆叩門，進(jìn)入房間。見楚云昭露出半個臂膀，一個戴面紗的嬌美女子正為他揉著手臂。

    他剛要說出口的話憋了回去。

    “無妨?！背普演p聲道。

    “公子，張?zhí)t(yī)暴斃了?！?/br>
    “知道了。上報(bào)一下父皇，拉出去埋了吧?！背普衙嫔领o，仿佛早就料到了這事。

    “公子，張?zhí)t(yī)畢竟是宮中之人，在咱們這里出了事。不用請宮里的人來查驗(yàn)、收尸嗎？陛下莫再追究下來……”

    “不必?！?/br>
    這事，就是父皇做的，又怎么會追究？

    從張?zhí)t(yī)來了，他便開始調(diào)查他。本來不想動他，每日冷著他即可。

    后來死士查出他與皇后有隱秘交情。他便每日便在他食物中，下了苗疆特有的昏睡蠱，這蠱，連太醫(yī)都驗(yàn)不出來。

    父皇即使查，也只能查到張?zhí)t(yī)每日昏昏欲睡。他殿上所言，便是真話。

    見沈凌煙意味不明的看著自己，楚云昭略過一些事，大致和她講了一遍。

    “想不到張?zhí)t(yī)，竟是皇后的人。”沈凌煙后怕道：“幸好你沒讓他查驗(yàn)身體……”

    讓皇后知道他身體在恢復(fù)，那就壞了。

    “那你府中那些下人，是否也是皇后的人？要如何處理？”

    “不是。我來之后的第二天，便催眠了幾個眼線。后來，漸漸用自己的人替換掉了。”

    楚云昭抿了口茶，輕輕敲擊著桌面，沉聲繼續(xù)道：“這次父皇派來的人，想必皇后不敢在這風(fēng)頭上插人手，也是安全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