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煙驚訝了一瞬，這人，從一開始就計劃的如此周全。

    是啊，上一世，他可是殘著雙腿，亦能帶領(lǐng)數(shù)千名死士，突破皇宮上萬名守衛(wèi)。

    一路攻至祭天大殿上，亂軍之中差點取了楚云澤的人頭。

    要不是自己在最后一刻將他攔下……

    一雙指節(jié)修長、如玉的手在自己眼前揮了揮，楚云昭淺瞳看著她：“你在想什么？”

    記憶中他血面修羅的臉，和眼前眉目如畫的臉重合。

    “啊、啊。沒什么，殿下?！鄙蛄锜熝杆贀u了搖頭。

    轉(zhuǎn)頭之間，她注意到檀木桌上，新添置了一面巨大的銅鏡。

    楚云昭一個男人，要這么大的銅鏡做什么？

    她好奇地走過去，想看看這銅鏡有何玄機(jī)。

    徑直直來到銅鏡前，觀察了半天，沒看出什么特別，不過就是大了些。

    她解下面紗，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鏡子照的人好清晰！鏡中的自己明眉皓齒，皮膚吹彈可破，眉間的一點朱砂清晰可見，顯得意氣風(fēng)發(fā)。

    自己照著這鏡子，尚且心情好了些。若是楚云昭那俊美無雙的容貌，每日對著這鏡子，定然更加悅?cè)弧?/br>
    她沖楚云昭豎了個大拇指：“殿下，你可真會享受……”

    “你在說什么？”楚云昭眉頭微皺。

    隨即他盯著她道：“對了，你今日，這頭發(fā)和面紗是怎么回事？方才去哪了，要做這裝扮？”

    “后門畢竟和前院有一段距離，我怕府中下人看到，便喬裝了一下，這樣不引人注意些?！?/br>
    ……她這喬裝，除非把那明媚的鳳眸、曼妙的身姿遮起來。否則還是引人注意，沒什么用。

    “不用擔(dān)心，府中上下，都是我的人?！彼p笑著，掌心撐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明日你可否得空？帶我去一趟兵器庫。”

    自九王府出來，沈凌煙同紫瑩回了將軍府。

    一下車，便見沈煜在門口等著她。

    傍晚時分，月色初上，他的半邊臉隱入黑暗中。見她回來，沈煜神色凝重了幾分。

    “哥哥，發(fā)生什么事了？”沈凌煙心驚道，她極少見到哥哥露出這樣的神情。

    “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沈煜探究的看了她幾眼，沉聲道：“跟我進(jìn)屋說?！?/br>
    第25章 哥哥的疑問

    “這么晚回來，去哪了？”

    “我去了外祖父家，為母親施了針?！鄙蛄锜熍d奮道：“哥哥，你知道嗎，外祖母今日見我了，還為我準(zhǔn)備了蓮花羹。就是小時候她常常喂我那個……”

    “哦？”沈煜一愣，外祖母避著煙兒多年，怎會……

    他轉(zhuǎn)念一想，母親都好轉(zhuǎn)了，外祖母自然愿意見煙兒。

    “我為外祖母把了脈，幸好她病得不嚴(yán)重，這幾年她便能調(diào)理過來。”

    “那甚好。不過煙兒，你真能治好娘？你的醫(yī)術(shù)現(xiàn)在到了什么程度？”

    他也盼著娘醒來。問這話不是因為不信她，而是若是給人希望，再落入失望，那結(jié)果大家都更加難以承受。

    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一次次希望落空的外祖父與外祖母。

    “哥哥，你放心。我定會竭盡所能。時疫的方子都交給你了，還不信我嗎？”

    “……也是?！鄙蜢宵c點頭，他這個meimei，從邊疆中了毒箭，醒來之后，不僅做事凌厲了許多。還日夜鉆研醫(yī)術(shù)，進(jìn)步神速。

    每次自己去找她，她不是出去了，就是在看書配藥。

    “對了，哥哥，你找我，是為了什么事??？”

    “你前幾日研制那個藥玉鐲子呢？”沈煜開口，直接問道。

    “噢。那鐲子啊，那個研制失敗了，我便丟了?！鄙蛄锜煕]想到他還記得那鐲子，她遲疑道：“你想要嗎？我再給你做一個。”

    哥哥身體強(qiáng)健，要那做什么？

    “丟了？”沈煜漆黑的瞳子，深深地看著她：“當(dāng)真？”

    “當(dāng)真，我騙你做什么?！?/br>
    “那今日在宮里，我怎么瞧見九殿下手上有一只呢？”沈煜沉沉開口。

    ……！沈凌煙頓時雙瞳睜大，呆呆的看著沈煜。

    哥哥竟然將那藥鐲子的樣式記下了，還在楚云昭進(jìn)宮之時，認(rèn)了出來。

    父親曾讓她遠(yuǎn)離九皇子，這下，哥哥知道了她與楚云昭有來往之事，他會告訴父親嗎？

    不，哥哥定會護(hù)著自己，替自己瞞下來的?？墒?，面對哥哥的發(fā)問，自己作何解釋？

    她思索了半晌，決定告訴哥哥一部分實情。

    “哥哥，那晚我偶然救下九皇子，不是替他搭過脈嗎，他的身體實在是虛。醫(yī)者父母心，我放心不下，便作了一個藥鐲給他?！?/br>
    沈煜略略思索，開口道：“既然這么簡單，那你為何要隱瞞？”

    “父親告誡過不許和他有干系，我才隱瞞的?！?/br>
    “連我也要撒謊？”沈煜追問道。

    沈凌煙看著沈煜的眼睛，誠懇道：“事情雖小，但我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怕哥哥多想，所以才撒謊?！?/br>
    沈煜垂下眸子，思量了片刻。

    他今日想了許多，甚至想到了，meimei莫不是因為看中了九殿下，才與三皇子退婚的吧。

    若是這樣，等事情暴露，不要說爹，皇后和三皇子就第一個不會放過她。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也幸好，是自己想多了。

    “這些日子，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研制藥方、治病救人，也要注意身體，不要這么勞累?！鄙蜢蠐?dān)憂道：“我記得，你還有頭疼的毛病?！?/br>
    “放心吧哥哥，煙兒不累。煙兒就盼著等娘親醒來，我們一家團(tuán)圓?！?/br>
    “嗯。你倒是乖，可惜哥哥不會醫(yī)術(shù)，也幫不上你什么忙?！鄙蜢献载?zé)道。

    又說了一會母親的事，見天色已晚，沈煜起身要走。

    他走到門口，又頓了頓，停下腳步，低聲道：“你與九殿下真的沒有關(guān)系？當(dāng)初救下他，只是偶然？”

    沈凌煙點了點頭：“只是偶然，并無關(guān)系。”

    她和楚云昭的事，不能讓哥哥卷進(jìn)來。

    沈煜松了口氣，道：“那就好，我總覺得……九殿下這個人，不簡單。今日我處理那被劈死的尸體時，屏退旁人，悄悄查驗了一下?！?/br>
    “哥哥，你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那尸體不是被雷擊而死的？”

    她也覺得，此事有些巧合了。再加上楚云昭那些怪異神秘的舉動，不免讓自己多想。

    “沒有……確實是被雷劈死的?！鄙蜢蠐狭藫项^，躊躇道：“可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br>
    說完這句話，他便快步離開了。

    確實是被雷劈死的，被天雷劈死……怎么有些熟悉。

    突然，沈凌煙額角滲出冷汗。

    ……她想起來了！自己第一次救下楚云昭的時候，那領(lǐng)頭的賊人便是被天雷劈死的！

    怎么會如此湊巧？這天雷，總是讓他遇到？

    第二日午后，沈凌煙將楚云昭接到京郊別院，兩人同來到書房。

    她將落地花瓶移開，緩緩轉(zhuǎn)動地上的暗格。高大的書柜漸漸分開，露出一個黑暗而深遠(yuǎn)的入口。

    沈凌煙手持一盞燈火，鳳眸暖而明亮，輕聲道：“殿下，把手給我?！?/br>
    看著她蔥白的玉手，楚云昭雙瞳微顫，不自然道：“做什么？”

    “前房黑暗，石階陡峭，我?guī)阆氯?。?/br>
    “……”楚云昭沒有答話，微微偏過頭，薄唇緊抿。

    他側(cè)顏冷硬而疏離。就在沈凌煙準(zhǔn)備放棄，收回手時，一個微冷的手握住了她：“走吧?！?/br>
    女人的手怎么會這么軟？

    她的手溫?zé)岫彳?，指腹上帶了薄薄一層繭，是常年手持長槍與劍時留下的。

    楚云昭感受著自己的冰冷的手，正被她的溫暖包裹著，耳尖泛起一抹紅。幸好在這黑暗的掩護(hù)下，看不出來。

    “這里很熱嗎？你的手怎么出這么汗？”少女清脆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

    臺階終于見底了，沈凌煙松開他的手，手持燈火點燃空間中的燈盞。

    周圍亮起暖黃的光，視線漸漸從黑暗中亮起。

    楚云昭收斂心神，抬頭望去，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武器庫。

    數(shù)以百計的兵器，錯落而規(guī)律的掛在墻上，各式各樣，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有的一眼望去，便是極上乘的刀劍;有的不似中原之物，刻著神秘的符號與文字;有的別致精密，值得細(xì)細(xì)考究。

    無一不是值得巧奪天工、值得珍藏之物。

    “這些，都是你這些年所收集的？”

    “嗯。有一小部分是哥哥贈予的，剩下的都是我搜集的。”

    沈凌煙走到一把做工精細(xì)的弓箭前，回憶著：

    “我這幾年出征突厥、北疆，時?？吹揭恍┲性从械奈淦?，甚是喜愛，就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