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嗯?這樣祝汐就抬頭看了他一眼。 李信年剛才也不完全是在信口開河,反正確實已經(jīng)沒有午飯和晚飯的概念了,一起過來的很多人在最開始忙活了一陣之后就四散開去。已經(jīng)有人拿出了琴,雖然寒風凜冽,但海邊游玩的情調(diào)還是很容易營造。 冬季午后的陽光很懶散地鋪開在沙灘和海面上,因為天氣濕冷,其實并沒有那種宣傳照一樣細膩閃光的質(zhì)感,然而視線盡頭灰藍色的海面依然波光粼粼。 祝汐把最開始那串魷魚拿回來吃,咬了一口又問他:“你不去和他們玩嗎?” 不知道那句話算不算透露出一點什么,關于他們之間的關系:李信年把他當一個小孩子。當然不能說人們對小孩子的喜歡就不是喜歡,祝汐反思自己,和前男友分開之后也并沒有太期待一段與眾不同的緣分。 那么和李信年之間的算是嗎。又或者人和人的緣分本來就是千變?nèi)f化的。像晾曬在春風里的游絲,何時何地遇到彼此,原本就已經(jīng)是命運。 李信年接納他做自己的朋友,從某一天在酒吧戲劇性的偶遇開始,一步步變成可以借宿和收留的關系,也會心平氣和地聊天講話,一起吃飯,玩游戲,像這樣分享一串燒烤和一片海水。 然而這段關系里又有那么多微妙不可言說的部分,也許只是隨口一句,轉(zhuǎn)瞬就散在風里。 運氣很好的是這一天黃昏到來的時候天氣完全轉(zhuǎn)晴,所有人都看到了很美的海邊落日。從金色余暉鋪滿水面到所有光線都收斂消失居然也只有短短一瞬,在那一瞬間李信年微微偏過頭看他,眼睛里好像一樣融進跳躍在水里的火焰。 “汐汐?!?/br> 他說了半句話就停住了,把視線移回去目送太陽完全消失在海平面以下。這一刻的海風反而好像沒有那么寒冷,祝汐聽到對方在耳邊很輕柔地說:“也沒有什么好玩的,今天主要是想陪你?!?/br> 那一瞬間李信年是想要吻他嗎,或者某些更加逾矩的欲念,明明白白鋪陳在無邊烈日和透藍海水交匯融合的地方。 這個問題的答案無從得知。但夜晚降臨之后的海灘居然又變成另一種別樣的風味。 烤爐和篝火終于都真正地燃燒起來,很明亮的紅色火舌跳躍著上升,方圓十丈之內(nèi)都變得溫暖迷離。 原本在這片沙灘的邊緣還有一座很小的教堂,據(jù)下午過去探險的人說雖然很破敗但保留了很完整的玫瑰彩窗,穹頂光線穿透玻璃的時候還是有些震撼。 李信年對這些描述不屑一顧,非常專心地投身于自己的烤串和投喂事業(yè)。祝汐抱著一瓶從服務中心拖來的蘇打水在邊上監(jiān)工,想了想把吸管湊過去給李信年喝了一口。 謝謝。 李信年把烤好的土豆片排列整齊裝盤挪到角落,剛欣賞了一秒鐘自己的手藝,冷不防從邊上路過兩個人,伸手過來搶走一串。 干嘛。李信年不滿意了,想吃就自己動手,偷別人的算什么事。 “得了你都在這顯擺一下午了?!睂Ψ揭荒槢]眼看的表情,“何況我拿的只是土豆!” 土豆怎么了不要瞧不起土豆。 李信年揮手趕人,去去去。 那邊有搭好的舞臺場地,應該是打算開業(yè)之后用來做活動,現(xiàn)在不知道誰過去和景區(qū)溝通了一下,片刻后燈光音響都連接起來。這群人玩起這種東西個個拿手,還有人舉著話筒朝這邊喊:“李信年來一個!” 李信年忙著二人世界呢!這邊的人立刻喊回去,然后迅速引來一陣嘰嘰呱呱的大笑。 ……算了。李信年不跟這幫人一般見識。一轉(zhuǎn)頭看到祝汐在從邊上的塑料筐里拿蘇打水分給對方:“干什么干什么,不給他們喝,先干活再領吃的懂不懂?!?/br> 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容易被逗笑。 那種橘紅色的火光映在小朋友的半邊臉頰上,連帶胸口的毛絨兔子都好像很生動。 - “他們在喊你過去。”祝汐收起表情,若無其事地往那邊看了一眼。果然已經(jīng)有人自告奮勇第一個上臺。 在唱什么也不是很聽得清,然而月色下的海浪一層層涌過來,可以看得出所有人都很開心。雖然在吐槽李信年,但也不是真的懷著嫉妒或者惡意,反而是一種松弛自由的關系。 ——唱什么歌又不給錢。 李信年鄙視這幫人的白嫖行為,薅了勞動力不夠怎么還要表演節(jié)目。 不過話是這么說,最后還是端著烤好的東西過去交流了一圈,又換回一堆零食飲料花生米。 “你想聽什么?” 李信年把一顆花生拋到空中再抬頭去接,玩了兩次被砸了一下臉,轉(zhuǎn)頭看到祝汐抿嘴笑就很不滿:“真的很好玩你不要不信?!?/br> 我信。祝汐用那種很誠懇的表情看著他。小朋友眉眼纖直,這樣就又有點像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時候迷津的燈光招搖眩目,那么多人喜歡他,議論他,矚目他。 而他只是坐在那里,目光透明像一泓清水。 算了。李信年跟自我和解。和祝汐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很多這樣的瞬間。好像從時間流動里抽離出來的一秒鐘,什么都沒有做卻心平氣和,像一份包裝好的禮物等待被拆開的最后一刻。 李信年站起來甩了甩手,又活動了一下關節(jié):“那我就自由發(fā)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