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的鷹犬真是名副其實(shí)?！臂ざ紡垳?fù)責(zé)殺人，趙子鳶則負(fù)責(zé)上述二者戰(zhàn)果，以及要去問罪何人。

    西南諸國因閬中郡的動向而惴惴不安。

    夜郎自大是這一時代的著名成語，同時也是國力差下得的擰巴體現(xiàn)——如人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大；愚民不知君主之富，只會想象西宮娘娘烙大餅，東宮娘娘卷大蔥，所以對山區(qū)保護(hù)了一方水土一方人的西南土著而言，大漢的樣子等于一個多馬多鐵多軍隊的大型部落……比聯(lián)邦國家還要松散。

    即使有人去過大漢，也會礙于戶籍制和通關(guān)傳驗無法深入政治中心。況且去過大漢的使者也難以描述所見所聞，更難以讓君長相信他的見聞。

    這好比1896年的李鴻章訪美——當(dāng)生產(chǎn)差距大到可以具現(xiàn)化時，語言的描述是那么蒼白，蒼白到腦補(bǔ)都能壓垮他們。

    “趙大家，西南的君長給公主送了見面禮，咱們是否需要回禮？”落地后的趙子鳶帶公主住進(jìn)閬中郡府，然后把閬中最好的謁舍清空，暫時用作本地官吏的辦事之處。

    閬中長公主生來討喜，只有在吃喝拉撒時才哭鬧幾聲，所以確定傅母給公主解完三急之事后，趙子鳶便著急墨者給公主挑選府邸位置，以及圍繞公主府的輔助建筑。

    為了確保公主安全，為蜀商護(hù)駕的巴蜀鏢師……以前叫游俠，現(xiàn)在都正式入編大漢集團(tuán)，成為公主的私人武裝。

    好家伙，這是糊里糊涂地吃上國家飯了。

    “難怪陛下只給三百騎兵與一千步卒?！臂ざ及才攀窒碌姆夜倮艏蛹钡怯浭站幍氖癖膫€人信息，然后將成冊的名單交給墨家，趕制出給蜀兵出勤的傳驗：“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br>
    郅都不愛下九流的低俗小說，奈何陛下愛寫小說，所以為了揣測君心，不少人都捏著鼻子去讀陛下的各種拙作。

    久而久之，連郅都這樣的嚴(yán)肅人都學(xué)了民間的粗俗詞匯……

    應(yīng)該說是陛下帶起的新鮮詞匯：“巴蜀好戰(zhàn)，居然借著蜀身毒道養(yǎng)了一堆私兵?！?/br>
    “這群商販……”

    郅都的佩刀因主人的動作叮當(dāng)作響，但是他的理智壓住了嗜殺之情，同時也壓住想將巴蜀的肥羊一一刮干的酷吏寧成。

    “不動手嗎？”

    “動了手，誰來運(yùn)作蜀身毒道？誰敢來這兒投資建產(chǎn)？”郅都狠歸狠，但卻是個有腦子的鷹犬，所以他在原時空里任雁門郡守沒出亂子。相反，寧成是見錢眼開的狠貨，他不蠢，但是他又毒又貪，喜歡竭澤而漁，所以做利刃是很夠格的，但是連來俊臣的檔次都夠不上。

    “陛下做太子時就布局巴蜀，花了十幾年的功夫才把巴蜀建立今日模樣?！臂ざ紝幊傻暮酶性缇拖ビ趯Ψ降呢澙沸暮萆希骸澳獮榇T鼠而碎玉瓶?！?/br>
    現(xiàn)代對商人的寬松也是源于這個道理。

    一旦開了肅清的口子，若無可靠的安撫工作，便會導(dǎo)致一個產(chǎn)業(yè)及上下供應(yīng)的全面崩塌。

    當(dāng)商人猶如擠兌銀行的客戶般套現(xiàn)離去時，留下的雞毛會瞬間制造數(shù)千乃至數(shù)萬的壯年流氓。這對國家的穩(wěn)定是極大威脅，同時也印《大明王朝》里的那句——上下?lián)]霍無度，便掠之于民，民變在即，便掠之于商，商賈不通，便奪之于貪。

    此時的大漢正值國力的上升期，與上下?lián)]霍還有距離，但是靠著南來北往的信息差與地方勢力，造出一個民不聊生的假象還是很輕松的。更別提在隱戶就是退路的民間，除非是家破人亡之苦，否則誰敢反抗富商。

    而且還有官商一體的升級模式。

    “勸人從良，洗白上岸?！?/br>
    郅都捧著近日收編的蜀兵名冊，思考著要如何應(yīng)對蜀商的叨嘮。

    果然，閬中長公主大筆收編巴蜀私兵的事兒讓蜀商感到無比憤怒。

    “朝廷居然背刺我們。”不少人前腳笑著送走跳槽的蜀兵，后腳就把東西砸了個稀巴爛。

    家仆見狀，也是招人收拾殘局，湊近比了抹脖的手勢。

    蜀商本就氣得不行，見了蠢貨更是氣得動手動腳：“你當(dāng)這是本地刁民呢？還想著用武力鎮(zhèn)壓？關(guān)中來的三百精騎與一千步卒是吃白飯的？能讓你這蠢貨滅了公主的口。”

    除非是九族想玩消消樂，否則誰會刺殺公主？

    你當(dāng)是皇帝不行了還是關(guān)中動不了刀了？

    反腐需要事實(shí)，平叛只需名單。

    “咱們就這么算了？”被打的家仆不甘心道：“任由一個外來戶挖走蜀商的全部根基。

    誰料此話不僅沒有引起蜀商的憤慨，反而令他危險地瞇了瞇眼睛：“你怎么比我這主人還要激動？”

    生氣時倒沒有注意這些不同，冷靜后卻發(fā)先對方很不對勁。

    如果一個打工人比老總關(guān)心公司未來，那就只有兩種情況——一是他有股份在手，二是他借皮包公司狂吃回扣。

    反應(yīng)過來的蜀商：好家伙，這下我成替身了。

    “主君……”

    眼看著有家兵介入，氛圍也從討伐公主演變成在大難前的算總賬，家仆縮在屋里的一角努力掙扎：“越是危機(jī)的時刻越要冷靜下來，千萬別因此事著了外人的道兒。”

    家仆的吞咽聲清晰可聞，聲音更是充滿絕望：“外人都沒打進(jìn)來呢！咱們就因內(nèi)斗拼得你死我活?！?/br>
    話雖如此，但蜀商仍舊綁了家仆，好奇對方背著他在巴蜀干了什么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