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晦，偌大沙灘上，笑鬧追逐陣陣遞來。海浪拍打岸邊礁石，水聲蓋住身后腳步。林蓁氣喘吁吁，提著水槍，正要追趕滋了她一臉?biāo)恼{(diào)皮蛋，手中物什忽而被人奪去。

    “你……”

    她回頭，對視上周牧則，話聲不自覺結(jié)巴了下：“你搶我水槍干嘛？”

    周牧則看她半晌，未有作答，拎著水槍走到旁邊，自上而下掃射剛才和她玩鬧的孩童。小男孩驟然被澆透頭頂，尖聲嘶叫著撒腿跑開了。林蓁還在發(fā)愣，他已信步向前，水槍噴口對準(zhǔn)背朝他倆的趙旭陽，她才終于緩神，跑到身旁阻止。

    “把水槍還我……”

    林蓁伸手搶，他不緊不慢把水槍藏到身后，懶洋洋看她：“借我玩會兒?！?/br>
    “這是旭陽哥買給我的水槍！”她惱然抬頭，“你要玩就自己去買啊，干嘛拿著人家送我的水槍去滋……”

    話未說完，周牧則陡然后退，水槍噴口晃射出一串水柱，脖頸一下就被弄濕，林蓁氣得跑去撲打，拽著他襯衫要搶回水槍，周牧則卻依舊氣定神閑，右手高舉玩具，任她如何踮腳也碰觸不到，皙白小臉染上慍色潮紅。

    “還！給！我！”

    林蓁放棄蠻搶，叉腰立在他面前，干瞪著眼吼：“你怎么那么不講道理？！”

    “你怎么那么小氣？”周牧則反問，瞇眼打量她，“借我玩會兒都不行？”

    “我干嘛借你玩？”林蓁沒好氣瞪他，“還敢往我身上滋水，欠抽了是不是？”

    周牧則笑，毫無反省意識，后退兩步提起水槍，水柱又一次滋到她胳膊，她氣得沖過去揍他，邊揍邊往旁邊看，視野捕捉到何淑蘭與陳敏并肩閑話的身影，立即大喊出聲：

    “媽??！”

    何淑蘭循聲望來，林蓁退步松手，食指直戳周牧則，向她告狀：

    “周牧則欺負(fù)我！他搶我水槍！還往我身上滋水??！”

    陳敏笑看兩人，轉(zhuǎn)頭對何淑蘭說了什么。何淑蘭訕訕應(yīng)聲，目光再度向此投來，勸和似的道出一句：

    “小則，你讓著點(diǎn)jiejie?！?/br>
    林蓁聽見，很快得意仰頭，一臉“聽到?jīng)]媽讓你讓著我”的沾沾自喜。周牧則垂眼看她，輕笑一聲，徐徐開口回：

    “媽叫我讓，我就讓？”

    林蓁哽住話音，他眼底笑意收起，額前碎發(fā)隨風(fēng)飛揚(yáng)，語聲挾帶冷嘲：

    “你以為我像你，對媽的話言聽計從？”

    她怔然未語，趙旭陽發(fā)覺此處情況，正要走近探問，周牧則忽將水槍塞回她手，側(cè)身調(diào)步離開，向海灘另一隅走去，頎長背影顯出幾分寥落。

    ……

    讓趙叔替自己打了根煙，夾在指間，坐在僻靜無人的海灘角落，聽海浪聲響，微風(fēng)吹拂，視線凝著渺茫天際，煙霧在周身靜靜飄散。

    “你……”

    身畔傳來嗓音，白裙一角掀入余光，他不急著抬頭，吸一口煙，過肺緩躁，指尖剛要抖落煙灰，女人已蹲身靠近，一把抽掉他手里的煙，氣急敗環(huán)戳他腦門：

    “再被我發(fā)現(xiàn)一次，我真的要扇你了！”

    抬眸看去，只一眼收回，視線落回遠(yuǎn)處海面，淡淡說一句：

    “你現(xiàn)在扇也行，等我走了就沒機(jī)會了?！?/br>
    林蓁張唇，沒講出話，回身坐到他旁邊，手臂環(huán)膝，下巴抵落，悶悶說一句：

    “……那等你回來再扇?！?/br>
    周牧則朝她瞥來，林蓁沒好意思對視，半張臉埋進(jìn)臂彎，呆呆望著海面出神。

    就這樣安靜半分鐘后。

    身側(cè)突然傳來低問：“你會想我么？”

    心尖被撩動了下，她慢慢支起上身，手指絞著裙面，半晌，微聲答一句：

    “……當(dāng)然會想。”

    周牧則又朝她看來，林蓁鼓起勇氣，剛欲轉(zhuǎn)頭對視，他已將目光收回，視線落在沙灘，平聲開口：

    “我怎么不信呢?！?/br>
    林蓁睜大眼睛，還未啟唇出聲，又聽他悠悠講道：

    “你這個人總是說一套做一套，嘴上說著想我，實(shí)際一禮拜能主動打一次電話我都能燒高香了。”

    林蓁被他說得耳熱，唇瓣囁嚅須臾，吞吞吐吐道出一句：

    “我哪有，我哪有你說得這么……”

    她一時詞窮，周牧則睨她一眼，不徐不疾接上：

    “狼心狗肺？”

    “……”

    這個人壓根兒不值得她可憐。

    林蓁悶聲不響起身，屁股才剛離地就被拽住手腕，整個人一下跌進(jìn)他懷抱，后背貼著胸膛，手臂圍攬住腰，溫?zé)釟庀⒋绱绫平?，感知到他下巴擱進(jìn)肩窩，耳畔響起啞聲：

    “再陪我一會兒?！?/br>