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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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折騰下,少府與內(nèi)史的錢又花出去不少,但也加速了五銖錢的流通。 “這次的科舉持續(xù)了半年之久,挑出的人才也不計其數(shù),所以卿們可要擦亮眼睛,莫讓無用之輩占了人杰的位子,從而令關(guān)中蒙羞。” “諾。”朝臣們拜后也不在此多留。 不過就在放榜的一晚,尚冠里處傳來噩耗。 歷經(jīng)六朝五帝,擔(dān)任過三君丞相的申屠嘉即將迎來他的結(jié)束。 這是自一年前去世的張蒼后,最后一位參與過楚漢之爭的開國功臣。自此,起步于高祖的臣子也就只剩田叔,魏尚,以及還在九卿之位上發(fā)光發(fā)熱的石奮。 這讓劉瑞感到難過的同時也初次意識到群雄并立的秦末時代已非常遙遠(yuǎn)。 因此當(dāng)申屠嘉病危的消息傳至未央宮時,劉瑞不顧宵禁地出宮探望,驚得本就燈火通明的尚冠里如夜市般熱鬧。 “你聽說了嗎?故安侯病危,天子居然登門探視。這是要為其送終的意思吧!” “天子萬金之軀,居然為故安侯做到如此地步?!?/br> “畢竟是天子還是椒房殿皇子時的第一任老師嘛!故安侯歷經(jīng)六朝,只怕去前會得陛下安撫?!?/br> “安撫是一定要安撫的。以陛下對故安侯的看重,只怕將比北平文獻(xiàn)侯之例陪葬皇陵,配享太廟?!?/br> 張蒼去世時,劉瑞雖沒過去吊唁,但也親自寫了哀辭,委派魯王安撫其家,協(xié)助張奉cao持葬禮。 如若只是這種程度倒也不必為人稱道。 令人咋舌的是天子除了親寫哀辭,委派藩王上門吊唁外,還令各地做好接待的準(zhǔn)備,以國葬的規(guī)模將張蒼葬于漢高祖的長陵之側(cè),并對繼任北平侯的張奉加以安撫,使其可繼承的食邑增加至三千戶,直接翻了一倍有余。 而這并非張蒼榮寵的終點(diǎn)。 更令人嘖嘖稱奇的是劉瑞對其的精神封賞——謚號“文獻(xiàn)”,修《麒麟功臣錄》之《北平文獻(xiàn)侯篇》以教育臣子,賜其配享高廟。 張蒼的靈車抵達(dá)長陵時,劉瑞不顧君王之身地主持他的入土儀式,贊其為“蕭張曹陳”后的文臣第一人。 其實若論功績,除了能力逆天的蕭何張良,張蒼這個默默無聞的漢初丞相并不屬于蕭規(guī)曹隨的曹參與八面玲瓏的陳平。他就像是默默燃燒的蠟燭,在眾人的注意力都被煙花吸引時做好那些易被忽視的工作。 蕭何定漢律,但后續(xù)的完善工作卻是張蒼在默默推行。 除此外,他還給世人留下極為寶貴的學(xué)術(shù)經(jīng)典。 不讀《九章算術(shù)》無以善數(shù)。 作為荀子之徒,他的光芒被韓非李斯所遮擋。 作為開國功臣,他又不如蕭何張良絕艷天下。 可張蒼就是張蒼。 蠟燭不如煙花絢爛,但在體驗過黑暗后,沒人會說蠟燭并不重要。 不過同為開國功臣,受封于漢高祖的張蒼和申屠嘉還是有著相當(dāng)大的差距——因為申屠嘉并非是由漢高祖封侯,而是在漢文帝登基后得到侯位。封的也不是第一檔的徹侯,而是關(guān)內(nèi)侯。 是以作為開過功臣,眾人也對申屠嘉的歸宿十分好奇,猜測其會葬于長陵還是霸陵。亦或是葬于長陵,但配享文帝之廟。 “咳咳……” “咳咳……臣故安侯申屠嘉……”皇帝親臨,病榻上的申屠嘉掙扎想要見禮,但卻被趕到榻前的劉瑞一把按住。 “我是以弟子而非皇帝的身份前來,還請老師不要表現(xiàn)得如此申述。”劉瑞直接坐到榻邊,親手在其骨瘦如柴的軀干后壘了靠枕。 “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我與老丞相初次見面時用的東西。”劉瑞瞧著花紋眼熟的靠枕,眼里盡是懷念之色:“孝文太后讓我拜您為師的那日歷歷在目?!?/br> “當(dāng)初的陛下還是七八歲的小皇子?!鄙晖兰伪粍⑷鹛羝饝雅f之情,語氣里也少了幾分見面時的疏離,逐漸變得親近起來:“如今卻已執(zhí)掌江山,想著如何不負(fù)天下?!?/br> “老師真是高估我了。”別看劉瑞做啥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樣,可實際上,他也會各式各樣的焦慮壓得喘不過氣。 土著皇帝要擔(dān)心自己做的不如已故的祖先,而劉瑞除了文景二帝和漢高祖這個舉世無雙的例子擺在眼前,還有一個原歷史上雄主讓他感到壓力十足。 “我若能有文帝的八分,高祖的十分就謝天謝地了?!币簿椭挥羞@個時候,劉瑞才敢半真半假道:“我還年輕卻坐上一個承擔(dān)天命的位子?!?/br> “天命……”申屠嘉的視線從劉瑞的臉上挪開,突然笑道:“臣給陛下第一次授課時也提到一位天命之子。” “只可惜這天命之子的王朝二世而亡?!?/br> 申屠嘉的視線慢慢回到劉瑞臉上,瞧著這位文帝選中,景帝培養(yǎng)的新君緩緩說道:“他在位時都無法阻止接二連三刺殺,所以這天命又有什么用呢?” “若有天命,便無滅夏伐紂之舉。” “若有天命……從東周熬到戰(zhàn)國末年的六國也不至于為秦所滅,甚至還讓走卒販夫砍了腦袋?!吧晖兰斡挚人詭茁?,抬起他那蒼老的右手用力一握,似乎變回幾十年前的英勇模樣:“臣這粗手?jǐn)剡^太多人的頭顱,里頭有官吏,有貴族。并且他們死前都喊’天命亡我’,但臣這個屠夫卻未感到天命在臣身上?!?/br> “那些個腐儒成天嚷嚷著周禮天命,尊卑秩序。可是擱在臣這樣不信天命的粗人眼里,那都只是愚民愚己的把戲,并不值得陛下費(fèi)心。”臨死之際的申屠嘉也沒了顧慮,說的盡是大逆不道的話:“高祖是能看透天命的人,知道帝王生于民心而非產(chǎn)于天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